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4-这还不行
莱奥宁给奈文摩尔拼凑出了一个相对完善的环节。
基础的检测自不必提，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在检测完成之后，他们会觐见教皇。
这是一场表演兴致的召集，教皇对孩子们表示期待和赞许，告诉他们世界是你们的，未来是你们的。
于是孩子们欢呼雀跃，为教皇的看重而欣喜。
世界是谁的这件事情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教皇的态度，而他的态度，就是教廷的态度。
整件事情唯一的作用就是表明了教廷的态度——我们在关注你们，虽然你们这些地方偏僻也没有什么珍贵资源产出，但你们仍旧是教廷的一部分，教廷还是会支持你们，培养你们的。
我们是一家人。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机会是孩子们唯一一次能够近距离接触到的权力之人。
弥赛亚教廷的主人，西方人类王国之中真正的国王。
自神圣帝国倒塌之后，站在帝国的遗骸之上，至今共诞生了七个王国。
但唯有教皇国的国王可以代表西方人类和其他种族对话。
其他的国王只能在自己的王国里称王，而教皇国的国王，是公认的国王。
这是他们唯一一次机会接触到真正有资格影响这个世界的权力者。
对待这样的人，如何尊重也不为过。
这也是莱奥宁提供的唯一一个有价值的情报。
他们得觐见教皇。
严格说这个消息几乎没有价值，因为就算知道了，到最后也只是乖乖配合，一点多余的动作也不会有。
知道了但什么都不能做，和不知道的差别也不大，所以莱奥宁也十分坦诚地说明了，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诚意。
你认为它有用呢，你就当我是交个朋友来的，反正这条信息也没有什么价值，你也不必觉得承了我的恩情。
这就是用来示好的小小手段。
但同样的事情扔在不同的人身上，偶尔也是会有不同的情况发生的。
比如奈文摩尔，他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做点什么。
莱奥宁得到了想要的情报。
“十三岁的晨星阶位，背后没有家族的支持。”他这样和自己的小伙伴们描述，“说真的，如果他不是主动要求来罗马城，我大概就要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术士给夺舍了。”
做成一件事情的难度越大，带来的回报往往也相对丰厚。
直接的奖励姑且不提，光是【能够做成】带来的名声加持，本身也是价值不菲的。
和莱奥宁同行的贵族子嗣们，每一个都比奈文摩尔的实力更强。
但他们的实力强大归属于正常的行列之中，即精英教育+专业培养+血统论带来的天赋这些基础属性所带来的共同结果。
前两个可以直接地等效成为花钱。
邀请专精于人体研究的炼金术士和牧师，针对一个人每一天的身体数据反馈进行下一步的培养计划。
得到数据之后，就是开始表现财力的时候了。
把各种的魔药全部拿出来，然后就是框框的灌，灌完之后按照制订的计划去进行消化和掌握，避免魔药的沉淀带来副作用。
邀请专业的老师，培养职介的本职能力。
这些基本上就是花钱，即使家族内部就有专业的人才，魔药这部分的材料你也必须得出。
这些数据其实都是相对稳定的一个数字，既然大家是地位对等的贵族，那么每一个贵族对子嗣的投资几乎都是相似的。
投资是稳定的，如果血系没有突然变异，其实天赋也是个相对稳定的数字。
这么多东西都是稳定的，结果自然也就不会有多少的变数。
在什么年纪，得到了什么程度的培养所以应该突破到什么阶位，实际上在这个时代，基本上已经是一个确定的数字了。
魔药是普适性的东西，名师的价值基本上也是稳定的。
大家一样开始修行，聘请老师，服用魔药，天赋接近，那么最后的成果当然也是十分接近的。
“修行时一种可以量化的工作。”莱奥宁低声说道，“在天赋允许的范围之内，投入资源，换取力量。”
这就是修行。
这里面还有一个不被考虑的数据，也就是日常的努力磨练。
比如法师需要学习知识，战士需要磨练身体······但这些莱奥宁并没有提，因为没有什么必要。
接受家族培养的第一天，他们首先会被告知一件事情——因为资源是珍贵的，所以废物不配得到家族的培养。
怎样才算被家族判定成废物？
同样的资源投入，你没有在预期内抵达这个定值，那你就是个废物了。
如果你能够提前进入这个阶位，那就说明你的天赋比预期的更好，自然也就能够得到更多的培养。
简而言之，在天赋允许的范围之内，家长们投入资源就要看到回报。
他们不在乎你努力与否，只关心最后的结果。
家长们也不会给太多的机会，一两次你完不成目标，第三次就会有人接替你的待遇，去完成这个目标。
如果你能够接受，你曾经享受的权力、资源和优待全部成为了另一个人的东西，那么你当然可以摆烂，甚至可以一摆到底。
你说你是绝世天才，家族不培养你是家族的损失？
啧，也许吧。
“而我们的实力相似，因为我们的出身对等，家族在我们身上投入的资源也相对稳定。”
“修行被量化这种事情，实在是······”
他的一位小伙伴叹了一口气。
“这是银城同盟的研究，也是家族自己积累出来的数据。”站在莱奥宁身旁的少女低声说道，“他们深信这份数据，所以我们也要相信。”
按说修行是一个麻烦的工作，至少在早期，从来没有你得到了多少培养，就应该在什么时候突破什么阶位的说法。
不过时代毕竟会变。
黄金时代的魔能鼎盛，进而延伸了主世界最为辉煌的文明。
时至今日，人们在修行上最大的突破，就是用更加便宜简单的东西替代了黄金时代繁琐珍贵的东西，并且仍旧保证了一样东西可以继续运行。
比如一份史诗突破传说阶位的魔药，修修改改之后，变成了曜日突破传奇，并且这份魔药居然还可以用。
把这种东西算作文明的突破多少有些难为情，但这就是魔潮平庸时代的现状了。
和人没关系，纯粹是环境不允许。
大家都没办法继续前进，就只能在别的地方浪费时间和经历了。
银城同盟的法师们力求将修行简化。
把一个最简单的数据代入，所谓的传奇生命，就是说在魔能平庸的年代里，他们也是只要成年保底就是传奇阶位的生命体。
成年这个概念倒是不难，无非是生命体通过摄入能量，供给机体的发育和成长。
这和年龄倒是没有关系，只需要摄入足够的生命能量，身体很快就可以进入成年。
于是一个简单的答案就出现了。
传奇生命是在魔能平庸的环境下，只要正常成长，在成年时期就可以踏入传奇阶位。
环境、种族、资源投入、时间，以及最重要的成果。
严格来说这个答案过于简陋了，但谁让大环境就是这么无聊呢？
他们不是没办法踏足更高的阶位，只要舍得付出代价，并且愿意缩在半位面之中，更高级的传说阶位是不可能了，但史诗阶位并非不可行。
可这没什么意义。
你是做研究也好，还是单纯的为了追求力量，更长的生命也好，这在眼下的大环境都是不可能的。
因为魔能的匮乏，阶位上的突破不但没办法延续寿命，反而会让这些抽取魔能的大户死的更快。
没什么好做的，那就只能够挑点有挑战性的事情打发打发时间了。
法师们充分发挥了研究精神，自然也得到了相对喜人的成果。
检测天赋、代入资源和阶位，最后得到需要的时间。
这个时间之内你成功了，你的天赋就没有问题，家族也可以继续投资。
时间之内你没成功，那你多少得有点问题。
具体是人的秉性还是天赋有问题，这就不重要了，反正都是要舍弃的棋子，没必要追溯到具体是那里出了问题。
这群神经病的研究究竟有没有用处不太好说，但确实让绝大多数的权贵子嗣不得不投身到了卷王的行业之中。
他们已经听出来了莱奥宁还没有说出来的话。
力求说话有用，这是他们的习惯。
因为这个时候的他们没有权位，没有太多的机会见到掌权者，所以必须让每一次见面的每一句话都发挥价值。
莱奥宁提起了资源和培养，那就是说旁边那个小城少年没接受正规的培养，也没有什么资源投入。
这人有问题啊。
可他主动参与进来，已经站在了十字禁卫军的军营。
你说他真的有问题，这又站不住脚。
什么样的神经病才会想着在罗马城搞事情呢？
“这么说来，这一次的示好应该是有点用处的。”有人低声说道，“但我们并未直接表露身份，也没有给予什么贵重的东西。”
“这是一场无用的交际。”
他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付出的东西不够珍贵，也没有拿到有用的承诺，那么这场行动本身就没有什么用处。
“如果只是当作一次偶然的投资，倒也不妨事。”
“也许未来，这样一笔随手就能够做到的示好会产生某种用处。”
习惯性地施予一些无关紧要的好处，做一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准备。
未来的事情没有人能够说得准。
他们互相对视，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奈文摩尔只是个开始。
在莱奥宁行动的时候，他们已经朝着周围的其他权贵发出了邀请。
大家的实力在一个段位内，基本上家世也是一个段位的。
在这个基础上，交际会显得稍微自然一些。
奈文摩尔其实是个例外，他并不适合卷入其中。
他们在努力编织自己的关系网，可能是利用自己的才能，可能是利用家世背景，但毋庸置疑，这些行动的目的都是为了获得回报。
只是因为奈文摩尔的特殊，莱奥宁舍弃了一点时间来进行一次示好。
至于说这次的尝试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这就需要等待教廷的认证了。
另一边的奈文摩尔旁观着他们自然地接触和交流。
只需要两三句言语，他们就能够进入相谈甚欢的环节。
光是旁听的这一段时间之内，奈文摩尔就能够听到不少的交易。
交易的基础通常是这些少年少女，很少有人能够直接代表家族答应下什么。
就还挺有趣的。
“和普通人的世界其实是相似的，以自己所有的资源换取对方的资源。”
“他们的争执并不是因为合作本身，毕竟他们能够动用的资源，其实并不算很多。”
“他们只是要拿到主导权而已。”
争执是为了后续的合作。
谁拿到了主导权，谁才有开价的资格。
很多东西其实是奈文摩尔从未接触过的，但交易的内核并不复杂。
以我有的东西，从你的手上交换我想要的东西。
因为是我想要，我的需求摆了出来，所以交易上我天然就要弱势一些。
把立场交换一下，就能够解释成另外的多数情况。
这些道理并不复杂，继续延伸下去，就是遮掩我的需求，强调你的需求，进而交换主导权，让一笔交易从我需要变成你需要，进而降低我需要付出的成本。
知道这些很容易，但如何去做就比较复杂了。
而此刻奈文摩尔的面前，这些人表现的就是如何去做一件事情。
他们还很稚嫩，能够输掉的筹码也不多，所以他们还有很多试错的机会。
交易能够带来的好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够从交易这件事情上得到什么经验。
这就是奈文摩尔未来的对手之一。
如果他想要跨越自己的阶级，他未来就要和这样一群人竞争。
他们卓有资本，并不惧怕犯错的同时小心谨慎，一点都不想犯错。
交易稍微深入一些，他们自然而然地扯起了法术屏障，并且拿出了空白的契约。
奈文摩尔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在聆听上面，他也有自己觉得慌乱的地方。
长久以来，奈文摩尔所接受的教育都证明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人的付出都是为了得到回报，回报可以是具体的利益，也可以是单纯的乐子。
那么，系统呢？
它的出现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困扰了奈文摩尔很多年。
他对系统的出现心怀感激并且惊喜莫名，坦白说没有系统，他也许能够在这样一个世界生活。
但谁会对自己人生一开始的要求就仅仅只是活着而已呢？
长生久视，太多人折在了这一关上。
任何人诞生在这样一个世界，一个真的可以实现长生的世界，所想要的当然应该是权柄和力量。
而随着翻阅书籍的增多，奈文摩尔读到了诸如借体重生之类的描述，他开始产生了怀疑。
一个最简单的问题，我能够给系统提供什么。
奈文摩尔审视自我，暂时并没有找到他的特殊之处。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不重要了。
当你对一件事情产生怀疑的时候，证据并不能够影响你的判断。
因为你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更何况，奈文摩尔彻夜反思，都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建立在系统之上，奈文摩尔有两个猜测。
如果这就是传统的系统流派，那系统就是为了匡扶一个废柴站起来，不讲任何的道理。
这是最好的情况。
最传统的系统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它不需要你提供任何东西，但就是硬要把你扶起来。
其实它可能换条狗培养都有一样的效果，但刚好它选中的这条狗就是你。
听上去是有点屈辱了嗷，但这并不影响它帮你的本质。
一个和你非亲非故且什么都不问你但就是要你当世界之主的爸爸，从始至终你什么都不需要给他反而它不断地为你提供外挂，它就是你爹了。
你和它都有脾气？
那你不要系统呗。
稍微后来一点的系统就有点要求了，它起码要求你干点活，但内核时相似的——让你微不足道的付出得到无上限的回报。
这是系统没问题的情况，它就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无敌金手指，对你一无所求但就是要扶你上去。
其实是你还是别人都无所谓，系统流的主角显然是系统，跟人倒是关系不大。
简而言之，幸运儿撞上了无敌外挂。
奈文摩尔希望是这种情况。
他不介意当配角，就是有棱角也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没必要和一个给自己开挂的系统熬脾气。
当配角，最后享受的也是他自己。
这不挺好的？
没有一点问题，你就听着系统的安排，然后嘎嘎乱杀，最后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好得不能再好了。
第二种情况就更加简单了，系统有问题。
可以有问题的地方是太多了，但结果都很简单，奈文摩尔未来必然会因此而死。
奈文摩尔希望是第一种，可如果是以生命作为筹码，他总不能张口就是我希望我相信。
这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