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对策
李定国今天一早上表请罪后,便开始巡视各处。
作为其谋主心腹,金维新自然紧跟其后。
李定国见城内防务已经被安排的井井有条,又闻其间天子助力甚多,不由得感叹道:“吾皇振作,实乃大明万幸!”
金维新跟着连连点头:“这几日,城内骤然多出四万多人,将这些人安置的井井有条,丝毫没见城中混乱,足见天子之明。”
李定国颔首,心中大为开怀:“尤其将这些百姓打散重编,充做民夫,伐木采矿,更是人尽其用,细微之处才见功夫,而能有这等功效,皆是陛下以身作则,将居身之所让给万民,同食共寝这才换来上下一心,军心日涨!”
金维新见李定国情绪有些亢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小心翼翼的说道:“天子胸怀大志,能忍人之不能忍者,必有大谋!”
李定国察觉出金维新话里有话,沉声道:“有话直说。”
“微臣今日特意去了宫中。粗茶淡饭,陛下甘之如饴。不仅如此,陛下稍有闲暇,与那些粗鄙的护卫交谈,也是口舌莲花,让人折服。不过几日,这军中上下对天子都敬服不已,很能得人。”
李定国不置可否:“天子能得人,上助国家,下利万民。”
“却唯独不利于王爷你!”金维新诛心直言。
李定国却没有动怒的迹象。
“勾践卧薪尝胆,甚至问疾尝粪,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愤慨,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够千倍百倍的还给夫差!”
“大丈夫岂可一日无权!庸碌之才尚且无法忍受碌碌之苦,以当今天子之才略,岂会对自己的权柄没有丝毫想法?天子今天忍受的越多,他日便要的越多!今日您让他有一丝不快,他日便会让您家破人亡!”
金维新越说越激动,几乎到了厉声呼叫的程度。
李定国却淡淡的说道:“所以呢?”
金维新涨红了脸,压抑着自己声线,让声音显得异常阴狠:“所以王爷要早做打算!”
李定国撇了撇金维新,随口问道:“早做什么打算?”
金维新刚想献策,李定国却打断了他:“是想现在就软禁天子?又或者另立新君?既然你知道天子能得人,还这样做,那鞑子来时,城中军士百姓会如何对待我们?你难道不知?你随我征讨贵州,也知道人心丧失是怎么一回事。贵州军士纷纷避战,将城池让与鞑子。你我若此做,清军一来,怕是这上下要将你我捆住送往清营!你现在怎么如此眼拙?”
李定国话虽平静,却威慑力十足:“又或者,你是打算让本王投降那鞑子?”
金维新听到这个答案后,惊恐不已,自己平时与晋王交谈可谓是百无禁忌,如果非要找出一个禁区,那便是投降。
犯有言之,皆杀无赦!
所以眼下金维新连连否则:“卑职未敢有此心!王爷你是知道的,鞑子与我有血海深仇。我怎么会投降满清,助纣为虐?”
“那你在这开战之际,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李定国的眼神有些冷。
金维新咬了咬牙说道:“天子胸怀大志,必然不甘受制,必定想方设法获取兵权,我听闻陛下有训练民夫的想法,不如给乘机给自领一路,让他做那马上天子,兵荒马乱,若是有什么闪失······”
李定国听完连连叹息:“金少府,本王见你有才略出众,故而留在身边听用。以往你出谋划策,让我与秦王,蜀王争权获胜,屡有大功!这些是你作为谋士的本分。
但是别忘了,你也是大明的臣子!本王常以诸葛武侯自勉,你这些做法,非但与本王南辕北辙,反而想让我成哪曹阿瞒,不!连曹阿瞒都不如。就是一司马昭耳!”
“你之所愿,便是如此?”
金维新听后吓破了胆,连连叩头:“王爷,卑职一生只忠于王爷您一人,为了王爷您,卑职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卑职只知王爷,不知陛下!万不会有那加害之心。在臣看来做那司马昭也比岳王爷,于少保要强!”
血一般的现实压过来,让李定国有些喘不过气来,微弱的说道:“我为何不能做郭子仪?”
金维新听到这声叹息,一字一顿道:“郭子仪乃是太原郭家出身,世代簪缨。王爷您呢?”
李定国闻之大骇,颓坐椅子上。
金维新乘胜追击道:“也是唐朝的时候,张光晟附贼造反,而后听信唐朝许诺,献出长安以得高官厚禄,但是待反贼平定,唐朝依旧将张光晟处斩,在断头台,张光晟总结自己一生得出了,造反其一不该做,其二不该休。所谓一不做二不休典故便是由此得来。王爷,青史斑斑,几千前书笔信史,可有一人从贼善终之事?”
言罢,金维新犹是愤愤不平道:“咱们呐!当年就不应该造反,在老家乖乖的饿死多好!”
李定国嘴唇发白缓缓闭上眼睛,像是认命一般:“若成岳王爷,于少保,我也心甘情愿。至少宗庙得全,不至于尽穿胡衣,尽说胡语。我只怕最后,奋力杀敌,任然无力回天,莫说有南宋半壁江山,就是有南诏一席之地也足耶!”
风儿莎莎吹过,天寒心冷,唯热心难平。
金维新得知李定国心意,便不再多言。
时穷节乃现,一一垂丹青。
傍晚时分,经过两日了解,李定国在御前召开一次会议,旨在商定昆明最后的城防如何进行。
朱肆不知何种变故,只觉得李定国待自己更加恭敬,姿态放的更低了。
昨夜建立那种信任,好像荡然无存了,这种疏远感让他很不好受,但也别无他法。
所以在军事上,朱肆肯定不会在李定国面前班门弄斧,在这种场合出风头,让其疑心。
李定国在熟悉了水泥的特性还有产量后,便决定在绕着昆明城墙往外扩三十里地,修筑坞堡。
每隔三里修筑一个坞堡,将昆明护在这坞堡之中。
由于昆明背靠滇池,所以这工程量其实只有三面,工程量不至于那么令人绝望,鉴于鞑子的行军速度,这坞堡最开始只能修筑最外围的防御工事。
而坞堡的结构采用后世棱保的概念,力保防御的时候不余下一丝死角。这与中国的城墙的马面瓮城有异曲同工之妙。
按照朱肆以前的设想,他要将昆明城外变成坞堡遍地,沟壑纵深,让鞑子每前进一米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若是时间有个一年半载,朱肆保证能这里修的是固若金汤,但他知道时间只有一个多月,故而只能保证先修最外层的坞堡。
边打边修,顶着敌人的火炮箭矢修筑工事,反正现在昆明男女老幼都打算动员上战场,人力充足,又不是让这些百姓冲锋陷阵,而是在后方修筑坞堡,应该没有多少抵触之心。
最关键的是,将防御向外推三十里后,这三十里地到昆明中间距离的物资,便能为大明所用。若是守个一年半载,有这些土地拿来种地也算不错。
坞堡作为单纯的军事工事修建,其威力比之城墙又要多上许多,其防御力力在二战时期都不过时,虽然没有钢筋,但对付现在的鞑子应该有一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