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贪食者

年幼的左柚只是看着他，那时的左柚对死亡甚至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他只知道，人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现在给你一个拯救父母的机会，要好好把握。”

男人的话一出口，原本没什么反应的左柚父母突然激动起来。

虽然他们口中因为塞着东西，听不清楚话语，但左柚能感受到，父母是在祈求，祈求着这个男人能够放过自己的孩子。

男人的笑容更加扭曲了，他看着左柚，竖起了三根手指，说道：

“我给你3分钟时间考虑，父母两人，你只能选一个，然后我会开枪打死另一个。如果你不选，我就将两个人都打死。”

见左柚显然被吓住了，男人提高了音量：

“来选吧。是爸爸，还是妈妈……”

父亲用坚定的目光注视着左柚，眼神不断飘向旁边的母亲，仿佛是在说，选你母亲吧。而左柚的母亲则眼含泪水，拼命地摇头。

直到时间结束，左柚也没能在父母之间做出选择。

男人仿佛很满意左柚的答案，他也信守了“承诺”，开枪将两个人都打死了。

同时，他也放过了左柚。

直到很久以后，左柚才知道，那天闯入家中的是一个变态连环杀手。

他会先给受害人吃下粪便，然后再将其杀死。警方在几起命案的被害人腹中都检测到了粪便的成分。

在连续犯案多起以后，凶手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类似的命案没再发生，凶手也一直没有消息，警方只得将凶手归为疑似匿踪者。

案发后的许多年，左柚都在责怪自己，如果当时做出了选择，是否现在至少会有父母之中的一个陪在自己身边？

所以左柚患上了强迫性人格障碍，对于完美的结果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

当所有选项都有遗憾的时候，他就会感到沮丧与失落，甚至害怕去承担选错的后果。

即使如今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也知道那件事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怨恨自己不过是陷入了“受害者有罪论”的这种谬论之中。

但左柚仍然会责怪自己。

他有时也会想，即使当时做出了选择，从失去双亲变成了只失去父母之中的一个，悲伤就能消失吗？或者是因此减半？

并不会。

左柚所怨恨的是弱小的自己，如果自己足够强大，这些类似的悲剧或许就可以被阻止。

力量！

左柚此刻无比渴望力量，他已经逃得太久了，是时候面对一切了。

只要拥有力量，许多悲剧就可以不必发生。

“方案五，你将成为贪食者，食用自己最爱的食物以后会暂时获得特殊能力。”

那个声音突然回响在左柚的耳边。

对了，那包肉干！

那个“健美先生”只是按着左柚的肩膀，不让他移动，却并没有限制他的四肢。

于是，左柚拿出了那颗包装像糖果一样的综合肉干。

他迅速撕开包装纸，放入口中咀嚼。

牛肉的多汁，猪肉的肥美，羊肉的丰润，禽肉的细腻，鱼肉的鲜香，虾肉的弹嫩。六种蛋白类食物的美味一起在左柚的口中绽放。

同时，他感觉到六股力量汇入自己的四肢百骸，每一股力量都对他的身体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强化。

甚至那根断掉的拇指也接了回去。

左柚只感觉，他的肌肉仿佛成了巨大的能量储存罐，里面蕴含着无穷无尽的能量，同时。他的五感也得到了强化，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周围的一切，衣服纤维的纹理，土壤中不同颜色的晶体颗粒，他能听到远处风吹过地面时，每一棵野草摆动时发出的不同声音，也能看见三百米之外，无人机爆炸后死者残留下来的幽绿色光雾。

原本这海量的信息一股脑涌入大脑会让人晕厥，但此刻的左柚并未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因为他的思维也受到了其中一股力量的强化，他隐隐能够感觉到，这六股能量在增强左柚身体力量的同时，每股能量还有一种额外的功效。

思维被增强以后，他对信息的处理速度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强，左柚感觉自己的念头从未像现在这般的敏捷与通达。

其他五种力量的额外作用左柚还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此刻的自己很强大，异常强大。

左柚甚至产生出了“神也不过如此”的错觉。

因为大脑的运转速度得到了明显的提升，左柚意识到了一件事，自己原本因为无法承受复苏人类光雾带来的负荷，所以只复苏过野狼这种野兽，现在在思维已经强化的状态下，复苏人类应该不成问题了。

他开启管理员模式，立刻对远处那团光雾使用了之前编写好的宏。随后左柚发现，这团光雾之所以数据量这么大，是因为它包含了一个人全部的记忆，情感，与思想。如果将人的记忆类比成电影，一个时长为几十年的视频文件，那体积一定大得惊人，所以复苏一个人所需要处理的数据量也是异常庞大的。

童年时的阴影，成为御星者时的兴奋，第一次杀人时的惶恐，拥有儿子时的喜悦，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左柚终于将这团光雾解析完毕，他也仿佛是经历了那个人的一生。

不过这种经历是第三人称视角的，更像是看了一部很长的电影，并未对左柚的人格产生什么影响。

看着这个由不规则光雾转化成的幽绿色人形，左柚不禁联想起许多作品里人死后出现的灵魂，而这人形确实就是类似的东西，于是左柚决定将其命名为数据灵魂。

数据灵魂重新转化成了光雾，然后从三百米外飞到了左柚面前，按照他的指令，光雾重新融入了他原本的身体。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那个被炸得只剩一半身体的无人机驱者动了一下手指。这是左柚控制的。

之所以这么做，左柚是为了验证之前控制狼的那套操作对于人类是否有效，尤其是这个躯体残破到只剩下一半的人类。

好在操控依然是有效的。

操控人与操控狼的感觉完全不同，左柚抑制住想让这具尸体做更多动作的冲动，然后尝试继续解析远处其他的光雾。

有了这些亡者的帮助，左柚或许就能将这些匿踪者全部救出来。

王明明埋下的无人机炸弹干掉了五个人，此刻那里还剩四团光雾。

这一次，左柚决定进行新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