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造船
宫彝再度开口,没有受到任何责罚,因为这问题本就是户部职权范围。
朱肆神情十分淡然的问道:“你们谁有解决的方法?”
诸位大臣左右看了看,表示无解,皇上尽要他们做出无中生有的事情,除了神仙谁能办到。
场面一度陷入沉闷,有大臣突发奇想:“可不可以把寺庙给拆了,用那些木料做船?”
朱肆:?
大臣:?
逮着和尚欺负是吧,问题是现在寺庙住着民夫,你拆了,那些民夫住那里。
“何不重现用水泥给这些和尚做一间寺庙。”宫彝也是胆大包天,既然都水泥佛像了,也不差水泥寺庙。
大家也互相看了看,纷纷觉得不妥,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
朱肆见状大家束手无策,一声叹息:“说你们见识差了点,你们还不服,为何不用水泥做船?”
话音刚落,嘈杂声四起,觉得皇帝这是无稽之谈。
宫彝此时隐隐有些怒气:“陛下若觉得微臣愚笨,可以直接呵斥,不用这等讽刺。”
朱肆站起来,问了问在场所有人:“你们是否觉得此事过于天方夜谭?”
宫彝性格刚毅,不待众人回应,继续说道:“木头能浮于水面,因而能成船,这水泥重如岩石,怎么可能做船?这不是天方夜谭还是什么?”
朱肆轻笑了一声:“若如果是我告诉你们,不仅水泥能造船,这铁也能造船,这天下万物,只要能塑形,皆可造船呢?”
宫彝好像智商受到了什么冲击一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朱肆盯着宫彝说道:“三天时间,不需要朕亲自动手,只需要吩咐天工院的匠人,这水泥船就能下水。如果此事成了,宫尚书,你怎么办?今日你的举止可不只是莽撞!”
宫彝见朱肆神情,似乎十拿九稳,心中不免有些发虚,但是想到日常所见,还是咬牙道:“愿服圣裁!”
此事暂时告一段落,朱肆虽然在一旁信誓旦旦说造船之事已经解决,但是在场的那个人不发怵?
李定国用求救的眼光询问朱肆。
“陛下所言非虚?”
朱肆笑道:“当然!朕有言在先,水泥船下水后,朕会昭告天下,凡能解释其中原理的,朕给他封个候。到时候你们所有人可不要阻拦!”
在场所有人见朱肆不仅仅是胸有成竹,更是早有预谋,与他胸中那些改制蓝图有所勾连,不由的又产生了几分动摇。
比水重的东西能造船?
千百年咱们都觉得理所应当的东西是假的?
不待众人多想,朱肆给这点事情定性了:“乘船之事已经解决,那么如何探查清军动向,摸清其粮草动向,你们有何办法?”
大家情绪虽然还没从之前的震撼缓过来,但是皇上既然已经打包票,他们也只好按着性子等待,专注于眼前的事情。
探查敌情是军事,内阁还有诸位大臣这时也学乖了,站在一旁不再多言。
“这种事情自古都是用间,鞑子现在劣势,应该有一二动摇之人,不如悄悄派人接触。”高文贵说道。
李定国颔首。
这种事情谁也玩不出花来,就看如何用间。
“你们觉得何人最佳?”李定国问道。
这种事情选对了人,事情就成功了一半,余下的无非就是筹码问题。
大家想来想去,人选其实就那么几个。
这种时候,清军也知道粮草的重要性,知道其中虚实的,肯定是鞑子那边位高权重者。
而掌管粮草的基本上真鞑,几乎不可能投降。
那么唯一的人选便呼之欲出了。
吴三桂!
大明在此之前也和吴三桂有过接触,信使都是有去无回,这吴三桂可谓铁了心做汉奸。
“事关江山社稷,咱们还是尽量派人去接触一下吴三桂。”李定国有些无奈,这差事,稍有不慎就会丧命,还真没有适合的人选。
就当大家思考如何选人时,朱肆在一旁忍了很久,终究还是开口:“其他人或许还有一二挽救回旋的余地,但是吴三桂此贼,我必杀!就算此次他真心投降,朕也会寻个机会将此獠千刀万剐。望周知!”
“陛下!”
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朱肆有些意气用事,这吴三桂虽然可恶,但若是投降,这西南半壁至少可以保全。
“此一时彼一时,吴三桂虽然可恨,陛下千万不要一时喜怒而枉送大局。”内阁方瑞士苦口婆心劝道。
“你们都是这般想的?”朱肆环顾四周?
大臣纷纷肃然。
“既然这样,咱们来投票,坚持劝降吴三桂的站在右边,不劝降的站在左边。”朱肆没说根据投票结果做决定,他只是想看一看人心。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按照朱肆意思站队了。
李定国、雷跃龙、马宝、高启隆等大部分人了劝降吴三桂。
而选择不劝降的只有窦名望、高文贵、宫彝缪缪三人。
朱肆对这个结果说不上什么喜怒,只是平静问道:“这些日子,我与诸位还有百姓同甘共苦,夙夜忧虑,与鞑子血战沙场,不止是为了争天下,也是为了分对错!”
“如果让吴三桂这等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都得以善终,这天下!朕宁愿不要!”
陛下!
朱肆如此决心让在场所有震撼之余,而又感到无力。
李定国双手紧握,满眼通红,嘴唇有些颤抖,有些话憋着心里好几年了,在此刻再难抑制:“陛下连我们这些人都能容忍?为何不能忍一个吴三桂?”
哈?
朱肆盯着李定国,见他神情认真无比,看了看左右四周,武将们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他们都是流寇出身,在这种近乎国本的问题前,本能的有些退缩。
如果天子不是朱肆的话,他们大可趾高气昂的回应:“什么寄吧大明,这云南一草一木都是咱们这些流寇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关你什么事。”
然而现在大明的皇帝是朱肆,是他们敬之,服之的天子。
在天子对不起他们之前,那些话是在怎么也说不出口。
文臣呢也有些畏畏缩缩,尽管对于这些武将他们的观感不一,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今日这番文物和谐,君臣相得的局面来之不易,也不愿面对。
朱肆见所有人都在逃避,知道有些话不说清楚,裂痕永远愈合不了。
“思宗年间,海内沸鼎,生灵涂炭,以至于民变四起,天下纷乱,神州鼎裂,被鞑子趁虚而入,以至于山崩地裂,天下皆亡。非一人一事之错。思宗有错,错在刻恩寡义,进退失据。文臣有错,错在党争不止,错在为富不仁,错在心存侥幸。武将有错,错在贪财妄议、杀良冒功,拥兵自重。当然,你们也有错!”
朱肆指了指李定国还有诸位武将。
所指之人,浑身颤抖,不敢直视圣上。
“你们错不在于不甘做安安饿殍,不在于兴起义军,不在于反抗暴政。你们错在于,一朝得势,忘记了初心。错在于随波逐流,张献忠屠戮四川的时候,你们也是帮凶。”(孙祚民《张献忠屠蜀考辨》)
朱肆说完,寂静无声,有人惭愧,有人庆幸,有人奋起,有人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