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更始帝命攻宛城
王莽新朝地皇四年(公元二十三年)一月,绿林军向西挺进,逼近王莽统治的军事重镇宛城(今河南南阳市宛城区),此时,绿林军已发展到了十余万人,因号令不一有碍战斗力的发挥,“新市兵”,“平林兵”和“舂陵汉兵”商议立帝之事。由于当时流行签语、符命等宗教迷信,加之刘姓皇室在军中散布“刘氏复兴,李氏为辅”,恢复“汉高祖之业”等等类似的狂言,绿林义军为防止刘氏兄弟篡夺胜利果实,坚持上次的升帐议案,才不得不择日于公元二十三年二月十三日,在淯水(今白河)中沙洲上,设坛立刘氏家族中儒弱无能的刘玄为帝,号“更始”,将原三军合兵时刘縯定名的“汉兵”亦改称为“汉军”。虽然只有一字只差,但却表明了更始朝廷的诞生。
这天天气非常不好,天空灰蒙蒙,冷飕飕,寒风刺骨透心,密云不雨的天地间凄惨惨没有一丝活气。而汉军营地却热闹非凡,整个城中万人空巷,争相来看热闹。汉军所有将士共聚在用沙土堆起的高坛四周,汉军将士全副戎服,排列整齐,“汉”字大纛旗树立在高坛正中,迎着春风猎猎作响,倒也颇有些气势。
一阵雄壮的鼓角响起,王凤、朱鲔、陈牧、王常、刘縯等主将拥着刘玄登上高坛。典仪官礼服整齐,气宇昂然,在礼乐声中,宣读由王匡起草的告天下臣民恢复汉室的檄书。宣读完毕后,朱鲔亲自给刘玄戴上冠冕,穿上衮服。在先导官引领下,刘玄祭告天地、先祖,一切程序过后,由张卬、陈牧左右护卫着,刘玄战战兢兢地走到高坛正中央的的皇帝御座前就座。
义军诸将、渠帅,一齐跪伏在地,齐声山呼:
“万岁,万岁,万万岁!”
台下义军将士也唿啦啦跪倒在地,朝贺之声响彻淯水两岸: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
自此,一个以汉为名的小朝廷建立了,与京邑长安的王莽政权形成了两朝对峙的局面,为后来推翻王莽暴政典定了基础。
作为一介农民起义的领袖王匡、严子陵、王常、王凤、陈牧、朱鲔、张卬、成丹等诸位来说,无论他们的作为如何,但在封建王朝的乱世世代,确实起到了不可否认的历史作用。
而从小养就任人指使的刘玄,现身穿衮服,头戴冠冕如坠云雾之中,半个屁股刚挨着御座,突然被众将士那震耳欲聋的朝驾声惊得不知所措,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尊为万岁,一时受宠若惊,竟忘了是在高坛之上,居然心性好奇地离座,迈着方步向台下众将士满脸憨笑,还装模作样的躬腰拱手向下回礼。左侧护卫张卬见此情景,心中既惶恐可笑,却又无法当场斥责,只好耐着性子附耳细语:“陛下坐稳,别理会他们。”
“是是,坐稳坐稳,不理会他们。”刘玄心激口迟地重复着,哆哆嗦嗦地返身坐回御座上,两手不停地擦着满头的冷汗。
“快说话呀!陛下,该你说话了。”
张卬满脸阴沉,大有雷霆之怒气色,刘玄反倒惊慌起来,嘴里倒像塞了东西似的,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直到张卬连催三次,他才惶然地的问:“说——说什呀,我该说什么呀?”
“就说顺天应人,恢复汉室。”张卬咐耳教着说。
“噢,”刘玄傻里傻气地点下头,喉咙里却像塞了块棉絮似的,半天才学着张卬的话,口词不清的说道:“在下——在下要顺应天命,今日——登基复兴汉室——”
张卬急得瞪着眼纠正着说:“朕,朕。要称朕。”
刘玄嘴拙口笨地说:“对,皇帝应该称朕,称朕。在下——不不,朕朕。朕顺应天命,今日——今日登基复兴汉室——”
新皇帝登基大典,本是一场既严肃又隆重的盛典。然而,刘玄那呆头呆脑战战兢兢的神情,失去了天子的威严,早把台下众将士的敬仰之心冷淡为惊奇和讥讽的混乱场面,不知是谁起的头,竟然发出了一阵讥诮的哄场大笑:“哈哈哈,汉室这天子当的也真是的,有点太窝囊了吧!”
“这样的人也能当天子?我那个傻儿子也比他强百倍!”
面对如此混乱的场面,被激得恼羞成怒的张卬,忙故作威严地咳嗽一声,待坛下恢复了平静,索性不顾刘玄的皇帝面子,上前一步站在龙椅前挺直胸脯庄重宣布:
“汉室复兴,新皇帝登基,建元曰更始元年。为显示陛下皇恩浩荡,大赦天下,分封诸将!”
张卬说罢,转身从刘玄手中接过草拟好的诏书,大声念道:
奉天承运,复兴汉室,新皇陛下诏曰:拜刘良为国老;王匡为定国上公;严子陵为成国公;王凤为成国上公;朱鲔为大司马;陈牧为大司空;刘縯为大司徒;王常为廷尉;李通为柱天大将军;李轶为五威将军;刘稷为抗威将军;刘秀为太常偏将军——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明为刘玄更始皇帝,但真正的皇权却牢牢地掌握在朱鲔、王凤、陈牧、张卬等人的手中,就连这所谓的颁诏程序以及诏书上的内容,都是刘玄在王凤、朱鲔、张卬、陈牧等人的授意下,按他们的意思拟定的。只不过是借了刘玄的嘴说出来而已。只可惜,初次宣诏连他这个皇帝也没有皇恩浩荡的威风威风,就这还有人不领他的情。
刘稷、朱祐等人恨得咬牙切齿:“狗尿苔充灵芝,就他那个窝囊废,能当天子吗?”
诏书上册封的人物,没有多少功劳的都占据了上位,而刘縯拼死冲杀,战功卓著,名望最高,却屈居王匡、严子陵、王凤、朱鲔、陈牧之下。刘秀也是累累战功,却仅封了个太常偏将军。
绿林诸将自然是眉飞色舞,笑逐颜开。舂陵将士却面露愤然之色,大家嘴上都不说,心里却为刘氏兄弟倍感惋惜。但这种场合,刀枪都掌握在人家手里,虽有不平之心,却无反驳之胆,只能牢骚满腹,敢怒而不敢言。刘氏兄弟为了稳定军心,也只好委曲求全。
但刘稷却咽不下这口恶气,张卬还没宣读完诏书,他就在台下急不可耐了,挺身站起,高声叫道:
“且慢!”
张卬吃了一惊,声音嘎然而止,往坛下一看,只见刘稷疾步向高坛走去。众将士即刻停止了低声议论,愕然凝盯在刘稷身上。
只见刘稷披挂整齐,昂首阔步地走向高坛,高坛上下出奇的安静,部分人心想,瞧吧,有好戏上场了,多数将士为刘稷捏一把汗。
刘稷走到张卬面前,怒目而视道:“对不起,俺刘稷不想做什么抗威将军,只想做刘伯升属下的一名校尉,只听从刘伯升兄弟的号令。至于皇帝嘛,我看他能做多长时间还未敢断言,倒不如在刘縯将军手下干点实际的事情来得实在些。”
刘縯跪在御座前,忙低声喝斥道:“刘稷,不得无礼!”
朱鲔闻言大怒,急步赶上前来,指着刘稷破口大骂:“大胆刘稷,竟敢违抗帝旨,还满嘴喷粪,扰乱军心,损毁皇帝威严,看你有几个脑袋!”边骂边伸手从腰间拔出宝剑刺向刘稷。
刘稷早有所料,他知道他上坛抗旨的所为,定会激怒朱鲔,所以当朱鲔起身的瞬间,他也毫不含糊地手握腰刀柄,朱鲔出剑的刹那间,他已出刀在手并迅即的迎了上去。
眼看一场厮杀就要展开,坛下众人见火并在即,立刻也都作好了准备,悄悄地摸索着手中的家伙,准备着为各自的团伙拼杀。
盛大的庆典突发节外生枝,这是刘縯最不愿看到的混乱局面,即使绿林将士和刘氏兄弟有天大的分歧,他们也不能借新皇帝登基而搞分裂。这样的分裂岂不大乱了军心、民心,最终迎来的是王莽的欢心和刘氏宗族的伤心。没有过多的时间让刘縯思考,他疾步走上前去,边伸手制止,边吼声唬气地训斥:“住手!你们要干啥,啊!皇上登基大喜,容得你们在此胡闹?都给我住手!”
刘縯毕竟是柱天都大将军,老虎死了还不倒架呢。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让刘縯的余威给唬住了,朱鲔、刘稷虽仍心里不服,但还是没敢过于放肆。
皇帝就是皇帝,关键时刻,刘玄不知从哪儿来了灵感,也可能是被刘稷的举动吓破了胆而急中生智,只见他“啪”的一声从龙椅上站起来,怒然呵令道:“大司马请住手!张渠帅,你同意他归于刘伯升名下,收回他抗威将军之职不就是了,何必为此而伤了诸将帅的和气?”
“嘿!关键时刻,他这个皇帝还真行,一句话就给镇住了!”台下一片愕然,不得不对这位刚登大宝的天子刮目相看了。
好歹人家是公众推举的九五之尊,皇帝、万岁,天子口中无戏言,是不容改变的。张卬不便在新皇帝登基的第一天蔑视刘玄的权威,只好照宣收回对刘稷的逞命。朱鲔虽有满腹愤怨,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刘稷走下坛去。
不过,两人都在心中暗骂刘玄,“让你做个皇帝,还真他妈的敢像模像样地向我发威,下次再敢向着他们,看我不连你也一块儿给收拾了!”
更始帝立,汉室复兴,影响力果然不同凡响。方圆千里反莽义军纷至沓来归附,不长时间内,汉军势力日益强大。为了尽快地推翻王莽新朝,刘縯上奏更始帝:
“启禀皇上,宛城地处隘口,乃兵家必争之地,现在被新军占据,正好挡住了我军西进的路线。新军占据宛城,就可控制荆、豫二州;若我军占有宛城,向南可通荆、襄,向西可图京都,向北可进洛阳,望陛下宜早图之。”
刘玄表面上连连点头,实则是搞不清楚宛城的地位到底有多么重要,他虽然随军征战多年,却都是跑腿应付一些散杂的差事,从不用费心伤神,因为他是人家手里的一个棋子儿,想把他往哪儿摆就往哪儿摆,他哪里知道什么军事战略,对各处关隘城池的作用,更是不知所云,只是唯唯诺诺,傻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
国老刘良毕竟是三朝元老,见多识广且忠心于汉室,对刘縯的胆识谋略更是独辟蹊径,忠言赞成道:“陛下,刘縯自起兵以来,屡战屡胜,深得三军将士的拥戴。对行军打仗了如指掌,领起兵马来,游刃有余。依臣下所见,索性就将兵权交于大司徒刘縯,由他全权指挥谋取宛城,若攻下宛城,也好定都,站稳脚跟。”
刘玄向来钦佩刘縯有大将风度,当然也知道他会带兵打仗,且对他的攻敌的本事和谋略也是信心十足,也认为攻取宛城是个好主意,也真心希望把军权交给刘縯,让刘縯为自己打下汉室江山来。不用刘良进言,就凭他皇帝一句金口玉言,就可宣旨定论。可是,开口容易宣旨难,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用眼神斜视旁边辅政的朱鲔、陈牧等人,迟疑地说:“国老言之有理,可是,这——”
此景此情让刘縯的热心凉了半截,他明白更始帝的苦衷,不由得双目怒视着朱鲔,看他怎么指使傀儡。不料,让刘縯和诸将帅想不到的是,朱鲔却若无其事地跨前一步,皮笑肉不笑的应声说道:
“陛下,妙计,国老果然妙计啊!攻开宛城打开攻取京都的大门,确实是个好主意,在下也有此意。大司徒刘伯升自起兵以来,就是三军的主帅,屡败新军,用兵如神,深得人心,谋取宛城,非大司徒莫属。臣以为陛下应把军权交给大司徒,还请陛下从速颁布诏书才是。”
“噢,”更始帝深感意外,既然朱鲔都答应了,他还有什么为难的,未等其他将帅开口,刘玄即眉飞色舞地宣诏道,“大司徒刘縯听旨,既然国老和大司马都这么信任大司徒,朕今日就将攻取宛城的重任交于你,望大司徒早日进军,攻取宛城!”
刘縯跪地,接过兵权,磕头谢恩:“谢陛下,臣一定不负陛下重托。”
然后,刘玄目扫众臣,用争寻的口气问:“诸位将帅,还有何奏章?”
尽管刘玄的心洋洋得意,说出的话温和入耳,可满朝文武全当没听见似的,雅鹊无声。初次登殿朝政,如此冷场,没有一点欢天喜地的朝贺气氛,刘玄不得不悻悻地站起身来,目无表情地说:
“散朝。”
众朝臣的心思刘玄清楚,他们一刻钟也不愿在这样的朝殿上多呆,巴不得他上朝就散,或天天不上朝才痛快。可是他们哪儿知道,这上不上朝全是王凤、朱鲔、陈牧他们说了算。
王凤、朱鲔、陈牧有他们自己的想法,穷百姓聚义造反,提着脑袋拼来的政权不容易,千万不能落到皇亲宗室人的手里。
涌出临时设置的宫殿,朱鲔和陈牧一前一后地向自己的营帐走去,走到半截,陈牧看看周围的人都远去了,忍不住地问朱鲔道:“我说朱兄,你今天唱的是哪门子戏,怎么突然帮刘縯说起情来了?还劝陛下当朝将兵权交给了他。是不是有点别有用心哪?”
朱鲔把他拉到一个偏僻之处,诡异地一笑说:“别什么别?这还要什么用心吗?这可都是你们亲眼所见,亲耳聆听的,是他刘縯主动请命的啊!他既然要逞那个能,那就让他去嘛!”
“少给我在这卖关子!”陈牧仍以疑惑的眼神望着他问:“我还不知道你朱兄肚里那几根肠子,这决不是你的主意,哪能随随便便地就把兵权交给刘縯?”
“把兵权交给他又怎么样,难道他敢造反不成?”朱鲔看看瞒不住陈牧,只好实话实说,“我是没那么多的弯弯肠子,但陈兄不是照被弯住了吗?告诉你陈兄,我是在利用刘縯这块材料替咱们卖命。”
“卖命?”
朱鲔点点头说:“你想想看,若不利用善于领兵打仗的刘縯,我军现在攻打宛城,将来推翻王莽,都是相当艰难的苦战。就靠你,我,还有王凤咱们哪个是运筹帷幄的统帅?你记得上次棘阳,要不是刘秀及时赶回,棘阳非从我们手中丢失不可,所以我——”
陈牧恍然大悟:“噢!所以你就当朝卖乖?”
“如今,刘汉这块招牌已为我所用,刘縯为我所用岂不更有利?”朱鲔的两眼笑的更眯了,一腔神秘的口气说,“更何况是他亲自请命要攻打宛城的,你不让他去,就显得我们太妒贤忌能了。这话又说回来,即是他刘縯不主动提出来,我也要推举他担当此任的。若是刘縯趁此机会图谋不轨纂夺兵权,那好啊!我还巴不得他有此举动呢,那就是以下犯上,大逆不到,他就必然身败名裂,失去人心,那就休怪老夫手下无情了。你想想看,无论他选择哪一条路,对我们都是有利而无害的。这样的好事,你说我为什么不支持?我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做他个顺水人情呢?让他领兵,一则可反莽讨贼;二则为我打天下。他一旦兵败,我们就有把柄可抓,定置之于死地而不饶。”
陈牧忙竖起大拇指,啧啧连声:“哎牙!朱大哥果然高明,就连刘玄他都被你给耍了,傻愣半天不敢下旨。你这一手真高明,这样,刘縯就完全掌握在我们手中了,大哥也不会再受心腹之患的折磨啦。他现在就是那拉车、耕地的牛,拉好了迟几天杀,拉不好早几天杀,反正活要干肉还要吃,真是两得其便。哎呀,你这一招真是妙不可言呀!一向喜欢用刀枪说话的朱大哥,这回倒学会用心计说话了,真是粗中有细,佩服,佩服啊!不过,你这一箭双雕之计虽然绝妙,只是有点太损了。”
朱鲔被陈牧既夸又讥讽的话刺得满脸通红,半是认真半是反讥地解释说:“愚兄心疼了不是?你虽然钦佩刘伯升的人品和才能,只可惜他与咱们不是一路人。一旦讨灭王莽,必然会变成咱们的敌人。贤弟,妇人之仁要不得呀!致于今日之举,咱这大老粗哪有那么细的心,你还不了解我吗?纵然菩萨心,难了善意事,这都是成国上公王凤教给我的。他知道刘縯在初次的朝堂之上,肯定要请命带兵打仗,正好他今天不值朝,所以就让我替他说了。”
陈牧这才大悟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可我担心的是,兵权非同儿戏,就这样拱手让人,只怕会一失足成千古恨。”
朱鲔笑了:“刚才是心疼,这马上可又担心了?陈牧兄弟,请放心吧,量他刘縯没这个胆子!他和你哥我一样,都是有口无心的一介武夫。不过,他——算了算了。”
陈牧对朱鲔欲言又止的话很感兴趣,可他不说,他也不好意思再问,但他还是想着,朱鲔不愿意细说的话,很可能就是和自己想的一回事。
望着朱鲔那诡秘的眼神,陈牧心领神会地点头笑笑,拱手各自回营。可是,在他与朱鲔临分手时,仍不无顾虑的在嘴里咕哝了一句:“不能小觑他身边那个文武兼备的刘秀啊!”
刘縯得了诏令,风风火火地赶回营中,迅速召集了全军将领,商议攻取宛城的事宜,汉军新胜严尤、陈茂,又兼更始帝立,大家志气高昂。诸将畅所欲言,都对攻取宛城充满了信心,积极表态,愿意全力出击。
然而,惟独太常偏将军刘秀的见解与众不同。他虽然也是激动不已,但无情的沙场磨练,使他在处事上总要比别人考虑得更多更细一些。
因此,刘秀不无顾虑地说:“我军因连日休整,拥立汉帝,耽搁了时日,错过了攻取宛城的最佳战机,如今,岑彭、严尤早有防备,宛城城墙牢固,恐怕——”他摇摇头,叹口气,焦虑的眼神望着刘縯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唉,十分不利呀!”
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建朝立帝,刘縯此时的心情相当的复杂,明知三弟分析得有理,但他也要硬着头皮发兵,他知道君无戏言、臣无诳语,宣诏容易收回逞命难哪!况且这非常时期的皇权是攥在他人手里,违旨不尊可是要犯砍头之罪的,任凭战死沙场,他也不愿落个以下犯上的骂名。再说,自己主动请命士气旺盛,他不愿挫伤众将士的锐气,竭力坚定地发令进攻宛城。
他说:“太常偏将军固然言之有理,可是,宛城的要害在于它扼住了我军进攻长安的咽喉,我军一定要志在必得,诸将要有打恶仗的思想准备,宛城就是一块硬骨头,我们也要将它吞下去。将士们,能做得到吗?”
“能!”
“能!”
“誓死攻取宛城!”
“直取京邑长安!”
声浪排山倒海,响彻云霄,此起彼伏地在天际云端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