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7-出发出发
兰德尔披甲持剑,突出一个谨慎小心。
“过来吧,凯撒。”
他用着相同的称呼,“看看这些大人物如何做出决定。”
参与进来的是尼弗莱德、柯洛达尔和兰德尔。
海德拉和奈文摩尔站在两位大腿的身后,等待着接受命令。
正常来说大家应该先打一场嘴炮,尽量把黑锅给扣实了,然后逼迫对方承认错误。
认了错就要挨打,在利益分配上自然也要妥协让步。
“罗塞尔,你来做出决定吧。”
柯洛达尔并未犹豫。
奈文摩尔神色不变,他隐约察觉到了,也许婚约有些仓促,但这些人的行动显然绝不是临时起意。
“那么,还请让我向两位简单讲解一下。”
罗塞尔笑容和煦,“我们将启程返回【凛冬城】。”
去送头么?
奈文摩尔移开视线,看向了沉默的兰德尔。
“您要去舍生取义吗,殿下。”
看了看沉默不语地海德拉,奈文摩尔顿时冲锋在前。
海德拉转过头,默默地撞了一下奈文摩尔的肩膀。
“事实上,我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想法,毕竟我很惜命。”罗塞尔并不介怀,仍旧微笑道,“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我相信北风之王的承诺。”
“他承诺当我回到【凛冬城】,便会亲自为我戴冠。”
罗塞尔认真地说道,“我想就算如何惜命,可一个国王总不能在戴冠的时候仍旧如此顾虑生死。”
“所以,我会回到【凛冬城】。”
兰德尔声音低沉:“正是如此,凯撒。”
他拍了拍奈文摩尔的肩膀,“你将成为护送北风之王登临王座的侍从。”
“恐怕我无法并不够资格。”
奈文摩尔将简单的保不住替换成了对自己弱小和无能为力的愤怒,“我有心追随国王建立伟业,然而我深知自己才能不足,只能够拖累未来的国王大人。”
“为了不让我的无能影响到罗塞尔大人的伟大事业,还是······”
兰德尔看了他一眼,“这是弗雷德里希许诺的道路。”
他承诺了你就信?契约都是可以撕毁的东西,上嘴唇碰下嘴唇的承诺算什么?
奈文摩尔将半句质问咽回去,情知自己已然无法脱身了。
看这个情况,有问题的不是尼弗莱德和柯洛达尔,而是弗雷德里希啊。
“我没有意见了,兰德尔大人。”
奈文摩尔微微欠身。
众人耐心地等待兰德尔。
他愿意给一个年轻人讲道理,就意味着这个人应该有特殊的价值。
他们等待奈文摩尔被说服,同时也期待着他的独特价值。
罗塞尔认真打量着奈文摩尔,旋即温声安抚道:“请不要担心,我想我有一些特殊的价值,值得弗雷德里希稍微容忍我的冒犯。”
奈文摩尔其实并不慌张。
不管这条路上有多少人,最慌张的一定是罗塞尔。
用膝盖想都知道,值得弗雷德里希猎杀的唯有罗塞尔这位流淌着古龙之血的王嗣。
罗塞尔都不慌张,他一个执行护卫任务的自然也不必慌张。
但他习惯用愚钝和怕死来表现自己,因为这两种东西刚好是人们最喜欢利用的品质。
怕死且愚蠢······如果是作为敌人,这种人值得争取,最不济也不该让他死了。
“我是开门之人。”
罗塞尔举起戒指,“弗雷德里希告诉了我大魔潮的具体时间,他要我来打开维洛尼卡家族所掌握的半位面。”
他的笑容越发热诚,“在大魔潮到来之前,用古龙的鲜血欢迎黄金时代的降临。”
“弗雷德里希如此热情,我实在不愿意拒绝。”
【夺血】类的仪式么?
奈文摩尔神色有些古怪。
这么说来,初代的北风之王压根没想过成为龙裔,他只是要用时间和血脉的力量,不断地吞噬龙的因子,然后单独地创建出一个名为【维洛尼卡】的种族。
罗塞尔方才描述的话语,如果所谓古龙的鲜血是真的,也就意味着这个家族的秘境考核,实际上是和古龙进行真正的掏心窝子交流,然后胜利者夺走失败者的一切。
这么硬核的契约啊,属实是有点难绷了。
奈文摩尔本以为是一种攻守同盟类的契约,结果一看北地人要比他猜的硬核太多了。
如果这是从初代北风之王时期就开始订立的契约,这么多年来维洛尼卡家族的族人早就变成了一种最为契合古龙的食物,相应的,古龙也是他们最热爱的食物。
通过掠夺古龙的力量来拔高家族的力量吗?
还是说,将家族的未来赌在了一个必然会诞生的怪物身上······
奈文摩尔的视线错开了罗塞尔,将自己的猜测暂时收藏起来。
“那么,既然两位已经没有了意见,那么我们就可以准备出发了。”
罗塞尔并不在乎奈文摩尔和海德拉的想法。
和奈文摩尔看他一样。
奈文摩尔一开始猜测罗塞尔在风暴之中无关紧要,只是因为身份原因搅弄风雨。
罗塞尔是相似的态度。
他会回答奈文摩尔的问题,并不是因为奈文摩尔值得高看一眼,纯粹是因为兰德尔。
这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情况,换一个场合,也许罗塞尔和奈文摩尔会因为相似的理由得到尊重。
这并不是年轻人的舞台。
如果不是因为大魔潮的退去,年轻人压根就不会有舞台。
魔能充沛的年代里,那些古老的生命如同大日一般高悬在远天之上,不谈祂们的天赋同样出众,光是动辄千年万年的寿命优势,就让后来者没有脾气。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决定一个人未来高度的要素,对于大多数生命体来说都是相似的。
而在这些相似条件之外,祂们有寿命优势,就是比你提前来到这个世界。
从这方面来说,大魔潮就好像一场不定时清理高位生命体的机制,较低的魔能浓度无法供养高位生命体,祂们有的被迫离开主世界寻找新的出路,有的则选择了长眠。
客观地说长眠是个危险的选择,因为很可能一睡过去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很多学者都在追究大魔潮的本质,遗憾的是他们没有得到任何可堪一用的成果。
主世界的魔能没有任何规律,任何在主世界生存的生命,除了创世的神明,都不得不屈从于这种无规则的魔潮涌动。
罗塞尔十分珍惜眼下即将抵达的黄金时代。
奈文摩尔并没有更多的信息,教廷的情报机构只会把情报送给兰德尔,如果这位当老大的截下了情报,眼下的奈文摩尔只能够靠猜。
有关利益分配的事情,想必兰德尔和柯洛达尔已经有了答案,他们两个有了答案,海德拉和奈文摩尔自然没有任何的意见可以发表。
最麻烦的地方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当然就直接开始准备启程了。
然后家长们自然是相互叮嘱了几句,大家挥手告别互相启程。
罗塞尔站在其中也不算尴尬。
柯洛达尔拍了拍幼子的肩膀,一句话也没有说。
奈文摩尔和老师对视了一眼,兰德尔表情和动作完全欠奉,充分表现了两人陌生的师徒关系。
确实没什么好尴尬的,他甚至可以庆幸自己不必参与其中,毕竟这两家的长辈看上去都跟自家的崽没什么感情一样。
告别都这么没有诚意,大家自然立刻快马加鞭,准备朝着罗塞尔安排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然而罗塞尔并不着急。
主人公都不着急,作为临时护卫的两个人更加不会着急了。
“凯撒先生,”他拍了拍身下的马驹,朝着奈文摩尔靠了过去,“其实一直想要感谢兰德尔主教的救命之恩·······”
“您误会了,王子殿下。”奈文摩尔颇为无礼地打断了罗塞尔的话语,“拯救一名王子的恩情,即使是红衣主教也无法拒绝。”
“兰德尔主教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即使他很想要收获一位未来国王的感谢,可没做过的事情毕竟没有做过。”
他颇为惋惜,“天父在上,圣职者不能够冒领旁人的功劳,您实在是误会了。”
不管兰德尔怎么说的,反正我是不会承认这件事情的。
你说兰德尔都承认了?
他是我的老师,掌握着我不知道的情报,做过我不知道的事情,我说错了很正常不是吗?
罗塞尔哑然,旋即点了点头:“若是如此,看起来确实是柯洛达尔大公认错人了。”
海德拉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奈文摩尔,神色平静。
奈文摩尔面色坦诚,丝毫没有任何的异样。
“北地混乱的时间太久了,在这片土地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力量插足其中,干扰着民众和斯维尔特的安稳。”
罗塞尔长出一口气,“但也许今日,得到了两位的帮助,我们能够改变北地的历史呢?”
奈文摩尔自然鼓掌叫好。
事实上罗塞尔所谓的“各种各样的力量”,自然也包括了搞事情的教廷。
但奈文摩尔在这个时候听不出来,听不出来鼓掌自然诚挚而又热烈。
风暴角内部,白袍的修士们涌入了哈雷伍德家族的宅邸。
匆匆应付了兰德尔和尼弗莱德,哈雷伍德的主人来到了这处偏殿之中。
“认真来说,大公阁下,我们一度以为这是一只直钩钓饵。”
领头的白袍人声音温和。
“你看,你联系我们,一说你要背叛斯维尔特,又说你要和我们合作···恩,和我们合作也就意味着你们会成为教廷的敌人。”
“我实在不明白,以哈雷伍德的家族势力,究竟凭什么可以到处树敌。”
他的声音带着困惑,“于是我们来了。”
“哪怕你们已经认为是钓饵了?”柯洛达尔的腰背佝偻,声音苍老。
“正因为我们都认为是钓饵,所以我们更要来。”白袍人微微欠身,“您看,我和我的同僚们通常声名狼藉,正常人远离我们,不正常的人将我们的头颅视作他们上升的阶梯。”
“当然,他们的头颅也是我们的晋升之资。”
“但您的邀请光明正大,我们所有人都认为有问题,那就是没有问题了。”
即使有过预期,柯洛达尔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种理由。
他甚至考虑过这群神经病是不是直接预测星象,要来一手“命运说····”了。
但他们的答案是,我们都觉得不对,那这件事情就没有问题。
很精彩的理由。
“那么,大公阁下,我们是否可以进行更进一步的深入合作了呢?”白袍人摊开手,“对于合作,我们总是如此热诚。”
“比如?”柯洛达尔问道。
“比如我们来到了您的领地,把生命提前押上了赌桌。”他的话语随意,“但您还没有出示任何诚意。”
柯洛达尔深吸一口气,“确实是很不错的理由。”
“那么,我也应该出示我的诚意了。”
“您请讲。”白袍人的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我们都听着呢。”
“北方防线即将告破,亡灵和魔兽将会顺势南下,杀戮和血肉可以带来另外一种麻烦。”
柯洛达尔宣告了北境的悲报。
防线被敌人凿穿,当然是绝对的悲报了。
“哦?”年轻人的脸上带着柯洛达尔都没有的悲痛,“这未免也太让人悲痛了!”
他用力倕了捶胸口,话语凄厉,“这么多无辜之人死于非命,实在是令人痛惜啊!”
“诸位,我们也许得先一步行动了。”他转过身,看向了自己的同僚,“与其让这些人的生命力和灵魂成为旁人的战利品,就这么毫无价值的死去,不如还是我们来收割一波吧。”
“死在我们手里,总比死在亡灵手里有价值的多了。”
柯洛达尔神色不变,等着他恢复正常。
严格说这就是他的正常状态。
术士是玩弄灵魂的好手,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分裂自己的灵魂,或者吞食他人的灵魂,将灵魂当作复活石打出去,这都是术士们的拿手戏。
唯一的问题是,这种手段弄得多了,可能意识上就会发生一点点小问题。
比如眼下,他确实是个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