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末路
“我可以把你介绍给那些大人物，让他们也赐你一个中等奴隶主，只要我们好好干，以后还有提升生命等级的机会，成为御星者或者蘑菇战士，如何？”
此刻吴超想的是，如果左柚不能心甘情愿地把那块星珀交给自己，等他被荒野放逐者抓到，那这块星珀可能就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所以，只有将左柚诓骗住，等他主动交出星珀，才能做其他打算。
心底的贪婪，让吴超忽略了现在的形势，忽略了人群里那个哭着祈求他放开人质的女人，甚至忽略了洪尚武。
他努力装出平和的语气来讨得左柚的信任，但他此刻非常激动，强行挤出的微笑由于用力过猛，显得十分扭曲且狰狞。
“所有叛徒都该死！”
洪尚武咬牙切齿，拿着枪的手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自始至终，吴超都没有理会洪尚武，即使他被洪尚武的枪指着。
在这个世界，他见过太多的恶人，经历过太多的生与死，所以一个枪杀了治安官的恶徒在他看来实在是不算什么，甚至还有些可爱。
“过来帮我啊，兄弟，难不成，你要跟那个杀人犯站在一边吗？”
这一声声“兄弟”在左柚听来无比刺耳，同时，也将他从纠结中解脱出来，他将目光投向吴超，问道：
“我如果帮你，其他人会怎么样？”
吴超见左柚的态度有所松动，于是他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我实话和你说，他们会被卖为奴隶，不过你不用担心，很多人过得还是不错的，这里没有种植园，不需要你们去出卖苦力，那些城里的贵族老爷只是将这些人买回去当宠物饲养，那些奴隶出身后来混成大人物的例子比比皆是，想象一下你们在匿踪之前的生活，朝九晚五，拿着微薄的收入，为老板创造财富，这日子也没好到哪去啊，成为宠物什么都不需要做，你们这些年流行一个词叫平什么来着？”
“躺平。”左柚给予提示，毕竟这个词他比较熟。
“对，躺平，只要躺平就可以了，有人供你吃，有人供你住，甚至不用你们出卖肉体，这不好吗？”
“那身为人类的尊严呢？”
“你在旧世界难道就活得很有尊严吗？你知道吗，来到这个世界的奈梵黎人，最终能生存下来的可能连一成都不到。即使是这一成的人，也都活得十分辛苦。奈梵黎人的决策层耗费了无数的资源，就为了找寻返回旧世界的方法。但三十年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成果，这种投入注定是徒劳无功的。如果能将这些资源投入在培养强者方面，或许我们奈梵黎人的地位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卑微了，可惜啊，等待着奈梵黎人的未来也只有无尽的黑暗。”
左柚刚来到这个世界，许多状况他还不了解，所以他没办法对其发表意见，但有一点他是清楚地知道。
“所以，你就选择牺牲别人来成就你自己吗？”
“弱者被蹂躏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不去吃人，别人就会把你吃掉，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生存铁则。”
“你这只是在为自己的罪行找借口。”
吴超对左柚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开口道：
“你可曾见过苏蒂尔地下城邦里那百层楼高的至尊菌树？你可曾见过行驶于荒野能容千万人的可移动方舟都市？还有可以传输物质与能量的星能网络，可以长期定居的赛博空间，以及赛博空间深处，充满无限机遇与无限危险的至高界。这世界远比你想象得辽阔，在发达的苏蒂尔人与阿芙卡人面前，我们如同猴子一样原始，和蝼蚁一样卑微。如今，他们给了我们一个俯首跪拜的机会，我们为什么不好好把握呢？来吧，让我带你去见识这个世界。”
吴超向左柚伸出的手被左柚一把推开。
“我会去见识这个世界，不过不是以跪拜的姿态，如果奈梵黎人的前途一片黑暗，我便去寻找光源照亮它，即使是点点星火，只要汇聚在一起，也能驱散黑暗，如果连星火也无法找到，我愿耗尽我所有的热，成为那唯一的光。”
“砰。”
刺耳的枪声传来，左柚朝枪声的来源处看去，只见洪尚武双目赤红，手中握着的手枪枪口处正冒着一缕白烟。
“你还真开枪啊……”
说完这句话，吴超便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倒了下去，同时，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扣动了手中的扳机，他是发自心底地憎恨这个世界，所以他想拉一个陪葬的，不管目标是谁。
一道光束从人质小伙子的左侧太阳穴穿入，从右侧太阳穴穿出。
随后，他也跟着吴超一同倒了下去。
一个女人冲上前来，将小伙子搂在怀里，可是任凭她如何呼喊，小伙子也再没能有任何的反应。
女人眼含热泪，怒视着洪尚武，说道：
“你这个杀人犯！疯子！为什么要开枪？为什么要害死他？为什么？”
此刻的洪尚武眼中的疯狂已经渐渐褪去，他像是大梦初醒一般，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既有惊恐，又有懊悔。
这女人哭得伤心欲绝，那一声声抽泣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
“你这种人，活着只会祸害更多的人。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残忍？你就没有家人和朋友吗？”
可以看得出小伙子的死对于这个女人的刺激极大，以至于她连洪尚武这个杀人犯都不再畏惧，甚至还敢当面呵斥他。
这一句句斥责，化作尖刺，反复洞穿洪尚武仅剩的那一点良知。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随后便举起了枪。
可这枪并不是指向女人的，而是抵在了洪尚武自己的下巴上。
“我赔他一条命便是。”
在临开枪前，洪尚武饱含善意地看了左柚一眼，仿佛是在说“活下去”，随后洪尚武扣动了扳机。
“你别……”
左柚想冲上去抢夺洪尚武的枪，可还是晚了一步。左柚从来不认为洪尚武是什么好人，如果必要，左柚也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排除，但他至少不应该以这种毫无意义的方式结束生命。
世界变成灰白色，像素块女人说道：“已经够了！”
从蘑菇中走出的女人说道：“还不够，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同病相怜者的自戕，认同者的殒命，倾慕者的牺牲，倾尽全力的付出后仍然没有得到匹配的回报，这些都是他必须经历的。只有这些痛苦才会使他的力量真正得到觉醒，经历的痛苦越多，他觉醒后的力量就越强大。”
但像素块女人显然不打算听蘑菇女人的话，气息开始在她的身上凝聚。
“你要做什么！？”蘑菇里走出的女人将那个像素块化为的女人拦住。
“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如果他不经历之后发生的一切，他不在此刻觉醒，贪食者也许就不会存在，至高界也许就不会存在，甚至这个世界都可能不会存在。”
“那又如何？世界毁灭又如何？如果知道父亲大人会如此痛苦，我宁愿让世界毁灭。”像素块化成的女人语气冰冷。
“就算你不在意这个世界。难道你对他没有信心吗？他是那个跌倒多少次都会站起来的男人，当他跨越这次痛苦以后，所觉醒的力量必定是无与伦比的。”
像素块化为的女人显然被那个蘑菇女人的话所触动，她怜惜地看了左柚一眼。
“不如这样，我们做一个交易，我将收束这条延伸的时间线，让其化为一场梦境，左柚同样会经历这一切，只不过是在梦中。而你，则要向我保证，不再滥用力量，毕竟，我们有着共通的敌人。”
“成交。”
世界依旧是灰白色，但是静止的画面开始倒退。
血液重新流回了洪尚武的脑子。
那颗从洪尚武下巴射入的子弹缓缓退回了枪管。
画面继续倒退，人质小伙子从女人怀中退回到了吴超身前，洪尚武射向吴超的子弹退回自己的枪管，吴超手中武器射出的光束也回到了枪里，画面一直倒退直到时间回到当日的清晨。
当营地里大家都起床的时候，却发现，左柚陷入了昏迷，无论大家如何叫他，他都无法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