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西班牙

西班牙曾是第二次布匿战争的战利品之一，其重要性足够让罗马人在公元前197年将裁判官的数量增加到6人。而这样做的目的便是向近西班牙和远西班牙这两个行省派驻常驻官员。这两地的统辖权被新迦太基以西某处的一条分界线分割开来。而随着向未完全归附的内地的延伸，这条线也变得更近似于理论上的。截至提比略·格拉古（公元前177年的执政官）上任总督并包括其在位期间，西班牙战乱频频。行省在他的整顿下，战事一度得到了平息，局面一直维持到公元前155年，随后针对半岛西部所谓的“自治的卢西塔尼亚人”的战火重燃，并蔓延到瓦凯伊人和北部努曼提亚人的领地，战事的扩大部分是由于罗马的蓄意侵略，部分是因为在维里阿瑟斯领导下西班牙各民族的合作。在这些战争中，罗马拒绝承认由法比乌斯·埃米利阿努斯、昆图斯·庞培和盖乌斯·霍斯提里乌斯·曼奇努斯与西班牙人签订的协定，战争的结果是在公元前134年西庇阿·埃米利阿努斯任执政官的时候，努曼提亚被围并被摧毁（此间发生的军事行动在本书第八卷原书第118—142页有详述）。除了西北一隅，整个伊比利亚半岛现在至少在形式上归顺了罗马人。之后于公元前114年至前111年发生在西班牙的战事（其间总督卢奇乌斯·卡尔普尔尼乌斯·皮索·弗如基被杀）、公元前104年至前102年对卢西塔尼亚人，以及从公元前98年到公元前93年提图斯·狄迪乌斯（公元前98年为执政官）对阿雷瓦西人和凯尔特伊比利亚人的战事，史料中都有提及。上述最后一次战争因狄迪乌斯对考伦达（Colenda）背信弃义和灭绝性的屠杀而臭名昭著，考伦达是由其前任建立的一个定居点。值得注意的是，如阿庇安所述，当罗马人在高卢与意大利忙着处理北方部落的威胁时，这些战斗并没有发生。[27]

西班牙对于罗马的价值，如同对于之前的迦太基人一样，体现在它能够为其提供辅助部队——尤其是骑兵和轻装步兵、谷物以及最重要的基地和贵金属上。波利比阿曾说，在新迦太基方圆20斯塔德（stades，即4公里）的范围内有4万名矿工在银矿里工作，每天的产出达到25000第纳里乌斯（denarii）。根据狄奥多鲁斯的记载，有些私人的勘探者在三天内就攫取了1优卑亚塔兰特（Euboic talent，相当于6000第纳里乌斯），他还提及，意大利人雇佣奴隶劳动并在采矿过程中引进更多的技术，如使用螺旋升水泵（Archimedian screws）给复杂的地下通道排水。在此背景下，有趣的是我们称之为行省货币——伊比利亚银币——的首次出现。这些银币具有当地的样式，并刻着当地文字，但符合罗马第纳里乌斯的铸造标准（略轻于4克），并带有第纳里乌斯的标记。这些银币来自西班牙北部，尤其是埃布罗河附近的奥斯卡，人们认为这些银币从大约公元前200年至前150年一直流通到塞多留时期。其功能很可能是为了方便西班牙人支付税款，同时也方便罗马人支付西班牙的货物和劳动力费用。[28]从公元前197年起，罗马对西班牙人的货物和货币实施普遍征税，尽管征收的范围最初并不是把所有被征服的西班牙人都囊括在内，而只限于当时罗马官员所能管辖的范围。定期贡赋有可能是提比略·格拉古（公元前177年的执政官）在公元前179年任行省总督期间所制定的一项政策，但这项政策被有些民族无视了，公元前152年玛尔库斯·玛尔凯鲁斯（M.Marcellus）在凯尔特伊比利亚重新进行了估税（那里缴纳的贡赋总额达到了360万第纳里乌斯）。据我们所知，西班牙人（在公元前171年）是最早抱怨罗马征收苛捐杂税这种不公正做法的行省居民：这些指责包括利用军事长官来敛财，用谷物缴纳折算成金钱过程中的腐败以及外包一种百分之五的税（可能是在销售和运输过程中征收的税）中的腐败。[29]

我们对罗马是如何管辖西班牙的所知甚少。除了在公元前197年最初的权力分配，此外，还可能在漫长的进程中对西班牙的地方团体给予了法律上的认可并分配给他们土地，此种情况在马尔库斯·加图（公元前195年执政官）、提比略·格拉古（公元前179—前178年执政官）和玛尔库斯·玛尔凯鲁斯（公元前152—前151年执政官）担任执政官时期达到了顶峰。我们还知道之后分别在公元前134年以及公元前2世纪90年代分别辅助小西庇阿和提图斯·狄迪乌斯的十人元老委员会。这种管辖的两个重要的相关特征是罗马—意大利移民以及城镇的建立。意大利卡，后来的罗马皇帝图拉真和哈德良的出生地，由大西庇阿在公元前206年安置了老兵；公元前171年，拉丁殖民地喀提亚（Carteia）的建立是为了安置那些罗马男子与西班牙女子所繁育的后代（而根据罗马法律这些人并不具备完全的公民资格）。玛尔库斯·玛尔凯鲁斯建立的科尔杜巴（Corduba）也许是另一个拉丁殖民地，由昆图斯·梅特卢斯在公元前123年在巴利阿里群岛为3000名来自西班牙的罗马人建立的帕尔马（Palma）和波伦提亚（Pollentia）也属于这种情况。除了居住在西班牙享有完全公民权的罗马公民以外，一定还有很多像喀提亚（Carteia）的定居者以及参与了维里亚图斯战争的匪首库里乌斯和阿普莱乌斯那样的罗马—西班牙的混血后裔。其中有些人被授予了完全罗马公民权（获得的方式也许是通过在军中服役，或是在拉丁人的地方担任行政长官），因此在以后才会出现像昆图斯·瓦里乌斯·西布里达和卢奇乌斯·法比乌斯·希斯帕尼恩西斯那样的罗马元老。罗马还为西班牙人建立起不具备罗马和拉丁地位的共同体。大约在公元前190年，卢奇乌斯·埃米利乌斯·保卢斯授予居住在拉斯库塔城堡（turris Lascutana）的海斯塔人（Hastenses）的奴隶们以自由与土地；格拉古在埃布罗河附近建立了格拉古里斯（Gracchurris），后来又在贝提卡（Baetica）建立了伊利图尔吉（Iliturgi）；德奇乌斯·布鲁图（公元前138年的执政官）为在维里阿瑟斯麾下参战的西班牙人创建了瓦兰蒂亚（Valentia）以及布鲁图布里加（Brutobriga）（见第八卷第二版，原书第118—142页）。

在努曼提亚陷落后的50年内各个共同体的划界以及地方行政系统的建立和确认到达了何种程度，由最近一份在凯尔特伊比利亚地区的康特雷比亚（Contrebia）发现的不同寻常的文件所揭示。一篇铜板铭文记载了由总督盖乌斯·瓦勒里乌斯·弗拉库斯（C.Valerius Flaccus）在公元前87年做出的一项司法裁决，其内容是关于土地购买权和用水权的纠纷，涉及三个村庄。这位总督的行为就像处理私人诉讼案件的罗马裁判官一样——制定了一系列法官们（在本案中是康特雷比亚的评议会）据以审理案件的程式。所有的法官都是西班牙人。然而这份文件是用拉丁文记录的，审理的程序也是罗马所特有的。这份无与伦比的证据使我们得以一窥罗马人的理念与方式在西班牙普及的程度。[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