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2-办法
契约的载体是一枚和奈文摩尔等高的龙鳞。
奈文摩尔稍微检查了一下龙鳞本身。
契约本身是值得尊崇的，但承载契约的载体是可以上点手段的。
夹层契约、边缘上点缀的花纹其实是另外的一种文字······
玩弄契约的手段有很多，奈文摩尔并没有多么详细的检查，他翻阅契约只是一种习惯，即使明知道这份契约的内容并不关键，他的身体仍旧做出了习惯性的反应。
非常宽松。
如同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运气。
奈文摩尔只是跟随着一位王子来到了这里，而现在王子还在赶来的路上，他已经快要把对方的目标给拐走了。
但条约的宽松并不意味着这件事情很容易处理，它只是很简单地表述了契约者应该得到了权力和应该履行的义务。
如果西尔维娅没有出问题，那么这处半位面的主人自然还是西尔维娅。
合情合理。
“命运的任何馈赠都有价格，真希望这一次的价格是我能够支付的起。”
“还请稍等一下，”古龙的声音响起，“西尔维娅，你先来写下真名。”
不情不愿地黑龙从地上站起。
她伸手唤来龙鳞，指尖落在了龙鳞上，下一刻，上面复现了她的真名。
黑龙眸子之中的灵光稍稍黯淡了几分。
契约的约束力依靠双方支付的筹码、契约的载体以及契约的见证者来保证。
西尔维娅支付的是部分灵魂。
奈文摩尔稍微看了一眼，然后如约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奈文摩尔·波尔金。
他支付了和对方同等的代价，以灵魂作为约束的实验，一旦有任何一方违背了约定，那么都将受到契约的反制。
“那么，这枚指环暂时归属于你了。”
西尔维娅的语气带着一些不满，“离开半位面之后，记得把权杖还给我！”
她交给了奈文摩尔一枚雕刻着龙首的黑铁指环，指环内部雕刻着一圈细小的龙文。
这是半位面之主的权杖，这枚指环应该属于那位古龙，但古龙已死，权杖自然落入了祂的继承者手中。
和罗塞尔战斗是不允许西尔维娅使用这种东西的。
炼金道具当然可以使用，但这枚指环的主人能够得到整个半位面的支持，即使契约要求的厮杀并非绝对的公正，却也绝不可能允许纯血巨龙携带着这种东西参与战斗。
奈文摩尔并没有获得指环的控制权，他是这枚指环的继承者，当西尔维娅死去的时候，他才能够掌握权杖。
“走吧，西尔维娅大人。”奈文摩尔戴上指环，“相比较未来的权杖，我更关心脚下的土地。”
这次的收益也许远超预期，但首先，还是把能够拿到手的收获握紧了更加重要一些。
奈文摩尔跳进血池之中。
古龙的鲜血携带着特殊的意志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炽烈的金色圣光从奈文摩尔的身体中涌出，对抗着这部分暴戾而又残忍的因子。
奈文摩尔心无旁骛，接受着这一份命运的馈赠。
这并非偶然，实际上也不能算是命运的赠礼。
从抵达北地开始，他就一直被人助推着行动。
兰德尔应该知道些什么，但他什么都不说，奈文摩尔也无从探究。
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不尝试一下还是太可惜了一些。
坐在一边的黑龙歪了歪头，然后化成了人类的形体。
一般的纯血巨龙对于化成其他种类的生命体都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因为他们更加习惯用自己的身体。
以黑龙这种形体和人类形体进行对比，脑袋正常一点都该知道，不可能有纯血巨龙会喜欢变成人类。
但西尔维娅是为了成为斯维尔特王国的女王，人类王国的国王可以不是人类，起码也得惯用人类这种形体。
她当然也是有练过的。
小龙女披着甲胄，毫无迟疑地跃入了血池之中。
她刚才损失了一部分的灵魂之力，固然不构成太大的影响，但应对生死搏杀，不尊重敌人总要尊重自己的生命。
这处血池本来就是为了她而准备的，奈文摩尔才是后来者。
······
教皇国，罗马城。
“开始了。”
【图拉斯特机关】内部，头发花白披着红袍的老人一脚踢在了躺在地上的中年人的屁股上。
“醒醒，弗拉梅尔。”
名为阿尔伯特的机关长把自己的得意弟子喊醒。
“怎么，那条老黑龙上钩了？”弗拉梅尔揉了揉眼睛，一边问询道。
“祂上没上钩不好说，但奈文摩尔已经开始入局了。”
阿尔伯特神色肃穆。
奈文摩尔没有猜错，命运从不轻易赠送些什么。
他走上这条路，当然也不是什么命运的安排，而是有人要他走上这条路。
“见鬼，奈文摩尔真的是罗德里格的私生子么？他对待自己的亲生子都没有这个待遇吧？”
“他还真的能够从历史中翻出一条濒死的传说，然后刚好挑出了对方打算转换身体的关键时候把奈文摩尔送了过去。”
“啧啧啧，这下子小奈文摩尔的病不就有救了······”
弗拉梅尔拍了拍屁股，随手摸出了一支酒瓶。
“私生子和亲子没什么区别，只要他流淌着波尔金的血液，波尔金家族当然愿意承认他的价值。”
阿尔伯特双手环抱，“【圣徒】职介，【朗基努斯之枪】的选择，任何一位家长都会庆幸他们有这么一个孩子。”
“啧，摊上这样的老爹，奈文摩尔可真是遭了老罪咯。”
弗拉梅尔的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微笑。
“一只濒死的传说古龙，看到了教廷这一代最可口的点心，这条古龙如果能够按捺得住自己的贪婪，我发誓从此专心炼金术，不近任何酒色！”
天才的炼金术士和学者信誓旦旦地发出了这样的实验。
阿尔伯特认真地看了看自己的学生，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弗拉梅尔能够戒掉这些，他当然可以是【图拉斯特机关】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机关长。
这是个好机会，可惜阿尔伯特并不相信那只名为西尔维娅的古龙能够抗拒。
祂已经衰朽的快要死了，但很少有人会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的死，尤其是祂这样伟大的生命，杀死祂的并非强敌，而是微薄的魔能和时间。
不想死，大魔潮已近尽在眼前了，可偏偏就是这短暂的时间，祂也已经等不到了。
好在，祂培养了很久的果实已经成熟了。
而在这个时候，教廷送来了餐后的美味甜点。
祂也许怀疑，也许傲慢到失去了怀疑，但总之祂不会拒绝。
“点心祂应该打算吃下去了，剩下的唯一问题是，点心真的有机会反杀么？”弗拉梅尔突然问道，“你应该什么都没有告诉奈文摩尔吧？”
“我尝试过修改并且封印他的记忆，让他在关键时刻知道一些应该知道的东西。但这样的手段被罗德里格阻止了。”阿尔伯特神色平静，“他告诉我说，因为【圣徒】的传承，奈文摩尔会被西尔维娅看到。”
“一旦真的进入到了祂的视野之中，任何的手段都无法欺瞒祂。”
弗拉梅尔灌下酒水，“简单来说，我们珍贵的实验品，必须要自己度过这个难关咯？”
“他甚至不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现在已经傻乎乎的出现在了对方的面前，甚至可能被对方安排了美色好酒，然后签下了卖身契约？”
“行吧，我去给他买花圈······对了，他喜欢那种花朵来着？”
“有比你更应该焦急的人，也有比你更有资格摆放花朵的人。”阿尔伯特瞥了他一眼，“认真一点吧，弗拉梅尔。”
“我认真有什么用，老师。你应该期待奈文摩尔能够抓住机会，把那条古龙给解决掉。”
弗拉梅尔咧嘴一笑。
什么都不知道的就被推到了命运的铁蹄面前，然后告诉年轻人前方就是未来和光明，你们往前走就足够了。
然后大多数的年轻人就这么一头热学的冲了过去，最后再也没能爬起来。
他们安排了命运，并且要你度过某种考验。
这就是他们对你好的唯一做法。
阿尔伯特看到了年少时意气风发的弗拉梅尔。
可惜，只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就把弗拉梅尔变成了这副样子。
“把剩下的交给维洛尼卡家族吧，教皇都相信他们培养出来了一个能够反噬古龙的怪物，我们为什么不相信呢？”
阿尔伯特的话语不慌不忙。
“行吧，你们大人物的想法，我总是猜不透。”
弗拉梅尔两手一摊，转身就准备离开实验室。
“我们还需要在做另外一件事情，弗拉梅尔。”阿尔伯特并不安慰自己的学生，“准备干活了。”
“您先说要干什么，我在决定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弗拉梅尔兴致缺缺。
“千万单位的灵魂转移仪式。”阿尔伯特眼睛微眯。
“您在开玩笑么？现在那里去找这种等级的灵魂转移······”弗拉梅尔的话语戛然而止，“我真的希望你是在开玩笑，老师。”
以千万为单位的灵魂，这只能是某一地发生了残酷的战争。
但就算是胜利，也很少有人会对平民出手。
倒不是说千万单位就是千万个生命体的死，单位自然是基础数值，把弗莱梅尔或者阿尔伯特扔进去，他们起码值个十多万单位。
可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数百个弗拉梅尔这样的天才炼金术大师。
这些炼金术大师价值昂贵，在什么时代都是贵重的宝物。
战争，而且是颇为残酷，对平民下手的战争。
有这种行事风格的，弗拉梅尔只能够想到亡灵。
亡灵生冷不忌，有灵魂的夺取灵魂，没有灵魂的改造成尸体炸弹或者注入灵魂能量变成骷髅兵冲锋。
简而言之，活得它们要用，死的它们也不会放过。
“亡灵天灾又来了？”弗拉梅尔沉声问道。
这是个不被人们记录，但上位者们公认的事实。
作为创世的七神，其实并不如典籍之中记载的一样温和。
当然，大家宣扬起来都是描述神明伟大而又光辉，是真是假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民众需要这份记录，大家也都希望神明真的是这样的存在。
实际上祂们大多数时候都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沉睡，对于地上万民的灾难基本上无动于衷。
在对外流传的版本之中，列奥纳多活下来的原因是大魔潮的降临，实际上这只是没办法的理由。
教廷不能说列奥纳多死了，毕竟祂真的还活着。
但既然神明会出手，列奥纳多一个半神凭什么能够活下来呢？
编，硬编。
只要我们都这么说，你们就这么相信得了。
创造了世界的七神，是不会受到魔能的制约的。
列奥纳多活下来的原因，其实只是因为祂们不在乎而已。
当祂反叛【天父】的时候，【天父】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回应。
所谓的反叛，其实也是教皇国后来的记录。
就好像他们将传承了【圣徒】的牧师或者圣骑士称之为【天父】的追随者，实际上【天父】并不在乎这些。
祂只是觉得有趣，然后就给予了自己的力量。
他们要用力量干什么，神不在乎。
列奥纳多第一次掀起灾难的时候，是诸多大型势力联合起来把亡灵击退的。
【天父】只出手过一次，在列奥纳多登神之后，方才亲自出现在了极北之地的雪峰上。
然后列奥纳多登神失败，到现在还在雪峰之中沉眠。
但真相显然不够温和，也不符合神爱世人的描述。
那就胡编好了，反正也没有人真的想要知道真相。
弗拉梅尔真的希望自己是听错了，或者阿尔伯特老年痴呆记错了。
这种事情是个人都干不出来，只有亡灵才会毫无犹豫地对着普通人动手。
但现在真的有一个地方正在被亡灵侵扰。
北境。
阿尔伯特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悲喜。
“他们放开防线，想要利用亡灵屠杀平民收集灵魂？”弗拉梅尔沉声说道，“这就是他们应对古龙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