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09-陌生父子
“你喜欢听吟游诗人的英雄史诗？”
阿尔伯特笑眯眯的问道。
其实这句反问就已经是答案了。
奈文摩尔听出了阿尔伯特话里的意思，眼神顿时有些茫然。
“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按说他这个配置，就是应该同级如杀狗，来多少同级的敌人都是送菜，越级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啊？
穿越者前辈不都是这样的？
他头上还挂着个神明眷顾的BUFF，按说未来配置也不差啊。
“一半对了。”阿尔伯特并不遮掩，“我们已经把战斗的要素摆了出来。”
魔能所延伸的技巧、量、质。
身体素质。
“你对实力感兴趣，这很好。”
阿尔伯特是教皇为奈文摩尔选中的老师，他并不拒绝这份职务，并不是因为教皇，而是因为奈文摩尔特殊的机遇带来的结果。
他想要研究奈文摩尔。
“更多的东西不该我来教你，既然你对实力感兴趣，刚好，为了让你配合一些，我们就聊一聊这个。”
权势，权是个体，势是全体。
一个简单的发展，以古代王朝为例，一旦一个人掌握了权力，他的周围就会围绕一群希望借助他的权力上位的人。
他们遵奉这位已经掌权的人，然后掌握了权力的这个人，也利用他们的追随而稳固营造自己的权力。
到最后一整个群体都拥有权力，并且以他个人为首，这个人才拥有了权势。
放在主世界之中，权势之外，则是实力。
而阿尔伯特不提实力的原因是，眼下的世界权力和财富都比实力好用的多。
不是说以一挡百不存在，但这没有意义，真正值得教廷认真对待的战争，单独某个人的强大是没有用处的。
因为这个世界有上限，而和常规上限不同的是，有太多人都停留在了这个位置。
好比武侠之中的破碎虚空，在这个段位的人不多，你压着一个段位打那些人跟弟弟一样，扛着音响的乔峰再高一个段位，就没有别人什么事了，他的话就是道理，就是正义。
但主世界如今的上限是传奇······老实说哪怕是魔能的低谷时期，想要培养出传奇，也不算是十分困难。
有些不怕死的甚至可以直接踏入史诗阶位，虽然死的快，但毕竟也比传奇高了一个阶位。
你都没能压住传奇一个段位，还想要嘎嘎乱杀，主导一场战争的走向？
不可能的。
再者说教廷的【圣徒】固然高贵，其他的大势力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家底。
奈文摩尔还是想的太好了。
但阿尔伯特仍旧肯定了奈文摩尔追求实力的想法。
实力确实是一切的基础，要比财富和权力更为重要。
不过阿尔伯特并不是出于这种原因的。
他只是奈文摩尔的老师，不是奈文摩尔的爹。
谁管他走正路还是走上歧路，老师还要对学生的一生负责的？
没道理的。
他高兴是因为作为炼金术大师，他想要研究奈文摩尔。
而刚好，奈文摩尔想要实力，就不得不考虑某些珍贵的魔药。
他能够提供魔药，顺带着研究一下奈文摩尔，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技巧需要时间磨练，需要老师教导。”
而剩下的这些东西，就需要投入更多的资本了。
“剩下的这些环节，包括方才和你说的技巧，核心其实都是花钱。”
阿尔伯特揭示了一个修行世界最本质的核心。
花钱买实力。
就算奈文摩尔预期之中的十里坡剑神之路，他也得想办法去弄一些特殊的修行之法，然后缓慢地提升和突破，最终拔高技能的上限。
“而一旦修行更进一步，就会进入到有钱也买不到的环节。”
阿尔伯特这个等级的炼金术士，教廷对他们的要求并不是定时产出多少已经被攻破的炼金造物。
他们想要的是新的，更加行之有效的东西。
换而言之，只要有用，随便你研究什么。
想要邀请阿尔伯特专门围绕着一个孩子去转和研究，没有人出的起这样的筹码。
即使是罗德里格，也是利用了奈文摩尔的特殊，才让阿尔伯特答应了这笔交易。
奈文摩尔很清楚这些。
弗拉梅尔的第一句话就表明了他们所有人的态度。
两个想要研究特殊实验体的炼金术士，实验体奈文摩尔，邀请炼金术士来给“儿子”铺路“父亲”。
客观说给人当实验体真不是一条好的出路，但阿尔伯特的话语很有道理。
修行。
前人说法地财侣。
分开来说，法是正法之门，踏上了这条路，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像是主世界魔能匮乏，只支持传奇阶位，但在魔能充沛的时期，这个世界诞生过诸多半神。
财，即辅助修行的诸多外物。
侣并不单指伴侣，更多的是同行于一条道路上的朋友，互相研究探讨正法之道。
奈文摩尔已经得到了法。
来自【天父】的眷顾所形成的【圣徒】职介，在教廷的历史上走出了不止一位的半神。
这是条锚定了半神之位的道标，沿着这条路走，已经是有希望成就半神了。
地·······主世界的环境就是这样，只能等着魔潮汹涌的那一天。
财就比较宽泛了，而奈文摩尔现在正在面对“财”的考验。
他必须接受阿尔伯特的建议，因为这位年迈的炼金术士能够给他带来更多难以想象的收获。
当然，当实验体肯定是有风险的。
不过一件收益明显超过了风险的工作，奈文摩尔并不想要拒绝。
阿尔伯特露出了微笑。
他不在乎面子，奈文摩尔不同意他就继续诱惑对方，不行就直接请求便是了。
因为对方其实也需要自己，所以自己可以悠然开价？
阿尔伯特不这么想。
他对研究和新事物的好奇并不允许他在这种不重要的地方缓慢拉价。
弗拉梅尔都知道，以他们师徒在炼金术领域的地位，真要不直接表态，最后搞不好就是奈文摩尔求着当实验体了。
这人是个聪明的，知道怎么选择才能带来最高的收益。
但何必呢？
大家明知道彼此需要，何必故作矜持，为了一点利益分割浪费时间呢？
“那么，还请奈文摩尔殿下跟我来吧。”
教皇的私生子不值得殿下这种称呼。
但奈文摩尔的天赋很明显不允许波尔金家族真的把他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私生子。
他的天赋是完全能够支撑他进入家长们的视线的，这份天赋还能够给他带来更多。
前提是，他承认并且愿意为了波尔金家族的利益而战。
奈文摩尔摇了摇头，看向了沉默不语的罗德里格。
“你为什么看我？”罗德里格伸手摩挲着下巴，“怎么，你以为我会担心你的身份问题？”
奈文摩尔是罗德里格准备的替身，从这方面来说，奈文摩尔应该和罗德里格有一些仇恨值的。
既然可能存在仇恨，且奈文摩尔明显很有机会成长起来，罗德里格自然应该解决掉奈文摩尔。
“账不是这么算的。”
罗德里格摆了摆手，“你对我有什么仇恨么？”
“没有。”奈文摩尔摇头，“说来有些复杂，但最终的结果到底是好的。”
“结果是好的，不代表过程没有问题。”罗德里格若有所思，“所以，你想说的是，你对我没有仇恨，但你不相信我会相信你对我没有仇恨这个答案。”
罗德里格饶有兴致地问道：“这种问题不具备答案，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弗拉梅尔眼睛都在闪光。
阿尔伯特一脚踢了过去，将他踹进了传送门，随后自己也跟着踏入了传送门，回到了【图拉斯特机关】。
这里盛产天才炼金术士，而阿尔伯特正是这里的机关总长。
剩下的话题，不适合他们去听。
“猜疑问题。”奈文摩尔说道，“因为我是弱势的一方，所以我证明忠诚就要剖开心腹，让人见证我的赤胆忠心。”
怎么证明自己不在乎仇恨，怎么证明自己赤胆忠心？
没有办法，只能够依靠时间。
而你处在弱势方，你的所有低头和谦让，都会被直接视为技不如人之下的无奈妥协。
一事无成时候你说你不在乎功名利禄，人家只当你是佯装淡然。
功成身退之后你说你只为匡扶大业，从不在乎权力财富，这时候你才有资格被世人称之为【真名士】。
当然，你也可以不在乎旁人的说辞，但奈文摩尔显然不能不在乎。
他说服不了罗德里格，他就得等死了。
现在是一样的情况，你本来就打不过别人，你说你不打是因为你为了大义为了别的什么不想打——没用。
你就算真是这么想的，人家只当你菜比还嘴硬，硬是要给自己糊上一层面子活。
“在目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之中，我和您并没有直接的矛盾冲突。”
“我进入了你为自己准备的躯体之中，这件事情显然是我的问题。”
奈文摩尔当然无法掌控自己的穿越，更加没办法控制自己穿越到谁的身上。
但只讨论事情，结果就是如此。
罗德里格又不是为了钓鱼准备的身体，这是他专门挑选的母体养育的备用身体，然后被奈文摩尔占用了。
这件事情怎么算，都是奈文摩尔让罗德里格蒙受了损失。
至于更加之后的监视和研究，这就更加无关紧要了。
奈文摩尔并未因此损失任何东西，甚至现在会看过去，能够如此顺利的来到罗马，显然也是得到了罗德里格的许可和帮助。
奈文摩尔就更加没有脾性去计较这份经历了。
一具被教皇认定好用的躯体究竟值多少钱？
奈文摩尔也没办法计算。
“而在我来到罗马之后，您也带着我觐见了【天父】，确实解决了我身上系统的隐藏问题。”
“从始至终我都一直在蒙受您的恩情。”
虽然是换成了另外一枚炸弹·······但也无所叼谓了，反正都已经结束了，奈文摩尔没办法回到过去改变历史，就只能接受了。
整件事情他和罗德里格并没有任何的冲突，不过猜疑这种东西就是如此，你绝对问题不大，但站在对方的立场上，他可未必是这么想的。
奈文摩尔的态度很简单。
我从未因为你而损失什么，反而只有得到，那么我没理由携带任何仇恨。
“来，叫声老爹。”
罗德里格眼睛转动，突然说道。
“父亲大人。”
奈文摩尔话语干脆。
血缘上他就是罗德里格的孩子，利益上当教皇的儿子并不吃亏。
这份答案应该在罗德里格的预料之中，毕竟奈文摩尔表现出来的“唯利是图”十分明显。
但他还是有些好奇，“这正常吗？”
奈文摩尔想了想：“好像也有夺取了人家儿子身份但不愿意承认父母关系的，不过我不太能理解这种想法。”
穿越类的戏码大概都是大佬穿越废柴身上，然后带着废柴的家人一块起飞，嘎嘎乱杀。
就挺现实的。
穿越之前是一家子普通人，穿越之后一个大佬直接带着所有人起飞，甚至还可以带着家人一起长生的，财富权力什么的就更不用提了。
穿越者里里面当然有不愿意承认关系的，不过奈文摩尔没有这种想法。
人家的崽也不是自愿被你穿越的，既然是取代身份，本身就有所亏欠。
真要是不情不愿，那就把人家找回来呗。
什么，你说你穿越了之后，可以带着他们全家起飞，换成他们的废柴儿子一辈子都不让他们享受到你能够让他们享受到的财富权力，所以他们反而应该对你的穿越感恩戴德？
既然你给了这么多，借用身份的回报如此丰厚，自然已经仁至义尽。
啊，这个，就是该怎么说呢·······也不是不能这么想吧，就还挺有道理的嗷。
奈文摩尔还挺尊重这种想法的。
但奈文摩尔根本就不是这种情况了。
他不但不能带着别人起飞，自己还要依靠这个姓氏过活。
这种情况下就是他想要桀骜不驯，也根本找不到自己桀骜不驯的资本。
怎么，要拿自己是个地球人的过往来骄傲？
骄傲不起来的啊！
拿了人家准备的身体，需要用人家的姓氏，然后纠结于自己过往的记忆纠结于一个【父亲】的称呼。
奈文摩尔没这种纠结。
“其实你知道的吧。”罗德里格没有得到预料之外的惊喜。
他想要看到奈文摩尔的尴尬和迟疑，然而奈文摩尔干脆爽利。
“你让阿尔伯特和弗拉梅尔来，就已经能够证明了。”奈文摩尔点了点头。
罗德里格也许有杀死奈文摩尔的想法，但没必要。
“知道还要解释？”教皇陛下有些不理解。
“我知道归我知道，但我知道也要和你解释，”奈文摩尔摇了摇头，“我要让你知道我知道这件事情。”
罗德里格哈哈大笑。
他有些满意了。
教皇陛下拍了拍奈文摩尔的肩膀，随手扯出了一道传送门。
“走吧，奈文摩尔·波尔金先生，”他微笑道，“我陌生的儿子，去展现你的价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