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六王爷
“听起来是有趣的东西。”五月面露喜悦地说。
“我是不是不能跟以前一样了。”二月叫道。
“不会呀，我和九月也化出了人类的内脏，有得吃的时候就吃，没得吃的时候也不会饿啊。”四月皱着眉头。
九月灵光一闪：“你在宗文现家里住过，而他又是四月门的人，会不会给你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二月哇哇大哭起来：“怎么办怎么办？再不吃东西，我就要死掉了！我不想烂掉、不想发臭！”
四月从地上抓起一把青草，塞到二月嘴里：“吃吃看！”
九月瞪大了眼睛。
二月听话地嚼了嚼，嘴角流下青色的汁：“能吃，但是不好吃，呜呜……猪油……呜呜……小葱……呜呜……煎蛋……”
一月摇了摇头，五月在旁边看热闹，四月皱着眉头，她觉得青草很美味，九月叹口气道：“不然，你去人类世界找点吃的，再回来？”
二月立刻扑到水边，洗了把脸，露出开心的笑：“我去去就回，你们等我。”
她站在巨大的树枝上，破开浪与雾，再次进入人类世界。在一月的记忆当中，那张明媚的笑脸和那件深蓝色的披风，是二月最后的样子。
二月回到小镇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她呆立了很久。许多房屋都被焚烧过，留下墨黑的炭色和在空中飘扬的烬。路，还有路吗？破碎的木板横七竖八地倒着，一点儿也看不出这里曾是最热闹的集。
店家的幡都不知到哪里去了，仅剩了药堂的黑色布幡——知命药堂，如今只见得一个字——命。
她快跑到宗文现的小院。
院门大开着，里面的桃树都被摧残过，断掉的枝桠随处可见。二月捡起一片花瓣，闻了闻。花香荡然无存，只有被污浊空气沾染的呛鼻气味。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不成当初的模样。二月气急，粉身为雾，聚形于顶。站在高处，看到的景象更加令人痛心。
这种痛心让二月都忘记了躯体的饥饿，她要想办法找到宗文现。
二月化身为飞雾，凭着记忆到红山郡去。目光所及没有一个活人，她也不用顾忌许多了。
在红山郡外，二月听到城里的人声，心里踏实了大半。
她还记得如何掩人耳目，混入城中。她焦急地寻找宗文现的身影，从一个院子找到另一个院子。
四月门？
对。四月门。
二月停下脚步，望着这个巨大的门洞。门边的月卫上下打量着这个神色焦急的女子——她没有穿鞋。
“你是何人？”一个月卫警惕地问。
“我是二月。”二月老实地回答。
“所为何事？”这个月卫继续问。
“不要打仗。”二月说。
月卫皱眉道：“此事与我四月门无关，你走吧。”
二月还想说什么，却被瞪得不敢说。她倚在石狮旁，让自己疲惫的身体稍事休息。
远处走来一个人，气宇轩昂，眉眼颇为熟悉。他迈着稳稳的大步，在即将经过二月的时候，竟然停了下来。他身后的四个人立刻持刀警戒。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二月。
二月端详着他的眉眼，看得十分认真，好像没有听见他的问话。
他只好咳了一声，看见二月聚集于自己的双眼后，再次询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找宗文现。”二月说。
“找他干什么？”他又问。
“不要打仗。打仗弄坏了我的桃树。”二月瘪了瘪嘴。
“唔。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挑了挑眉，问：“你不记得我了？”
二月歪头看他，眼睛一亮：“面条！”
他笑了笑：“金花。”
“谢谢！”二月认真地说。
“我送你金花，你可否帮我个忙？”他问。
二月想起宗文现关于交换的那套说辞，点头道：“可以！”
他一挥手，背于身后：“随我来吧。”
二月跟在他身后，走进四月门。那两个月卫不敢与他对视，只是低头：“见过六王爷。”
王爷——他叫王爷？姓六？好奇怪的名字。
二月站在这位六王爷身旁，听着他和几个不认识的男人慢慢说话。
大意是堰国不仅不肯退让半步，执意开战，而且有妖加成，实力大增，已破十数城。要想得胜，唯有一法。
人们的视线最后落在二月身上。
“王爷，宗文现求见。”王爷的近卫俯耳说着。
“传。”六王爷说完，走到堂屋坐北朝南的那张大椅边，缓缓落座。二月看着他的身影，想起山上的华南松，岿然不动，泰然自若。
宗文现迈着小步，佝偻着脊背，出现在门边。跨过门槛对年事已高的他来说都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二月不假思索地上前搀扶。
宗文现仿佛不认识她一般，看也不看地说：“多谢姑娘。”
二月皱着眉。
“启禀六王爷，不论作何打算，都需思而再思，虑而再虑，方能周全。”宗文现的头发更白了。
“宗文现，本王不和你绕圈子。你，或者其他任何人，有更好的办法，尽管提出来。如果不能，就听本王吩咐。仅论尊卑，你也应该老实按照吩咐行事。”六王爷看着宗文现说。
“请恕微臣无能。”宗文现长叹一口气。
“尔等退下，宗文现听命。”六王爷说完，其他的人立刻轻而迅速地离开房间。除了二月。她听不懂那文绉绉的话，从六王爷的眼神中她也没读出讨厌她的意思，于是她就站定着，什么也不做。
宗文现终于微微偏头看她一眼。
“四月门至今六百年，哪怕改朝换代也无法动摇其根基，究其本源，便是这世界所有的存在。只要有妖鬼，必得有四月门。当今圣上亦曾明言，若将国比为飞龙，四月门便是飞龙的腹腔——虽然柔软，但可致命。堰国所纵灵妖，你可有耳闻？”六王爷沉声问道。
“回王爷，据说是一只猴妖，秉性暴躁，劣迹斑斑，害人伤妖，全凭心情。”宗文现说完，背更弯了。
“听起来确实顽劣。那堰国人是如何做到，让猴妖听命，转化成战力的？”六王爷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