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白须老者黑白棋
似乎是临近了晚上，那竹林没了上面的阳光，只有叶片散出的绿芒，却显得周围有些瘆人。
儒生带着程远来到一处竹笋林立处，转过身朝他道：“鹿道友只需将身子踏入竹笋处便可。”
“比道林也是异景之一？”
他楞了一下，摇头道：“不是，是在这儿论道百年间的‘道蕴’凝聚成的天然阵法，可以再此地锻炼自己的道法所得。”
程远听完，低头仔细看看地上的竹笋，似乎跟平常的没甚区别。
“不过吸收别人的道法理念，来补充阵法亦或补充自身所得，所布下阵法之人定然是个大修士。”
程远收了心里念想，他才不会相信这般大阵乃是道蕴化作的，一切出现的东西皆有它的用处，比道林的作用该是收集他人思想，来创新自己的法门。
好在已经有了许心和黄须眉的下落，沉沉的心也就此放了下来。
当即，四蹄踏入笋林中。
外面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看客。
一阵神魂迷糊，空间变换，眨眼之间，自己便身处一片云朵之上。
围绕四周，皆是白茫茫一片，看不清其他地方，只有前方有一条宽敞大路，不过上面布满了荆棘、杂石。
道路不长。
程远挥出雾蛇，口吐雷芒将拦路的东西通通轰烂。
尽头，一座不大的石屋立在云上。
屋内棋盘上，一个长须老者身形似幻似雾，身上五彩青纱随风荡漾，广袖无风自起，常人只看一眼，只觉心神平静，不起波澜。
程远朝旁一看，顿时鹿眸收缩，心中跳动不断。
他对面，许心坐立在旁。
手上攥紧的白棋迟迟不落，独目瞪得圆大，点滴血液顺着脸颊骨滴到身上的白袍，身子枯瘦得像之前的李山际一般，仿佛风一吹，那系着命的蜡烛就要灭了去，简直一副入土模样。
在撇眼一看，黄须眉趴在他肩膀上缓缓睡着，程远的心才好了一些。
“有意思，你是来寻他的？”
老者睁眼，一双眼眸如水无波。
程远能从中感受到一丝笑意，含着意料之中的神色。
“是。我与许兄约定好了时间，但却迟迟未见他归来，便起身去寻他。”
说话间，程远将眼神撇向许心，颇有些担心样子，不过究竟是担心他死了后，自己会恶了许句还是真的担心他，也只有程远自己知道了。
“他现在有一场大造化，你愿不愿意帮他一把？”
老者闭上眼睛，白玉般的手指向枯瘦的许心，颇有一副看自家弟子的感觉，道：“他若能过了这一场造化，今后便有远超六司境的潜力。”
程远看着皮包骨的许心，不加思索的从怀里掏出一片无痕鸟的翎羽，道：“我好不容易从必死之中踏了回来，又怎会看许兄平白死去。”
老者哈哈一笑，道：“你这半妖嘴巴到是实诚，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不过能一次性将肾脏雾化这般地步，悟性也是尚可，就是可惜跟我的道路不符。”
“我.....！！”
“好了！去吧！！”
语音未落，老者挥袖散出万把光彩，只一阵天旋地转，便又来到一处陌生地方。
“我是想说我不在意符不符合啊！！”
程远落地后便是一阵晕眩，待站稳身子，只见空中黑白墨迹相互交织，似泼墨点兵一般，落下一位位黑白骑兵。
四蹄踩在如棉一般的土地，阵阵玄妙之感从蹄下奔涌至心间，再看周围，数道横上天际的崖壁将骑兵们包围起来。
崖壁之上，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或深或浅的印迹混杂排布。
一眼望去，只觉万千寒芒奔至，令人神魂震颤。
“围棋黑白子？”
程远眼中灵光闪烁，再往身上看去。
一抹白芒从崖顶的一个枯瘦手臂落下，直直飞入程远眉心，自己顿时化作一身披白银甲，头戴风尾盔，手持三光亮银枪的骑马将士。
“这手段这么玄妙？连我的妖身都可随意改变？”
程远看了看变化成的人躯，攥紧手中的亮银枪，勒紧缰绳将乱奔的白马定住。
一道宛如天音的闷雷声在云朵里炸开。
“我持黑子来围剿你那朋友，你若真心想帮他，便带领白子将黑马骑士全都杀光便可。”
程远听了一会儿，皱起眉头，暗道：“化作棋子来杀敌，这算哪门子考验？”
“考验悟性？心境？实力？”
“真是无聊。”
他嘟囔一句，挥枪拨开迎面的白云，勒马便朝一个黑马骑兵赶去。
————
【下棋之前。】
“你这家伙真能感觉出程兄的生命信号？”
许心抱着黄须眉在月云上朝云水湖飘去，又问道：“都怪你要救下那彩蛛，若是因为这耽误了你师傅的性命，看你怎么办？”
黄须眉也神色慌乱，一身黄色的须毛猛地立起，连手上剔牙的须肢都停了下来，小声道：“之前我用‘知心颜’的神通将师傅标记的好好的，我以为师傅胜券在握，便想着先救下那同族的织衣彩蛛，没想到后面师傅的颜色突然由白色猛地便成赤红，只余有点点白痕在上面。”
“我便赶忙叫您去找救兵救救师傅。”
许心看着低头的黄须眉，只好加快脚底月云的速度，朝宗门巨竹舟所在之地赶去。
一路上。
云气翻滚，寒风猎猎作响，吹的许心耳朵发麻。
“好一个独目郎君！！”
“是谁！”
许心话音未落，一道白袖飞来，径直将他卷入袍内。
再睁眼时，已经到了一个石屋之内，面前摆着一副棋盘，两边各放满了玉一般的黑白棋子。
“前辈有何事吩咐，小辈还有要事处理。”
“什么事有你这颗未打磨的宝玉重要？”
他面前一阵云烟散去，之前的老者便已坐在他对面，捋着过膝白须，哈哈对他笑道：“跟我下一盘棋怎样？”
“你这老头怎么听不懂话呢？我可要赶着去救我家师傅！”
说罢，黄须眉猛地从他肩膀上跳下，直直朝石门跑去。
可那石门仿佛无穷无尽的距离一般，黄许眉跑的气喘吁吁也没见个头，但它依旧不气馁，又是猛地加速朝门外奔去。
“哎！”
许心唤出一轮弯月照在黄须眉头上，它随即昏昏睡去。
随即扭过头道：“前辈这般小手段，实属丢了大修士的面子。”
“大修士又如何？依旧不过这盘上的棋子罢了。”
那白须老者能无视自己身上的宝物来看，定是六司境或以上的大修士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