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左门走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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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江一石被龙昆仑逼哭了(1)

听说自己的老板龙昆仑要来湖隐岛,任马飞说破了天,江一石也不愿去湖隐岛。自从那次新华印刷厂通宵印刊校对后,江一石与马飞的关系由朋友升为恋人。每周末,他们都会去马飞父亲马邦开的湖隐岛酒坊帮忙。但这个周末,江一石执意不去,马飞左问右问,他只回答一句——不喜欢龙昆仑这破人。

江一石华中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江汉学院院报》。上班第一天就被顶头上司臭骂了一顿。原因有三:一是他上班前几天,因为回乡下,不知怎的,原来的大背头上长了虱子,他一气之下剃了个光头,被院报张社长指责流里流气,在学校不雅。二是张社长中午加班写一份关于学生思想动态的材料,让江一石帮忙去食堂打饭,结果江一石在食堂碰见以前的一位诗友,一边吃一边谈诗,时间谈长了,吃完饭时食堂打烊了。三是张社长让他去302号办公室给宣传部部长送文件,结果他将文件送到312号办公室。部长催要文件,张社长才知江一石干了蠢事。

受训斥不到两星期,江一石又闹出更大的一件事。院报出清样,张社长让江一石校对完后送院印刷厂付印。校对完后,江一石把校对稿送给印刷厂车间主任后就离开了——以往的程序是送校人必须监督工人改完后再下印。结果报纸出来,错字、病句连篇,宣传部部长发了大火。

张社长挨了批后,直接找到副院长,说宁可院报少一个人,自己多做事,也不愿在院报留江一石。

江一石调侠刊社是马飞的父亲马邦帮的忙。《侠世界》自《雪山玉女》和《南天剑仇》两部作品大火后,发行量猛增,刊社联系印刷厂和负责发行的人员奇缺。马邦带江一石找到分管发行的石光华副社长,因马邦是江城发行商中实力较强的人,加之江一石是江城名牌大学的本科生,谈吐和举止都不错,石光华副社长很快便答应直接调入江一石,免去试用期。然而,在侠刊社不到一个月,江一石又遇到一次重击。

湖南一个经销商为节约运费,让侠刊社先不发将发到湖南的一万余册刊物,他来江城大江出版社运一批书时,将书和刊物一车运回去。但事出意外,大江出版社的书印刷出了问题,推迟了;而刊物印完后,印刷厂不愿意在厂里存放,石社长只得让江一石先将刊物运回来放在杂志社。

江一石用板车把刊物运回来后,才发现仓库已经放不下了,所以与门房老胡商量将刊物暂时堆放在门房边的一个杂物房里。搬书时,江一石初来乍到,不好叫其他人,只让老胡一个人帮忙。他搬了一下午,筋疲力尽,而路过的龙社长居然还说:“老胡,他们发行部门的事,你有必要帮吗?”

运气差到极点的江一石哪里想到,书运回来的第二天中午江城忽然暴雨倾盆。

那天中午,江一石正在办公室午休,暴雨来袭时去关窗子,忽然看见楼下龙社长正一个人在大雨中搬刊物,猛然想到昨天堆在杂物间的刊物,顿时惊慌失措,冲下楼去。他在门房拿一把伞,朝龙社长跑去,刚将伞撑开遮上龙社长的头,便被龙昆仑把伞夺过来扔在地上。龙昆仑对他咆哮道:“打什么鬼屁伞,快把所有人都叫下来抢刊物,老胡个笨蛋去半天了,也叫不下人来!”

杂物间屋顶油毡漏雨,地上也进水,要不是抢得及时,刊物起码会损失一半,结果是损失的三分之一的刊物全部由江一石赔。江一石上班一个月,工资未拿到,反欠杂志社两千多块钱。龙昆仑让财务核算了成本后,亲自逼着江一石在财务室打的欠条。

江一石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位脾气暴躁的龙社长为何如此不待见自己。

周三,快下班时,龙社长拿着一沓稿件来找石光华副社长,说刊社的人都去九宫山旅游了,没人去印刷厂督校,让石光华想办法。

刊社人员去九宫山旅游,除已去过九宫山的石光华和不愿去的龙社长,其他人,包括门房的胡师傅均在列,唯独没有江一石。负责此事的宁子烟因与江一石在大学时就认识,所以对他还是多方面照顾的,她将名单给他看了,他的名字是被龙社长画掉的。

石光华对龙社长说:“办公室就我和小江,小江又不熟,想什么办法?”

这时江一石正跟一个经销商通电话,也许是通话时间长了些,龙社长烦了,直接上去把江一石的话筒夺过来,替他挂了电话,说:“就他去,走一趟不就熟了?这稿子今天晚上必须督促印刷厂改好,保证明天九点前开印。”

龙昆仑走后,石社长耐心地给江一石画了一张去新华印刷厂的路线图,包括转哪几路车。石社长是个待下属十分和气的人,对江一石很照顾。

黑汗水流地转了五次车,江一石到印刷厂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他两眼一抺黑,进厂子找了许久才找到排版车间。排版车间的车间主任大概是晩上喝了酒,正红着脸歪在办公室长条凳上睡觉。听明来意,看见江一石手上一大沓需校改的稿子,主任无论如何不同意下单子。甚至说,即使下了单子也没毛用,加夜班的就三四个人,而且手里还有活儿未做完。江一石跑了大半天才到印刷厂,看到主任这种态度,更是毛焦火辣,当场就与主任发生了争执。争得不可开交时,他忽然觉得后面有人拍他的肩膀,回过头看,是马飞。马飞所在的单位《长江晚报》正在这儿校改,车间主任所说的手头的事情,正是她们《长江晚报》的校改。

马飞将火气正旺的江一石拉出办公室,一直把他拉到厂门外的一家小餐馆,让老板下了四碗肉丝面,又买了两包烟,与江一石一起送到车间。烟给了车间主任,肉丝面给排字工人一人一碗做夜宵。她左一个主任大叔,右一个师傅老哥,终于说通主任和工人,干完手上活就加班为江一石拿来的清样校改。

马飞陪江一石通宵督校,铅字打印出来后,看了三遍。天快亮时,终于校改完了。然而,也确实是江一石倒霉:一位忙了一夜的老师傅,手脚疲软,在搬铅字盘时,手一滑摔散了两个铅字盘,而将这两盘铅字重新排好并校对定稿后,已到了上午九点。

龙昆仑九点整给印刷厂打电话,听说刊物还没上机,暴跳如雷。他对江一石说:“你告诉我,你还能干什么事?这点小事都干不好,你就是个废物!延误刊物上摊时间,我还给你罚款!”

江一石在木讷中听完了龙社长的训斥,他从头天下午到第二天早晨就未吃一口饭,站了一夜,人几乎虚脱了。他与马飞去厂门口那家小店吃了碗面后,就伏在马飞的腿上睡着了。

龙昆仑与石光华、宁子烟上湖隐岛是马邦亲自撑的船。

湖隐岛原来是东湖湖中心的一座荒岛,东湖成为景区后,东湖边的一些渔民在这里建了一些房子,后又开了些小餐馆,做观光客的买卖。王道、江一石、杨柳在江城各大学创建南方诗社时,活动地点就长期在这里。当时南方诗社外围的诗歌爱好者宁子烟也来过这里。再后来,在王道和江一石的鼓动下,在江城做书刊经营的大佬、马飞的父亲马邦来这里看了几次,就决定在这里投资建湖隐岛酒坊。

湖隐岛酒坊背水而建,建得古色古香,正门口竖着一块大青石做的标牌——“湖隐岛酒坊”,落款是“龙昆仑书”。看见这个青石红漆字标牌,龙昆仑眉毛弯了一下,问石光华:“我怎么只记得写过一副对联,不记得还写过这几个字?”龙昆仑当兵时在铁道兵师部做宣传干事,长期写标语、通知,练得一手好毛笔字。

“对联在里面挂着。”马邦忙接话。字是石光华让龙昆仑写的,他知道龙社长特爱给人写字,以此显摆自己有文化。

刚走进酒坊大堂,龙昆仑便看见了他写的那副对联,对联挂在大堂两侧。上联“湖深春光翠”,下联“岛隐茶酒香”,横批“醉入悠然”,落款仍是“龙昆仑书”。

龙昆仑若有所思地问:“这副对子谁做的?”

“是我丫头的同学江一石。”

“哪个江一石?”

“不就是才调到你们那儿当跑堂的江一石吗?”

龙昆仑“哦”了一声,说:“江一石做其他事不行,写对联还有两把刷子。”

宁子烟说:“他与杨柳,还有一个叫王道的,当时在江城的大学里可是鼎鼎有名的文学领袖。”

龙昆仑转头问:“你呢?你在大学干什么?”

宁子烟说:“我不行,我是外围的小喽啰。我最辉煌的一次也不过是在江城大学的‘一二·九’诗会上朗诵王道的诗《南方印象》,这诗获了一等奖,我朗诵获了二等奖。有二三十所大学参加诗会,当时他们三个,那可叫风光得很呀。”

龙昆仑说:“王道这名字霸气,与我的名有的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