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败露
除了放哨的人以外，其他人都被集合起来，一起挖掘出逃的坑洞，
期间，张海也上前像模像样的干了一阵，然后就退到了张十户的身旁，
张十户只是盯着他看了好大一会儿，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几句就继续指挥挖坑了。
张海也不在意，跟在张十户后面一边挠着后背一边磨洋工，自从昨天睡起来以后，背上变得更痒了，
张海觉得一定是在潮湿的环境中睡得久了，皮肤生了病，再不逃出去，长此以往后背恐怕都得烂掉。
想起出逃，张海看着这一群人当即就觉得不太现实，
这一群男女老幼在一起，能跑出去五里路都算是一个奇迹了。
还不如省点力气，到时候紧跟着张十户或许能有一丝生机。
张十户没有理会张海的小心思，继续指挥着众人加快挖洞的进度，
因为这边土质较为松软，加上下过雨的缘故，
中午时分，一群人靠着双手和石块已经挖出一个两米多深的大坑，眼看出逃有望，众人手下的动作都快了几分，
正在这时，负责望风的男人突然一声低喝，
“有人来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按照之前计划好的，将衣物盖到坑洞上，快速地抹上一层稀泥，
粗大的锁头被打开，两个身材壮硕的山贼套着不伦不类的盔甲站在了门口，
紧接着，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张海站在人群中，低着头悄悄盯着男人，
站在他身旁的张十户此时低声解释道；
“这人是黑云寨的四当家，绰号剜心贼，平日里就是他负责给寨子里抓人，等会儿要小心。”
张海瞥了眼还没他大腿高的剜心贼，连忙低下了头，
那四当家眼神凶狠扫视一番众人后，大嘴裂开露出一口黑黄龅牙，
“你们今天有福气，三夫人马上要回山，现在去把洞府收拾干净，收拾好了晚上给你们吃肉！”
“哈哈哈哈！”
猖狂的大笑在四周回荡，被囚禁的众人却鸦雀无声，
所有人听见这话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完全脱离了他们的计划，他们的视线有意无意间扫向了张海旁边的张十户。
如此明显的视线交汇太过明显，四当家有所察觉，朝这边看了过来，
张海一看就知道要坏事，这群山贼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要是被他们发现什么，他们这群人恐怕立刻就得死在这儿。
正当张海试图思索出对策时，张十户忽然拨开人群，主动走到四当家面前，跪在地上弯着腰把那把刀递了出去，
“大人，有人要逃跑，我和他不小心把人给打死了，这是他偷藏的凶器，求大人定夺。”
张十户说着就一边哭号，一边把手指向了张海，
张海从没想过事情竟会这样发展，当即脸色一变，心思急转间，
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开始不住地磕头，
人群如同躲避瘟疫一般轰然散开，将张海一个人暴露出来。
四当家双眼一眯，露出狡黠的笑容，仿佛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
“尸体呢？”
张十户爬起来，将手指向门后，那里藏着昨晚的男人尸体。
四当家一抬手，门旁的两人就翻开墙角的浮土把尸体扒了出来，抬到了空地上，
只不过，谁都没注意到，尸体上张十户所画的符号都不见了踪影。
“老大！”
四当家让手下把尸体扔在地上，俯下身子深深地在尸体上嗅了许久，起身摇了摇头，沉声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张十户装模作样地抹着眼泪，用哭腔答应着，
“昨天晚上。”
四当家点点头，
“你很好，今天就由你带着他们。”
说着他将目光看向了仍然在磕头的张海，
“至于你~”他顿了顿，一脸厌烦的摆摆手，
“拉出去剁了！”
张海听到这话，猛地抬头，震惊的看着一脸漠然的四当家，
随即朝着四处的人望去，
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生命竟然如此简单就被决定，就如同这些天来和他一起关在这牢房中的所有人一样，
与这些土著相比，原来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
死亡的恐惧将他彻底淹没，
他也第一次切实地感受到了生命被掌控的无力感，
张海有些绝望地看向了张十户，这个老药师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着，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求生的欲望被激起，张海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既然你们不让我活，那大家就都别活了。’
念及此他调动丹田中能量的同时，当即就准备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他朝着四当家的背影大喊道：
“四当家的！”
张十户这时忽地上前一脚踹倒了张海，
“大人，这人是个木匠，我看寨子里很多东西都坏了，要不暂且留着他，等修完东西再送他上路也不迟。”
四当家回过头来，看着张十户和张海，眼珠转动间，无所谓地说道：
“这种废物就留着吧，先去打扫洞府。”
四当家背起尸体摇摇晃晃地离开了，两个山贼则压着所有人朝着三夫人的山洞走去。
张十户一把拽起浑身僵硬的张海，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张海眼神冰冷，死死地盯着麻木的人群，
劫后余生下，他彻底看清了自己，也看清了别人，
这个世界虽然是古代，但只要是有思想的个体，就没有彻头彻尾的蠢蛋，
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出众的智慧，那么要想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或许实力才是更为重要的因素。
鲜血顺着额头上的破口流了下来，
张海挣脱张十户的搀扶，抹了把额头的血水，跟上了队伍。
黑云寨位置险要，建筑物大都依山壁而建，材质也多为茅草朽木，自然都算不得美观，各个都是歪歪曲曲不成样子，
张海跟着队伍拐了几个弯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个勉强还算像样的门庭出现在众人面前，
两个山贼叫住几个衣着破烂的小喽啰让他们驱赶着张海一行进去庭院打扫，自己则找了个破桌子，架起火堆，拿了些吃食在一旁监管。
张海看着桌上的酒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在一声声呼喝中不紧不慢地磨洋工。
三夫人的山洞很大，除了洞口的木质结构，山洞内也分成了十余个小洞，
张十户把所有人都分散开来，由山贼监管着各自负责清理各自的位置。
张海则和他两人一组，专门负责清理洞口，这里距离外面很近，并没有专门的山贼监管，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两个人也是各干各的。
这洞口倒是颇为奇怪，竟然摆着一个不小的供桌，
供桌有五米长，高也有近两米，桌上垂下来一张不知是什么神仙的画像，画像前面的香炉中已经积满香灰，
张十户跳上桌子，试图搬动香炉，却因为用力过猛，直接摔了下来，半人高的香炉也因此被打翻，香灰撒得到处都是，一时间整个洞口都被飞起的香灰遮蔽。
门口的山贼见此都畅快地嘲笑起张十户
张海没有理会张十户，拿着抹布掩住口鼻，退到了画像的后面躲避烟尘，
谁承想，这时一个敏捷的身影竟忽地穿过画像从张海身旁窜了过去，
虽然视线被干扰，张海还是认出了那人的样子，
“张十户！你敢跑我就敢出去喊人！”
张海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成功喊住了那人，
他转过身来，正是刚才还在香灰中打滚的张十户，
此时的他哪还有那老态龙钟的样子，眼中寒芒闪动，盯着张海片刻后森然开口，
“此事事关重大，以你的道行还插不了手，你们阳首观与丰县可是有约定在先，我劝你不要冲动，以免坏了郡守大事！”
张海哪还不清楚，这张十户必然有问题，而看他的意思显然是误会了自己，
他知道言多必失，所以也不言语，只是悄然调动着力量，谨防张十户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