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写给海棠》

我遇着的一株轻红色海棠

不似他花的娇艳，不似他花的姽婳

她只是站在那

只是站在那，便有了与众不同的姿态

只是站在那，就让我多停留了一刹

太阳花开在火中

火花阻碍了赞美者赞美的表达

从此赞美者只爱月亮花

月亮花开在绸幕下，开在幽闭的角落里

赞美者总能发掘别样的美好

尽管他脊背披满了冰冷的月华

也终竟将赞美揉进目光

因为这是唯一，是未经其他赞美者发掘于玷污的

我要把目光照在她身上

就如同她把月光照在我脊背上一样

我要把目光照在她身上

就如同她把我罩在花香

我邂逅的一株轻红色海棠

她是邪恶的化身

她将诅咒刻在我的心里

让我无时无刻不向她进贡赞美

春天，她向我索要第一抽芽的枝

夏天，她向我索要第一开出的花

秋天，她向我索要第一飘落的枫叶

冬天，她向我索要第一结出的冰晶

我情愿给她，因为她诅咒了我

我享受着诅咒带给我穿越心灵的快感，与委屈，与心酸

我享受着，因为她只向我一个人下了咒

我要保护好其他赞美者

所以我需得独自承受所有诅咒

谁能看到她藏匿于枝叶下忧郁的眼睛

那含纳了万千星辰，似琉璃般的眼睛

渴望赞美与认可的眼睛

是他花努力招展花朵的普通所不具有的

她娇小的躯身

总被挤在幽闭的角落里

而赞美者赞美的表达

总是恰恰停留在那一刹

而赞美者除去虚无的赞美的表达，一无所有

现在不用了，因为他要与她孕育赞美的果实

她要为他孕育赞美的果实

只需等到月亮开花

四下笼罩的是虚无缥缈的白

斧击者不知何时闯入这虚无，闯入我划下的界

他不该进入，也不能进入，除非有人给予通行

他挥起斧击你的躯干，啃你的果子

斧击者有的是财富，有的是蛮力

有的是牲畜欲望所支配的丑陋的身体

而这丑陋的身体恰是你一时冲动的躯干所急需的

赞美者除去赞美的表达，一无所有

于是太阳花灼炼了赞美者的赞美

他要将赞美嵌上利刃于尖牙

毁灭吧！崩塌吧！

愚昧又懦弱的赞美者

愚昧又懦弱的赞美者

站立吧！觉悟吧！

是梦境?

太阳花开在空中，把阳光抛在海棠上

一撮撮反着红光的海棠的果实

我要占有这海棠

就像我赞美她时一样

那噩梦像影子一样伴随着我

时刻提醒我怀疑她的果

这忧愁的可爱的模样

不过是众多花朵中的一个

我贪恋她的果

就要褪去她的衣物，把她的果搂在怀里

我贪恋她的果

就要索回我的赞美

索回我的枝，我的花，我的枫叶和冰晶

我要挥起斧击你的躯干，食你的果子，释放丑陋的欲望

我的赞美不再向你表达

因为我害怕

害怕欺骗，害怕背叛，害怕月亮开不出花

那天夜里，月亮花开得很圆，很美

轻红色的海棠死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