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谋士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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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收不法之徒

跟在赵寒身后出来的是王柔熟悉的周衙役,他在见到王柔的时候十分惊讶,忍不住脱口而出道:“王女郎。”

一串省略号出现在王柔的心间,被点名的她只得转过头去,露出了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同时点头以示友好。

最后走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表情有些紧张,又夹杂了一丝“终于结束了”的如释重负。

城中的最高领导突然出现并向他问了一堆问题,应对这个情景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擅长范围,他还是在做木工活的时候最为自在。

眼见王柔不准备说点什么,赵寒又脚步不停地准备出门,周衙役反应了过来,有点傻气地朝她笑了笑,便也打算直接出门。

年轻的学徒男子可没有看穿这微妙氛围的能力,在大家都不准备说话店里一片静默的时候,他正常的音调都显得格外洪亮:“师傅您出来的正好,这位女郎被木叁那个骗子骗了银子,来我们店算账来了。”

他的语气中还带了一点告状成功的沾沾自喜,成功让店里的气氛越发古怪了起来。

王柔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神情中增添了一丝感叹。

“骗银子?”赵寒站在原地望了回去,向当事人确认着案件信息,“确有此事?”

当然没有了,她经常内院家外两头跑,偏偏不会对外院的情况上心,说不定根本就没遇见过那个木叁。

“确有此事。”王柔的语气虽然轻柔惆怅,但其中的意思却十分笃定,“木叁与我家签订身契的时候,明明签了整整半年的日子,还已经领了一个月的薪酬。可这才干了十天的活,人就这么没了。”

她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认真听八卦的学徒:“你说,木叁是不是不仅欠了我二十天的薪酬没退,还欠了违约的契金没给?”

好像是这样没错,学徒配合地点了点头。点完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情况和他原本料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他还以为是木叁花言巧语骗走了王柔带在身上的银钱,怎么变成签订身契了?

“既然他不主动赔钱,那我这个苦主只能亲自来讨了。”王柔转回头面对着门口的赵寒,说出了总结陈词。

按照法理来说,王柔的要求本身没什么问题。问题是她明明知道人已经死了,却还是来了这么一出。

赵寒目光微动,打量着自称只是来要钱的王柔。他自然不会相信这么无厘头的说辞,王柔的一番话,定然是为了将那些身契上的信息告诉他。

其实他在来木坊之前,已经在府库留存的文书记录里,找到了王家和木叁签订身契时的备案记录,上面明确记载着签订的日子和期限,正是王柔所说的那样。

如此一来,王家的嫌疑暂时降低了不少。但对木叁的调查还得继续展开,只有查到最后将一切都弄清楚了,确保城中士族没有牵扯进此事,才能取消对王家的限制。

周衙役一时没有想这么多,立刻快言快语地回应:“可是人都已经死了,赔钱的事,确实很难办了。”

“这有什么难办的?”王柔收起了面上的无奈感慨之意,大大方方地开始算账,“将他曾经购置的物件,折算成旧货给卖了,得来的银钱说不定还能有点剩余。那就还可以上缴给府衙,在账面上增添一笔收入。”

未免卖旧货的重任落在她的肩膀上,王柔特意把府衙也拉了进来,把这些钱都算成可以被充公的公款。这样就是府衙的人出面清货,再把她的部分移交给她,她就可以不用操心地等着拿钱了。

十分诧异她一个士族女郎,为了这么一点她应该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的钱,真的在这里扣扣搜搜地提议卖旧货。

周衙役看向没有出声的赵寒,询问要不要真的这么处理:“城主,这么算的话,得来的钱应该是够赔了。”

就算不够,起码能给王家一个交代,不至于让人白白吃了个闷亏。

只是以往都是借钱的人自己把看上的东西搬走,是自用还是卖掉都随他选择。现在由府衙来代为处理,之前还真没有人这么做过。

看着王柔一脸认真等待答复的样子,赵寒依然认为她的目的在于旁敲侧击地自陈清白。但王柔是不是也在真心实意地讨回点银子,他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木叁的东西还在清查,暂时不可妄动。等清查完毕后,可以这么处理。”虽然之前没有这样的先例,赵寒还是答应了下来。

王柔闻言不由嘴角弯起,在露出一个自然灿烂的笑容之前,又立刻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和先前一样用于客套的标准笑脸,接着她向赵寒行了一礼以示道谢。

徐徐微风从大开的门外吹进店里,在赵寒带着周衙役离开了之后,店内的紧张气氛被轻风吹得松动了起来。

默默吃瓜的学徒看向王柔,一脸好奇地询问:“女郎家中是做生意的?”这么看重钱财又能请得起仆从,学徒认为自己的这个猜测合情合理,应该不会出错了。

笑容变得松快了起来,王柔倚靠在柜台旁边,微微挑眉,拖长了调子反问道:“你怎么不猜我是出自将门?像我这么仪态落落大方,声音中气十足的女郎,父亲应该担任县尉之类的才对吧?”

学徒反应了一下,有些认可地点了点头:“说得也对。”商人往往讲究和气生财,就这叉腰吼人的气势,说不准就是从小舞枪弄棒才养出来的。

接着学徒的后脑勺就被轻拍了一下,他“哎呦”了一下,表情委屈地给自己揉了起来:“师傅您打我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这位女郎做事端庄得体,气度非凡,一看就是世家出身,你竟然猜她是商户人家。”中年男子又特意向王柔道了个歉,“我这徒弟年轻不懂事,女郎不用理会他。”

“言重了。”王柔笑得和和气气的,习惯性地商业互吹了一下,“店家真是好眼力。”一下子就看出她端庄得体气度不凡,不愧是当老板的人。

看来是猜对了。中年男子这么想着,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是来店里的女郎,他都会这么夸对方,这些女郎听完后往往会笑逐颜开。

这句话特别适合他这种不会说话不擅长交际的人,他已经用得很是熟练了。

但是偶尔也会遇到听了之后反而有些生气的女郎,觉得他是在刻意嘲讽,幸好这个不是这种情况。

行事谨慎小心的中年男子给出了不少信息,他在和木叁签订工契的时候就问了对方不少问题,虽然现在看来大部分都是假话,不过已经足够让他答出王柔的问题了。

“木叁来我这里之前,是在张家当仆从的。”中年男子的表情十分肯定,“我还专门去问过张家的门房,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才敢让木叁在我这木坊里做工。”

没想到还是收了一个不法之徒,中年男子在心中感慨道。

越接近正午太阳的光芒就越是灼热,王柔慢步行走在街道上,鬓角处渐渐渗出了一滴汗珠。

她长舒了一口气,将胸腔中的闷热感都呼了出去。又从袖袋中取出了一块浅灰色的手帕,用帕子将汗珠擦掉后,随手将鬓角处的碎发梳理到了耳后。

这么热的天气,她当然想要赶紧回家,待在树荫下自在地纳凉,任由带着凉意的风从她身旁拂过,将所有的烦闷统统带走。

可不用脑子想都知道,等到回去了,迎接她的一定是李氏的熊熊怒火,以及被看守得更加严密的小黑屋。

她要再想继续出门调查,可就真的难如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