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间惊魂
林晦走在山间小径上，晨露沾湿了她的衣袖。这条路她走过无数次，却从未像今天这样陌生。
浓雾在林间弥漫，扭曲了所有熟悉的景物。
一株古松前，她停下脚步。这树她记得，树干上有道显眼的裂痕，平日里是个很好的路标。
可眼前这株松树的裂痕在雾气中显得格外诡异，像是一张半开的嘴，随着视线的移动似乎在缓缓蠕动。
“不对...“
林晦后退几步，四下打量。方才走过的路径不知何时消失了，身后只剩下一片雾气笼罩的林地。
地上的枯叶很潮湿，踩上去没有任何声响，仿佛所有声音都被这片雾气吞噬。
她抬头看天，想借着日光辨别方向，却发现天空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白色。太阳仿佛隐藏在某种半透明的膜后面，投下的光线黯淡而扭曲。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林晦捂住口鼻，那味道并不刺鼻，反而带着一种古怪的甜腻，让人作呕。
她注意到，地上的露水也泛着异样的灰色，像是混入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寂静。
诡异的寂静。
连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都消失了，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这种不自然的安静反而让人更加紧张，林晦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血液在耳中流动的声响。
她叹了口气，在一块还算干燥的石头上坐下。
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平日里对这山路再熟悉不过，可现在却像是走入了另一个世界。
体内那股异样的力量虽然平息，但留下的疲惫感却愈发明显。
林晦揉了揉太阳穴，望着四周发愣。
这雾气太不寻常了，它们几乎是静止的，像一堵无形的墙把她困在这片区域。
“又來了。“她自言自语道，声音在雾中显得格外孤单。
现在回也不是，走也不是，万一越走越深就更麻烦了。
清晨的露水沾湿了她的衣摆。这是初秋时节，山里的气温比城里要低得多。
林晦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突然意识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她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可身上却并不觉得特别冷。
正当她思索着这个异常现象时，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声音很轻，像是什么东西在枯叶上爬行。
林晦站起身，神经瞬间紧绷。在这种不正常的寂静中，任何声响都值得警惕。
声音时远时近，忽左忽右，在浓雾中难以判断方向。
林晦缓缓转身，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雾气在她眼前流动，不断扭曲变形，仿佛有无数张面孔在其中浮现又消散。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是自己太过紧张而产生的错觉。可那爬行的声响越来越清晰，夹杂着某种粘稠的、令人不适的水声。
一片枯叶无声无息地从头顶飘落。林晦下意识地抬头，瞳孔猛地收缩——
那哪是什么枯叶。
在她头顶的树冠间，一团漆黑的影子正缓缓蠕动。它的形状不断变化，表面覆盖着玻璃般的鳞片，泛着诡异的青光。
无数细小的触须从鳞片间伸出，在空气中轻轻摆动，像是在嗅探着什么。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看见那团黑影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眼睛。那些眼睛没有眼白，全是漆黑的瞳孔，正死死地盯着她。
林晦屏住呼吸，身体紧绷。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异样的力量正在苏醒，血液开始加速流动，带来一阵阵灼热感。
突然，树冠间的黑影猛地一颤，那些眼睛同时眨动了一下。
下一刻，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这寂静维持了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
黑影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触手疯狂舞动。
那些原本镶嵌在其中的眼球四散飞溅，在半空中诡异地转动着，每一颗都死死盯着林晦。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像是腐烂的血肉和潮湿的苔藓混合在一起。
林晦几乎是本能地向旁边闪去。
她的动作很快，但那些触手更快。一根粗大的触手擦着她的脸颊抽在身后的岩石上，石块瞬间化作粉末。
“砰！“
几根细小的触手缠上她的手腕。那触感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是冰冷，而是一种病态的温热，像是发烧病人的体温。
更糟的是，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接触的地方往她皮肤里钻。
“滚开！“
林晦低喝一声，体内的力量突然爆发。一圈青色的光晕从她体内扩散开来，将缠绕的触手震得粉碎。
那些断裂的触手在地上抽搐，很快化作一滩黑水，散发出阵阵青烟。
但这还没完。
那团黑影在空中扭曲变形，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轮廓。
林晦瞳孔猛缩——那轮廓竟然是一只巨大的山猿，但它的右半边身体已经完全异化...
山猿的右半边身体覆盖着青黑色的玻璃状鳞片，那些散落的眼球正源源不断地融入其中。
它的手臂粗大得不成比例，几根主要的触手如同藤蔓般缠绕其上，在肌肉下不断蠕动。
“这到底是...“
林晦话还未说完，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突然袭来。
她这才发现，那些被震碎的触手化作的黑水正在地面上流动，勾勒出某种诡异的图案。更糟的是，她刚才站立的地方正好在图案的中心。
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她的双脚往上蔓延。
低头看去，那些黑水正顺着她的皮肤一点点渗透进去，在血管下形成细密的黑色纹路。
山猿发出一声介于野兽咆哮和人类惨叫之间的声音。它仰天长啸，身上的鳞片根根竖起，无数细小的触手在空中疯狂舞动。
林晦强忍着不适，神经紧绷。她能感觉到体内两股力量正在互相冲突——一股是那些入侵的黑水带来的寒意，另一股则是她体内那股青色的力量。
每一次心跳，两股力量就会在她体内激烈碰撞一次。青光和黑雾在她的皮肤下交织，像是有无数小蛇在血管中游走。
“呃...“
她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这种感觉太过诡异，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试图夺取她身体的控制权。
而更令她不安的是，那股入侵的力量似乎与山猿身上的气息极为相似。
山猿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一瞬，它转动着满是眼球的脑袋，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
那些眼球齐刷刷地盯着林晦，瞳孔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血脉...共鸣...“
它竟然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难听，像是无数虫子在同时蠕动发声。
林晦浑身一颤。不仅是因为这句诡异的话语，更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听懂了这声音背后隐藏的另一层含义——某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言，直接在她脑海中形成意义。
山猿缓缓逼近，每一步都让地面震颤。它的体型正在进一步膨胀，皮肤下的黑色纹路像是活物般蠕动。
那些镶嵌在体表的眼球也在疯狂转动，瞳孔中倒映出林晦的身影。
“你...是什么东西...“
林晦强撑着后退，但双腿仿佛灌了铅般沉重。体内的两股力量仍在激烈交锋，每一次碰撞都让她的神经如同被针刺一般疼痛。
她能感觉到，那些渗入体内的黑水正试图与她的血液融为一体。
山猿突然停下，歪着头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它的脸部肌肉扭曲变形，露出森森白牙，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地上烙出深深的坑洞。
“同...类...“它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某种病态的欢愉。
“笑話！“
就在这时，林晦体内的青色力量猛地暴涨。
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热感顺着经脉流遍全身，驱散了那些入侵的寒意。她的指尖开始泛出微弱的青光，像是有无数萤火虫在皮肤下游走。
与此同时，一个奇特的发现让她心头一震——她似乎能“看见“山猿体内的情况。
在那具庞大的躯体中，无数黑色的丝线正在缓慢流动，编织成一个复杂的网络。
而在网络的中心，有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黑雾，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更诡异的是，那团黑雾似乎也感知到了她的窥视。它剧烈翻腾起来，带动山猿的身体产生阵阵扭曲...
山猿的身体突然剧烈痉挛，那些黑色丝线像是受到某种刺激，疯狂地在体内游走。它的皮肉开始撕裂，无数细小的裂缝浮现，黑色的血液不断渗出。
“吼——！“
一声震天咆哮。山猿的右臂突然膨胀到原来的两倍大，皮肤下的触手疯狂蠕动，像是要破体而出。
那些镶嵌在体表的眼球一个接一个爆裂，喷溅出腥臭的黑色液体。
林晦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勉强稳住身形。
她发现自己不仅能“看见“山猿体内的状况，甚至能感受到那团黑雾中蕴含的情绪——暴虐、疯狂，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饥渴感。
“找到了...“山猿的声音变得更加扭曲，“终于...找到了...“
它的头颅开始扭转，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转动的幅度远远超出了正常生物的极限，最后竟然转了整整一圈。
皮肉撕裂的伤口中，黑色的触手不断钻出。
林晦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她明白，那团黑雾在山猿体内找到了什么，而这个发现让它极度兴奋。
就在这时，一个古老的符号在她的意识中浮现。那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图案，中心是一个竖直的椭圆，像是一只张开的竖瞳。
竖瞳周围环绕着九道弧形的线条，每一道都由无数细小的鳞片状纹路组成。
这些弧线并非静止的，而是在缓慢流动，就像九条游动的小蛇。
最外层的三道弧线向外延伸，形成类似触须的形态，末端分叉成锋利的倒钩。
符号的下半部分，刻画着一些扭曲的文字。这些文字不似任何已知的文字体系，反而更像是某种生物的筋脉和骨节。
它们以一种病态的姿态蠕动着。
那些流动的线条和蠕动的文字让这个符号显得诡异而生动，仿佛它本身就是一个活物。
一股难以抗拒的冲动涌上心头。她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开始结印，指尖的青光随着动作在空气中留下道道残影。
那些残影逐渐勾勒出符号的轮廓，每一笔都精确地对应着她脑海中的图案。
山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的动作突然变得狂躁起来。那具扭曲的身躯猛地弓起，如同拉满的弓弦。
电光火石之间，山猿的身体如同炮弹般射出。它的速度快得惊人，带起的气流在浓雾中撕开一道漩涡。
无数触手在空中舞动，遮天蔽日，每一根都闪烁着病态的青黑色光芒。
随着最后一个印诀完成，林晦的视线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世界在她眼中开始扭曲，空气中浮现出无数难以名状的纹路。
那个古老的符号在虚空中成形时，中心的竖瞳状图案缓缓张开。
九道弧线在空中游动，每一道都泛着诡异的青光，移动时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优雅韵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香气，像是某种不知名的花香，但其中又掺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腐朽气息。林晦的舌尖泛起一丝异样的甜意。
符号深处传来一种古老的絮语，那声音不是从外界传来，而是直接在她血液中震颤。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语言，却本能地感到一阵心悸。
随着絮语响起，符号中心突然塌陷，形成一个漆黑的漩涡，九道弧线围绕着漩涡飞快旋转，带出阵阵扭曲的涟漪。
山猿的身体开始崩解，被一点点拖入那漩涡深处。
但这种吞噬是双向的。那些被撕碎的黑雾顺着漩涡边缘渗透，如同活物般钻入林晦体内。
体内的力量在急剧消耗，她感觉意识正在被什么东西撕扯。陌生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每一个画面都充满了难以理解的信息。
视线渐渐模糊，她恍惚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扭曲变形，隐约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