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虫鸣
二人短暂交流之后又陷入了沉默，杨千凌坐了回去。
天上开始下起雨，人们纷纷散去，期间有小孩或是小狗犟不肯回家，人群中免不了出现几声训斥与责骂。
但是人群消失之后，雨倒是停了。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棉絮般的浮云染上⾚红，琉璃色的夜晚已然逼近。
满地的水洼轻柔映着天上漂浮的白云，让徐恒有种两个⼈飘浮在空中的错觉。
虫鸣声四起，原先人多时还听不见，现在倒是相当清晰。
“其实我骗你的，根本没什么梦，彼岸联系我了。”
杨千凌拿出手机，朝徐恒展示了一下。
“休息的时间已经够长，我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徐恒漠然地点了点头。
“你能行吗？”
“我现在就去彼岸的据点。”徐恒站起身来，“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问，但是我想我能行。”
杨千凌看着徐恒一个人离开，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
毕竟是周末，还是晚上，地铁还是不用考虑了，徐恒坐上了公交，所幸这个城市的公交除了上下班期间，都是比较空的。
此时又下起了小雨，连绵细⾬轻柔地打在公交车车窗上，半透明的薄雾笼罩着拥挤的道路，嘈杂的喇叭声此起彼伏，让徐恒有点心烦意乱。
他抬起头，没有星星，月亮也看不清，黯淡的天空沉甸甸的，压迫着整座城市。
太闷热了，徐恒将车窗拉开，潮湿的空⽓从那道缝隙钻了进来，混杂着柏油路面和路边绿化的气味，丝毫没有缓解徐恒的烦闷。
好在目标写字楼距离并不远，他很快就得以下车。
在等着他的仍然是感叹号，他背对着徐恒站在巨型玻璃窗前。
“徐恒，要不要来看看这个城市的模样。”
徐恒没有说话，走到了他的身旁。
灯火点亮了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细碎的车流在街道上穿梭，形成一道流动的光带。
远处城中心的河流闪烁着银白的光芒。
数量相当多的写字楼耸立在视线之中，将夜空切割成一块又一块的区域。
夜空中的星星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徐恒似乎能感受到有风吹过自己的脸庞，虽然这是不可能的。
“你解决了一个相当棘手的世界。”
感叹号把头转向徐恒。
“这个世界曾经杀死了很多彼岸的成员。”
“看来彼岸的‘入职考试’不太友好，第一次是见一下疑似最终敌人，第二次是派去折损大量老牌成员的地方。”徐恒似乎并没有丢掉自己的嘲讽能力，他冷冷地看着感叹号。
“因为你必须证明自己比之前的人更强。”感叹号和徐恒对视了一会儿，走到沙发椅上坐下，“现在告诉你实话也没问题，每天彼岸都会招收成百上千的人加入我们，哪怕看上去并不符合我们的条件。”
“这么多的人，彼岸不可能耗费精力去一个一个仔细甄别，所以要选出谁最合适，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他们丢进异世界之中，能活着回来的，就有资格加入彼岸。”
“一百个人里有五十个根本不会在乎收到的邮件，能继续自己的生活，剩下五十个一半会倒在寻找入口的路上，他们是幸运的，只要清洗掉记忆就能继续生活，还有一半进入异世界的回来的几率万不存一。”
“你能回来，已经说明了你完全符合我们的要求，接下来的行动，彼岸将真正意义上保障你们的后勤。”
“如果你们每天都招收大量人员，而这些人又几乎是必死的结局，那么‘人’的缺口怎么办？”
“你是不是忘了一点，彼岸里，也有非本世界的员工。”感叹号的语气相当平静，“你觉得彼岸招收这些员工，单纯只是等他们过来吗？”
“能到一个更稳定的世界中生活，这就是彼岸给他们的最好的报酬。”
“那也难怪你会说，清除所有伪人，世界立刻瘫痪了。”徐恒翻了个白眼，“在这件事情上，你们也出力不少啊。”
“因为这并不重要，彼岸所需要的只是切实的，可用的，可靠的战斗力。”感叹号顿了顿，“如果不吸收其他世界的人员，最终本世界也难逃被蚕食的命运，如果借用他们的力量，找到颠倒世界，一切都可以重启。”
徐恒没有问如何确认可靠与否，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层次和彼岸这种组织完全是不在一个层面之上的。
更何况他其实并不在乎。
见徐恒不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继续看着脚下的城市，感叹号递给他一张照片。
照片似乎是在一个废弃屋子的顶端拍摄的，上空弥漫着一层灰蒙蒙的阴云。
照片的中心是一个棕灰色的躯体，线条优美而凶狠，宛如一尊雕塑般的完美，浑身覆盖着羽粉，但是仍然能看出它紧实有力的肌肉。
它没有头部，两个鲜红而又巨大的眼睛长在胸口，两侧连接的巨型的翅膀张开着。
尽管只是静态的影像，但仍然能让人感受到极深的压迫感，徐恒似乎可以预见到拍摄这张照片的人的结局。
“天蛾人，时隔多年，它们再一次出现了。”感叹号开口道，“它们的外形还好说，毕竟我们有改变人认知的能力，但它们的性格极度嗜血，这决定了根本不可能融入我们的社会，所以一出现就是必须要剿灭的对象。”
“我要负责去清剿这些怪物？”徐恒把照片还给感叹号，完全没有答应的意思。
“不，你和杨千凌负责去它们的世界，清剿工作由更熟悉流程的成员负责。”感叹号将照片收好，“你应得的所有酬劳都会很快送到你的家中，你所需要做的就是等着前往异界。”
“是吗？”徐恒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可是我并不想继续前往异界了，更别说什么颠倒世界什么的。”
徐恒边说边举起自己的左手，仔细观察着：“我现在根本不在乎这些，哪怕世界下一秒就毁灭，好像也无所谓。”
徐恒说完后自顾自离开了据点，他觉得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