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设饵，灾起
黄大仙深深吸气。
这便是阴行绝技？
“许道友，你不觉得这炼妆法门……太过阴诡渗人？”
“这本就是个阴诡莫测的俗世，想对抗更诡谲的存在，便需义无反顾、融入诡谲。”许知命平静说。
黄大仙琢磨着这两句话，若有所思。
“当然。”许知命话锋一转，“融入诡谲也并非全无原则、全无底线，那只会变成如血骨修者那般、被凶恶暴戾所污染的怪物。
“取奸恶之徒炼妆，壮大自身，我无愧于本心。
“但若有朝一日，要我伤及无辜、屠戮百姓，亦或是对身边亲近之人出手，来换取至强力量。
“那这般力量，我宁可弃之。”
黄大仙如有所悟：“许道友的意思是，想在俗世活得长，不能太有底线，也不能没有底线？”
“快去吧，此事宜早不宜迟。”许知命点头道。
……
半月后。
阳气正盛之日，午时初二刻。
太阴庙内。
许知命盘膝静坐，面露坚决。
取出土黄仙丹，捧在掌中。
一炷线香，悠悠燃烧。
一刻钟时间！
【天眼】光环，激发！
许知命闭上眼。
放空头脑，无甚感觉。
也不知过去多久。
突兀的！
耳边乍起混乱、狂躁之音。
宛若千万蚊虫，“嗡嗡”鸣叫。
难言痛苦，充斥头脑。
令他下意识想捂住耳朵。
周身密密麻麻、乍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伏在地上，剧烈喘息。
头脑中，数不清的纷乱画面、凌乱闪烁着，冲入脑海！
与想象中看电影般，一幅幅画面的有序出现不同。
那包含信息量巨大的画面穿流而过。
咚——
莫说一刻钟，连几息时间都未能支撑下来。
许知命手一哆嗦，土黄仙丹脱手飞出。
他趴在地上，气喘如牛。
光环失效。
他摆脱掉海量画面、声音入侵的痛苦。
并趁此机会，搜索脑中画面。
试图记忆、消化。
许多画面太过凌乱。
许多画面只有只鳞片爪，难以分辨。
还有许多画面，左脑进右脑出，一晃神便忘却了。
所存无几。
许久后。
许知命直起身。
真正被他所记忆的完整画面，只有三幅。
并没有超出承受能力，算是万幸。
第一幅。
浓郁血色，尸山血海。
一头状若婴童的不详，立在血河上。
将一身着尚武司服饰的武夫，按在地上。
生生撕裂其胸膛。
并将整个脑袋，埋在其心肺之处，贪婪吮吸。
同在这画面中。
远处，还有其他尚武司武夫，活剖他人心肝的景象。
“剖肺者，杀尚武司行捕；而尚武司行捕，在屠杀他人……”
第二幅。
一对眉眼间有六七分相像的兄弟，站在一座城外。
明显更高大成熟几分的“哥哥”，指着牌匾上“景州城”三字，与“弟弟”谈笑风生。
“这张脸，好像从哪见过……”许知命细细辨认“哥哥”的脸。
隐约想起。
在那些由杜太守派来探子的记忆碎片中，似看过这张脸。
若没辨认错误的话，这哥哥就是年轻数十岁的杜太守！
第三幅。
是个毫不相干的画面。
画面中裸身而行的男人，容貌模糊。
行走在一片荒芜大漠中。
起初，许知命以为是“食色者”。
但对方长有烦恼根。
显然不是。
“似是活人……但一个大活人，为何要裸身行走？远处依稀能看到有其他行人，也对他视之不见？”
许知命暗暗记下这三幅画面，收起思路。
……
光阴流转，日月如梭。
许知命忙碌起来，为自己筹备底牌。
这些底牌，原本是用作镇压、斩杀乱葬坪深处二阶不详所用。
但现在。
他全部省下。
全力应对景州之祸。
从很早开始，他就让黄大仙准备入阶、乃至二阶符箓的制作材料。
用以精血画符。
制成加强版·一阶符箓。
效果是普通符箓的数十倍，但一枚精血只能炼制寥寥几十张。
此外。
还制成加强版·二阶符箓，每张符箓都需耗费一颗完整精血。
其效用足以对标正统二阶符箓。
目前攒有二阶镇邪符十张，二阶安宁符四张。
阴八·抬棺擅打制庙器阴宝。
《不详者说》中记载有种名为“绝阴刀”的庙器。
可大幅增加阴行修者对不详的杀伤力。
许知命想打造一把。
因而，黄大仙也在通过种种渠道，筹集打制阴棺、绝阴刀所需的阴物材料。
但因景州地处偏僻，物资匮乏。
此事进展并不顺利。
《妆经》研读，与炼妆事宜，每日进行。
不敢有丝毫懈怠。
许知命的庙内妆台上，一件件阴间妆具，从无到有。
最初，只有一面外界采买的剔透铜镜。
而后是妆奁、唇脂、胭脂、眉黛、眉刀、骨梳、妆粉等等……
一套妆具，几乎全部炼制而成。
整齐摆满在妆台上。
太阴庙范围内。
每日均飘荡有大量香料、药草味。
以及一股即便是各色香料倾力压制、也很难彻底祛除的恶臭。
与四方不详阴气，交相辉映。
……
是日。
秋高气爽。
绵绵阴雨过后，凉意随风而来。
许知命站在太阴庙边缘。
遥望药田方向。
鼻间，浓郁的血腥味，飘飘洒洒。
“这次，杜太守派的人，尤为多！”许知命擦去锈刀上的血痕，眼神狠厉：“要到图穷匕见之时了——
“基本能肯定，杜太守想阻拦符箓流传，因其想看景州不详横行、制造大量血祸。
“人无利、不起早
“他要么是修行了某种类似血骨变的法门，须以人为炼；要么是想借景州血祸、送给某些存在作献礼，以换取其他利益。”
此事背后，一定不止一个杜太守。
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很可能与太阴署、尚武司放任渊州血祸横行之事有关。
他们，想做什么？
“不论想做什么，威胁到我的，都要斩尽杀绝。”
许知命暗暗握拳。
背后。
啪嗒啪嗒——
黄大仙踩着泥泞，飞速行来。
“成了！许道友，果真成了！！”
它一个蹦跳，踩着泥点，蹦到许知命肩膀上。
“食色者已至？”
“对！许道友高义！以那些品性恶劣的女人做诱饵，将食色者径直引来、其背后还跟着数头二阶不详——”黄大仙豆眼中，流光溢彩。
“若没有许道友想出这等法子，这群不详，又会在景州地界，制造多少血祸啊！”
“不必标榜什么，我只想杀不详、仅此而已。”许知命平静说，“效果如何？”
黄大仙取出一枚月形结晶，认真道：“它们行至莲山附近，也就是你指出的那片区域。
“果真被一股奇特力量所吸引，消失在原地！
“我借由‘琉璃月’看到这群不详，被禁锢在地穴外。”
许知命皱眉：“只是禁锢在地穴外，未被地穴收入其中镇压吗？”
“对！而且，我能透过‘琉璃月’，看到其不断挣扎的景象，不知何时便会脱困。”黄大仙笃定道。
地穴，主要作用于三阶及以上不详。
但有二阶不详主动送上门，没理由不被镇压。
“也就是说，莲山地穴效用在衰退……不知是存在年代太过久远，还是失去了某种维持动力，以至于连镇压二阶不详，都有些费力。
“这不是好消息。”
许知命从前也曾想过——引诱“老瞎仙”出世后，借用莲山地穴威能，许能将之镇压。
设想失败。
“持续观测食色者的情况，一旦其有脱困征兆，随时告知我。
“此外，对外散布出‘食色者’、‘剜鼻者’、‘无舌人’等多位二阶不详，出现在这三城小地的消息！
“尤其要让尚武司之人知晓！”
景州灾祸起。
许知命设饵诱杀尚武行捕的布局，也正式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