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采集与测试（二）
刘弈差点滑倒在湿漉漉的地砖上。原来老头那些话说的是自己，明知有危险还不说出来，真是头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好吧好吧，”他庆幸自己的运气，“按他说的，下面，那话怎么说来着？录入动作？”
【对，更准确的说法是行为模式学习。但在那之前，请先为我起个名字。】
“他们没给你起名？”
【身为一件武器，由使用的战士来命名是最好的。您被徐天教授欺骗，不，是荣幸地被选为实验对象，理应拥有为我起名的荣誉。】
若非电子合成音实在没有情感，刘弈真的要认为自己是在和真人交谈，这AI恐怕能毫无困难地通过图灵测试。想个名字不容易，局里有些人为了给孩子起个名绞尽脑汁，一时半会刘弈没有头绪：“嗯，首先，你喜欢被叫什么？猛兽，地名，著名人物……”
【起个您熟悉、威武，又朗朗上口的名字吧。】
“嗯，阿什坎迪·兄弟会之剑怎么样？”虽然名叫兄弟会之剑，但当年在游戏里可是号称此剑一出，再无兄弟。这台动力甲的研究所被人袭击，死了好些人，两者在某种意义上很像。
【太长，玩游戏起名还有个字数限制呢。】
一个AI居然还挑肥拣瘦，刘弈越发相信图灵测试对它完全不算一回事。“那么，用缩写AL如何？”
【请稍等，先告诉我您的wifi密码。】
“ymmdttsz。咋，还先上网查一查？”
一阵沉默，AI大概在上网查询资料。【还不错，】很快有了结果，【很适合我，那就叫AL吧。顺便一提，您的密码对人类来说应该很难记忆，它有何深意？】
“要密码的统统是猪的拼音打头字母啊，哪里难记了。”
【……受教了，我要向您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由于早起，时间变得非常充裕，刘弈还是拖到上班前五分钟才走进办公室。有监察部门找他谈话，要他就上班时间起到队长的表率作用，刘弈嘴上答应，心里没当回事。所谓表率作用，不是发挥在这种事情上的，获得部下的服从并不难，但信赖与爱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再说，要是自己到得太早，那些不喜欢早起的家伙会很不爽的。
整个支队总部大楼弥漫着凝重而紧张的气氛。尽管有严格的新闻管制和保密，那天的事还是不可避免地、非公开地、小范围地传播开来，同行们看过来的目光大致分为崇敬、钦佩、怀疑、妒忌几类。他不禁暗自思忖，要是他们知道自己脑袋上戴的是什么玩意，又该是怎样一副神情。
在自个座位上坐下，简单整理过内务，他泡上一杯亚曼早餐红茶。豆瓣送来一叠文件：“老大说了，所有中队长现在到会议室集合。”
豆瓣是秦石武的秘书，生得圆头圆脑，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和警务体系本来完全不沾边。她有个不太适合秘书这一行的名字——胡言，去年秦石武挑选秘书时，从一大堆简历里一下挑中了她，面试过后再无二话，次日就让她来队里报到。
“说是啥事了吗？”
“涉外交流，好像有些外国同行要来参观咱们，说不定要请你们跳跳舞唱唱歌，”豆瓣嗅嗅鼻子，“好香，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茶包？我拿歌帝梵的巧克力跟你换。”
刘弈顺手抓了一把茶包给她：“这个时候来？”两个案子在查，大部分同事都忙得焦头烂额，特勤支队也在待命，哪有什么功夫跟人交流。
豆瓣只拿了一包：“听说还不止一批，其中有不太受欢迎的国家呢。谢谢你的茶，我去通知其他人了。”
不太乐意地起身，刘弈啜了几口红茶，估摸着豆瓣把所有中队长都通知到了，才起身出门。会议室就位于他所在的楼层，论距离他是最近的，但当他推门进去，发现所有人都已到齐。徒手，老师，函数，小天，格里阿斯，老七，月蚀，桃子，其他八名中队长神态各异，总体来讲，都不是太愉快。
见他进来，秦石武清清嗓子：“想必你们都知道是什么事了。来吧，按照惯例，我们抽签。”
等等，我是真不知道什么事，刘弈想分辩，但是秦队长已经把一只简陋的纸箱搬上会议桌。算了，抽完再问。他到的最晚，所以座位离秦石武最近，因此第一个抽。他摸出张折起的纸条，打开一看，第二中队，正是他的中队。
其他的队长们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刘弈心里发毛：“这是几个意思？”
“不是什么大事，”秦石武道，“有些外国有人组团来参观我们，并且提出要进行一些增进了解与友谊的活动。跟他们比试倒是无所谓，谁上都行，但是参观吧，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那群外国阎王好应付，上头来打前哨的那些小鬼太难缠。”
可不是嘛，刘弈看着手里的纸条欲哭无泪。上次有个大人物突然兴之所至说第二天要来调研，那位大人物的秘书便过来指导迎接工作。在这位秘书的全程悉心指导下，全队上下又是打扫卫生，又是布置现场安排参观路线，还连夜准备汇报材料。结果那位仁兄来走马观花地看过十分钟，便动身前往下一站了。
回想起准备工作和秘书的口水，至今刘弈还有掏出枪冲他脑门打上一发橡皮子弹的冲动。那边秦石武在继续：“现在大家都很忙，所以我决定专门抽一个中队出来，负责对付那些家伙。由于目前处于特殊时期，上头考虑到我们的情况，已经同意了。有没有谁还有意见的？很好，散会，刘弈留下！”
典型的秦队长风格，直奔主题，没有多余客套，风格和徐天教授一模一样，如此看来他们果然是一伙的。
在这种头儿面前，刘弈只能认命：“那么下面就是告诉我具体事项了？”
“时间、人员的信息我会让豆瓣跟你联系，具体的比试项目确定后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秦石武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叫你留下吗？”
刘弈摇头。队长想些什么，从来没人猜得到。
秦石武把纸箱里的纸条通通倒出，然后一一打开，每张上面都写着第二中队。
“老大你这是——”刘弈为之气结，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这个会议是摆明了设套给自己钻啊！
“别生气，”秦石武从容不迫，指着他头戴的耳麦，“你不觉得，这正是个测试它的好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