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36年,初版《剑桥中世纪史》最后一卷延宕出版了,自那时起已过去两代人的时间,历史研究取得许多进展,本卷就是那一卷的延续。与六十年前的情况相比,今天的历史学家更是不断扩大的国际共同体的一员,这个不断发展的国际共同体自身则是更大的国际化社会的一部分。历史学家的关注点逐渐突破了他们惯常研究的地方的、省际的或国家的范围。历史学家接触到了不断增多的著作和期刊,这些著作和期刊提供了世界各地共同体的知识和观念。在交通便捷的年代,历史学家有机会与同行专家在会议上见面,他可以阅读出版的会议论文集(如果他不能亲自参加会议的话),从而帮助他了解当前理念和研究的现状。此外,历史学家有意识地吸收其他学科的专业知识(比如文学、艺术、哲学)和方法(比如社会科学的那些方法),这使他的劳动成果更具价值,也使他能够更广泛、更深入地理解历史。
这些发展极大地拓宽了现代历史学的视域。现在,学校在大量地教授历史,尤其是在大学,这也体现了历史学的发展。与多年前相比,课程更加普及,且包含有不止一个传统学科,这就督促教师和研究者们在更宽泛的框架内研究他们的课题或者感兴趣的时期。再者,欧洲意识正在觉醒,人们逐渐愿意将整个欧洲历史(在其统一性和多样性方面)视作对照和比较的范围。因此,我们手头已经具备进行比较史研究的条件。
将本卷目录与1936年版的目录进行比较,很快会发现研究方法的前后变化。本卷比初版更长,分章阐述的地区或国家的数量更多,但不要太关注这些,更重要的是,在广泛的欧洲层面上,涉及此类主题的章节数量增加了一倍。这彰显出,历史学家以此种方式思考此类问题的意愿和能力多年来大大增加了。人类和政治是更广阔的世界境况的一部分,而世界包含着政治的、宗教的、文化的和艺术的思想,以及经济与社会的变化和发展。基于这样的观念,决定将十六个“专题”章节(第一、二、三部分)设置于欧洲各国发展的相关章节之前,而不是之后,并且主要议题贯穿本卷《剑桥史》的第四部分,即最后一部分。在充分评析某一主题和时期之前,先要理解其思想和文化。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颠倒了通常呈现历史的顺序(政治第一,文化第二),但这并非有意低估欧洲诸国各自的政治史。
可以做出两点结论。在一些人眼中,传统中世纪的最后一个世纪长期被视为腐朽和衰落的时期,因而必然需要重大转变,以使世界重回“正确方向”。然而,这种观念并未过度阻碍住整整一代研究者,他们的兴趣向中世纪晚期发生重要的转变,而且他们的工作极大地丰富了我们对15世纪的理解。在整个欧洲,此类研究已经揭示出一个重要的时代,可谓是富有活力、成就斐然,其中有些成就是早期进展的结果,而另一些成就将在未来的世纪完成。尽管短时段的重点研究具有重要意义,但本卷使用的方法需要在长时段(longue durée)视角下,发现多方面的发展。
尽管每一章(尤其是第四部分中的章节)都应该分开和独立,但每一章也应该被视为尝试从整体上介绍欧洲的一部分,而不是单个实体的汇集。此处,对照和比较方法的正确使用,可能会非常富有成效。解释发展的相似性,同解释发展的差异性一样,是对历史学家能力提出的合理的要求。通过这一方法也可以看出,在欧洲历史的一个世纪内,什么是既重要又令人关注的,而这个世纪的历史远未终结,它将要完成早先已经开始的进程,并开启之后将得以完成的进程。
(侯建新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