师尊,弟子只想欺师不想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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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大婚当日

她忍不住再次叹气,“可日子久了,这感情也是会变得平淡的,等到刚开始的那些热烈情感都过去了,剩下的也都是一地的鸡毛蒜皮,到时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沐依裳怔怔地看着她,很有一种学习的态度在。

“夫人会不会有的时候觉得厌倦?”沐依裳问。

张中芸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还真有过,不仅仅是有过,有一段时间里,我常常这么觉得,甚至觉得后悔,为什么要和一个男子成婚。若是我自己一个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要穿什么喜欢的衣裳便穿什么喜欢的衣裳,一切都能随心所欲,而不是如现在这样,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沐依裳很有点惊讶,她还以为张夫人和掌门师兄在一起,是一直甜甜蜜蜜的,却没想到竟然也会有后悔的时候。

张中芸瞧见她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明明看上去感情很好的样子,实际上却是这样的?”

沐依裳也不隐瞒,很坦诚地点了点头。

张中芸丝毫不忌惮,道:“说起来,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和婚姻,真真是两回事。等你日后嫁给阿觞,相处久了,你也会这样的。和一个人一直待在一起,很容易产生一些腻烦的心理,等到那个时候,能维持住两个人之间关系的,也就是那一纸婚书,还有彼此的责任感。”

沐依裳垂下眸子,事实上,她也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顾流觞的感情实在是太丰富了,以至于沐依裳有的时候会觉得担心,若是她习惯了这样的情感,日后又渐渐的失去,心里的落差肯定会很大。

她倒宁愿,从一开始,两个人的感情就平淡一些。

可阿觞又……怎么说都不听。

张中芸以为自己的话让沐依裳感到畏惧了,又连忙笑道:“你也不必过分担心,虽然有一点点腻烦,但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总而言之,依照阿觞对你的感情,你定会克服过去的。”

这话倒是让沐依裳再次吃了一惊,没想到在张夫人看来,会腻烦的人竟然是自己。

沐依裳抿了抿唇,倒也没有说话。

成婚的日子转眼便到了。

沐依裳几乎什么都没有操心,都是顾流觞一个人在准备的。

这日一大早,沐依裳便被张中芸叫起来,在梳妆台前坐好。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着镜子里还有几分惺忪的睡眼。

有点困,昨晚她没睡好觉。

即便是她这样表现得无欲无求的人,也总归逃脱不掉焦虑和忧心。

再者……因为今日成婚,所以昨夜张夫人说什么也不准她和顾流觞见面。

任由顾流觞怎么央求,张夫人都以不合规矩拒绝了。

那人失望的走了,而她也很不习惯。

是以,自己没睡好,这一点也是其中的缘由。

张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该不会担心的一晚上都没有睡吧?”

她露出一副‘我明白’的表情,道:“这成婚是终身大事,我当年也是这样的,紧张得睡不好觉。可是,今日毕竟是个重要的日子,总得休息好了,才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见新郎倌儿不是?”

张夫人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翻出几个瓷瓶,挑挑选选之后,找到了其中一个翠绿色的玉瓶。

打开玉瓶,几颗圆滚滚的白色丹药从里面掉落出来。

张中芸取了两颗给沐依裳,道:“把这个吃了,能补补你的灵气,看上去气色也会好一些。”

沐依裳将丸药吃下去,幸运的是,那两颗丸药并不苦涩,倒也还好。

张中芸的药可都是从前留下来的宝贝,一般人她不轻易给的。

那药见效极快,沐依裳原本有点疲惫的脸,顿时变得光彩熠熠。

这下张中芸才放心的给她梳妆。

头发简单的盘起之后,她瞧见张中芸将一枚沉重的凤冠取了过来。

沐依裳瞧着那凤冠有些眼熟,再看那凤冠正中央鲜红的灵石,她便立刻想起来了。

这是顾流觞十八岁生辰的时候,她送给他的礼物。

上古时候留下来的凤冠,正中的那颗灵石染了她的血才如此鲜红。

沐依裳不由得盯着那凤冠发呆了片刻。

还真是世事无常,她把这凤冠送给顾流觞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这凤冠是要戴在自己头上的。

张中芸则是盯着那凤冠感叹,“也不知阿觞那小子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好的东西,这可不是一般的物件儿,看着很有灵气,也实在是漂亮。”

的确很漂亮,当初沐依裳带这东西回来,也是因为这东西漂亮。

她甚至忍不住想,若是阿觞戴上这个,肯定更漂亮。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沐依裳无奈地笑了笑。

如今阿觞恢复了男儿身,怎么可能会戴这种东西?

张中芸将凤冠戴在沐依裳的头顶,沐依裳甚至顾不上这东西漂不漂亮,只一心想得都是……这东西好重!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脆弱,顶着这么个东西,只觉得脖子都快要断掉了。

沐依裳有些无奈的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别说,还真是人靠衣装。

虽然这凤冠很沉重但也是真真的好看,衬得她那张脸更明艳了几分。

张中芸也忍不住赞叹,“我们沐师妹还真是大美人,等拜了天地,阿觞瞧见,肯定要被沐师妹迷住的。”

沐依裳无奈的笑笑,“夫人不要取笑我了。”

张中芸笑道:“我说得都是真的,你若是不信我,等见了阿觞的反应,你自然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了。”

鲜红的喜服穿在了身上,到底张夫人还是给她选了那身极显身段的。

沐依裳瞧了瞧,这凤冠明明挺庄重的,可被这身衣裳一衬,竟然显得有点妖媚。

她忍不住有点苦恼,道:“夫人,要不还是换一身吧,这件也未免太浮夸了些。”

张中芸却不采纳她的意见,道:“就这一身,保证把阿觞那小子迷得神魂颠倒。”

沐依裳:“……”

好歹是做人家师尊的,一心想着把人迷得神魂颠倒算怎么回事?

可张夫人又是一副‘你就听我的,准没错’的表情,她也只好如此了。

婚礼按照流程进行着,沐依裳头上盖着红喜帕,像个没头苍蝇似的,跟着别人走过来走过去。

她不由得想,成婚这回事,对女子来说,还真是一件磨人的事情。

等到终于开始拜天地,沐依裳又开始苦恼了。

她头上的凤冠实在是太重了,每一次低头,她都替自己的脖子捏一把冷汗。

好在她的脖子还算结实,和顾流觞夫妻对拜之后,沐依裳的脖子还在!

随即,沐依裳被送进了洞房。

等到房门关上,屋子里便只剩下沐依裳一人。

她这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隐隐的有些酸痛。

果然,这成婚之事,就是很麻烦。

沐依裳想着,按照习俗,大概顾流觞还得好久能过来。

她真的很想躺下,此刻身体又累又饿,快要到极限了。

沐依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早知道应该等修为恢复一些再成婚的,至少可以抵御疲劳和饥饿。

突然,房门吱呀一声响了。

沐依裳连忙收回手,正经的交叠,放在自己的腿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沐依裳听不出来人是谁,但算算时辰,应该不会是顾流觞。

这会儿他应该正在给宾客们敬酒才对。

一双庄重的黑色靴子停在她面前,沐依裳从喜帕下只能看到那双靴子。

但这已经足够了,沐依裳认得这双靴子,她见过的,是婚鞋。

竟然真的是顾流觞?

很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便出现在她眼前,顾流觞的手掌中握着两块精致的糕点。

顾流觞坐在她身边,将糕点放在沐依裳的手心里,道:“师尊快吃一点吧,肯定饿坏了吧?”

沐依裳是真的饿极了,若非如此,她这样守规矩的人,自然是不会偷吃东西的。

她捻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味道是她喜欢的清甜,并不甜腻。

顾流觞有点紧张的坐着,他看着眼前的师尊,心里便开始砰砰砰跳个不停。

他真想现在就掀开师尊的喜帕,不想再按照繁琐的礼仪习俗等下去。

顾流觞伸出手来,就在要触碰到喜帕的瞬间,他的手又顿在了半空中。

都已经坚持到现在了,还是再等等的好。

于是乎,顾流觞只能收回了手。

“师尊。”

“嗯?”沐依裳正吃着糕点的动作顿了顿。

然而,那人却沉默不语,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沐依裳继续吃着糕点,道:“宾客们还在外面等着你吧,不用管我,先去照看宾客好了。”

顾流觞犹豫了片刻,他是真的不想出去,不想和那些人闹闹哄哄地喝酒,更不想把自己弄得醉醺醺的回来。

他想早一点和师尊喝合卺酒,想快点结束仪式,想快一点成为师尊的人。

在沐依裳的再三催促下,他也只好起身出门去。

顾流觞刚迈进大殿,沐依寒便突然将手臂搭在顾流觞的肩头上。

少年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可沐依寒却一副全然没有发现顾流觞的不高兴,笑呵呵地说道:“你这臭小子,到底还是让你把我阿姐拐跑了。”

顾流觞轻哼一声,显然没准备搭理他。

沐依寒见他不理自己,那点子脾气也要上来了。

可转念一想,今日是阿姐和这个臭小子的婚礼,他又不想惹事。

于是乎,他松开了手,道:“赶紧过来喝酒,这一桌桌可都等着你这个新郎倌儿敬酒呢。”

事实上,顾流觞根本不想敬酒,甚至不想和这些宾客客套。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回去看师尊。

偏生沐依寒生了他的气,这会儿故意跟他作对似的,非要他一桌一桌的敬酒,甚至还起哄带着人给他敬酒。

顾流觞只能修为压制着酒力,这才强撑着不至于立刻便醉倒。

可修为的作用有限,在他隐约觉得有些头晕的时候,便不在喝了。

好在还有张夫人护着他,“我家这孩子不胜酒力,便以茶代酒,再敬各位。”

张中芸到底是有面子的,众人不敢不给她这个情面,于是也就不再为难顾流觞了。

这让顾流觞松了口气,接过张夫人递过来的茶杯,继续敬茶。

原本沐依寒是打算把顾流觞灌醉的,却没想到顾流觞还没醉,自己倒先晕晕乎乎了。

他打了个酒嗝儿,蹭到顾流觞身边去,道:“你这个臭小子,我……我阿姐那么好的白菜,怎么……嗝……怎么就被你这头猪拱了?”

顾流觞微微皱了皱眉,不想理睬他。

沐依寒却突然扬言,“我要去看看我阿姐,我要第一个看到阿姐今日好不好看。”

说罢,那人竟然就要往后殿走去。

顾流觞一怔,连忙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沐依寒醉醺醺又迷迷糊糊地瞪了他一眼,有点生气道:“你挡着我的路了,瞎了吗?”

就这么会儿功夫,那人已经醉的神志不清了。

顾流觞趁着别人没留意这边的状况,嘴里客客气气的说:“你醉了,先回去休息吧!”

说罢,他修长的手指在沐依寒脖颈间一点,那人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眼神有些空洞。

沐依寒机械似的说了一句,“我醉了,该回去睡觉了。”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殿,往房间的方向去。

与此同时,主桌上,白青竹正拍着凌霜涎的后背,“我说凌师弟,你少喝点,这是酒,又不是水,你这是做什么?”

凌霜涎抬起手来,晃晃悠悠的摆了摆,道:“掌门师兄,你别管,我今日……高高兴,你就让我多喝几杯,我高兴,我真是太高兴了……高兴!”

那人明明嘴里说着高兴,可状态实在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他眉宇间那股子忧郁的气质,很难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尤其是凌霜涎偶尔还会状若无意的往顾流觞的方向看一眼,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却全都被被人看在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