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云集，围猎
入夜。
山林间，细雨绵绵。
一片湿漉漉，官道土路颇为泥泞。
哗哗哗——
噗嗤噗嗤——
听到动静。
红囍县城头，几个守城兵士，朝县城外望去。
隐约见到暗夜丛林间，影影绰绰，动静沸腾。
不由纷纷定睛张望。
紧接着，个个瞪大眼睛。
“这，这是何情况？！”
“时已深夜，如此多的山林野物、野兽，聚集在此，连绵如潮，究竟所为何事？”
“要不要去请示老爷？！此事太过蹊跷！”
众人目光所及之处——
阴雨下，密林间。
数不清的各色野物，聚集城外。
有寻常容易见到的家禽、家宠。
亦有并不如何常见的虎、蟒等兽。
观其来势汹汹，颇具规模。
令人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同样的，抬轿城外，如此群兽聚集的怪事。
也一般如潮涌现。
此外，两城中，凡是家中养了野物动兽者，均察觉到，今夜动物颇为躁动，就似感知到大事将至一般。
有鸡犬吠叫，鸡飞狗跳，争相嘶鸣——
有家猪不断乱拱圈门，试图挣脱束缚，鼻腔内“哼哧哼哧”不停——
有家猫脱离主人，飞檐走壁离开家宅——
有鹦鸟鸽子，狂撞牢笼，展翅欲飞——
某个青簪少女，低头见地面蚂蚁成群，似在搬家迁徙。
某个无知少年，撅腚观望小龟、耗子，各处爬行。
街道上，各类虫兽，胡乱窜出。
老牛乱吠，高马跺蹄。
诸多并未开智的动物，像是得到同样感召，朝相同方向聚集。
一派乱象。
啊、啊、啊——
高空中，一片黑漆漆的乌鸦飞过，在阴雨中疾行。
满落梢头。
惊醒两城百姓。
待两城外，四仙家子徒云聚齐备！
便似得到指令，集体朝着黄大仙庙所在之处，蜂拥涌去。
所过之地，若蝗虫过境，一地狼藉。
今夜连绵雨，当行大事！
四仙家集结子徒。
对黄大仙子徒，展开总攻、围猎。
势要打散、杀灭黄大仙众子徒！
或以威赫相逼，将之重新收编进四仙家麾下。
……
咔哧咔哧——
土石挖开，一只穿山甲自土地下钻出。
四爪如飞，朝黄大仙庙奔去。
不多时。
黄仙灵位中。
黄大仙得到消息：“四仙家子徒齐聚一起，试图对我展开围猎，这并不奇怪，已在意料中。
“但怎得偏生这般不巧，竟撞在今夜！”
它想起白日里，许知命的话。
叮嘱让它勿要出庙门。
最后，许道友还额外说道：“若那四仙家，预谋在今夜向你攻来，那便只能怪它们的子徒，太过不幸。”
这话令黄大仙越发好奇，许道友究竟要做什么？
但它一向颇为信任许道友，既许道友不让它出门，它便坚决不出！
“更奇怪的是，白仙竟给我传了警示消息？”黄大仙心中又觉疑惑。
它的子徒遍及山野。
固然四仙家对它封锁消息，但如此规模的子徒聚集，它自然已得消息。
真正让它始料不及的是——庙外冒出的穿山甲，是白仙派来的子徒。
白仙传来话：四仙家将合力对它下手。
并告诫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千万勿要试图玉石俱焚！
四仙家想打散子徒重新收编，便由着其做。
只要灵位不毁，便还有再起势的机会。
此事，倒令黄大仙陷入短暂沉思。
“白仙有点良心，但不多……在狐仙淫威下，敢给我递消息，勉强算有心了。”
它以灵位，俯视下方聚集在庙内的子徒。
听许知命叮嘱，黄大仙甚至并未聚集子徒，只将座下使唤的子徒，招进大仙庙内，封闭庙门。
躲避外面祸事。
其余子徒，仍分布在四野。
仿佛视四仙家子徒大军如无物。
它愿信许道友！
“小黑子。”黄大仙招呼。
供桌下，一只浑身黑羽的公鸡展翅跃出。
在灵位下俯首。
“稍后待得那四仙家子徒大军聚集而来，你寻个机会，若能找到白仙子徒，便告知它们一句。
“‘速逃！此非它们可来之地，否生死勿论！’”
黑鸡应诺。
黄大仙暗暗点头：“我这也算一报还一报、仁至义尽，至于白仙子徒是否会听，便与我无干系。”
庙外。
隐隐声息，由远及近，踏踏涌来。
大地似随之轻微震颤。
庙内子徒感受到海量子徒聚集，颇为不安。
“静！”
灵位一震，无形力量荡漾开去。
令庙内，重归安宁。
黄大仙也感受到庙外子徒数量，不由捏把冷汗。
四仙家底蕴确实丰厚，子徒聚集在一起，足有上万之众。
漫山遍野，四处皆是。
将黄大仙庙，围在其中，试图威逼。
咚咚咚！
庙门传来暴躁叩门声。
密集如雨……
庙内众子徒再度躁动。
这次，即便黄大仙有意镇压，也很难镇压下来。
倒也不怪众子徒反应过激。
人家都打上门来，欺人太甚。
要么与之拼命一战，要么早早避逃。
像这般躲藏在庙内，未免太过窝囊无能。
也无异于靶子、任人宰杀。
黄大仙忍受着子徒躁动，将注视，投向后方山林。
庙外。
叩门声越加激烈，各种激烈嘶吼啼叫，接踵而至。
乌拉乌拉——
啊、啊、啊——
各种类飞鸟，在黄大仙庙上空。
盘旋飞舞，久久不散。
尖锐啼叫。
宛若魔音灌耳。
正当黄大仙忍无可忍，准备招呼此刻庙内子徒，殊死一搏的关键！
上空盘旋飞鸟啼叫，突兀停止。
紧接着，连其振翅飞舞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庙外越加密集、纷乱鼎沸的各类嘶吼，以极快速度烟消云散。
不多时。
静——
死一般的静寂！
庙外万千子徒，竟鸦雀无声。
就仿佛某种恐怖力量，在冥冥中，苏醒了！
并向此间，投来注视！
灵位内，黄大仙激动的想要跳起来。
几与此同时，它感知到来自乱葬坪外透来的气息——
兴奋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与震惊。
许道友，在做什么！？
若没判断错误，许道友应是又在招引不详……？
可此次的动静，为何如此疯狂、剧烈？
咚！
咚！
咚咚咚！
先是三两声，紧接着是密集如擂鼓的巨大地动声响。
相比方才四仙家子徒，席卷而来的动静，大了数十倍不止！
黄大仙心中惊骇，暗暗点燃一些香火。
“皇天在上，仙佛升列，穷穷万法，噹噹仙钟！”
“以我灵位，赐尔予福！”
“趋利避凶”的威能赐福，再度朝许知命而去。
但这次，该赐福所得反响却颇为诡谲莫测。
“这代表着……就连灵位，也无法判明许道友能否从今夜之事中，活下来？许道友究竟在做什么！”
黄大仙有些坐不住了。
它与许知命相交莫逆，何况许知命若死，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将化作泡影消散。
实在放心不下，它略略定神，招呼下首各位子徒。
“哪个愿被我附身，去亲眼一见后山情形？”
众子徒互相看来。
略显犹豫、畏惧。
一成年黄皮子主动站出，恭敬俯首。
愿被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