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老祖宗求我当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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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要做个人

高个子心情大好,连声音都比方才亲切了不少,“小弟弟,跟哥哥打牌,你还是嫩了些。待会儿爬出去的时候,学两声狗叫,今天的事,哥哥就不跟你计较了。”

说着,就要把沈灵犀面前的银子,往怀里搂。

“等等。”沈灵犀看着他,笑了笑,“我还没开牌,你怎知赢的人,一定是你?”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沈灵犀直接掀开了底牌。

“至尊……是至尊!”

人群里的人纷纷惊呼出声,“这是什么运气啊,天牌遇上至尊……这把赢了,有五百两银子了吧!”

刘四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

五百两!

他这个半吊子,教出来的徒弟!

赢了那两个杀手五百两!

这比替刘四杀了他们,还让刘四开心!

沈灵犀看着刘四手舞足蹈,一会儿搂着银子,一会儿又跑到那两人跟前做鬼脸,笑弯了眼。

而这样的笑容,看在两个浑人眼里,那简直是火上浇油的挑衅!

“怎么着,开始爬吧?”沈灵犀让赌坊管事将银子折成银票,放进荷包里,对高个子那人道:“待会儿爬出去的时候,你学两声狗叫,我明日就还来这里,给你个翻盘的机会,如何?”

对一个赌鬼而言,最大的诱惑是什么?

告诉他,下一把能翻盘。

高个子心里那股,恨不得沈灵犀立时就死的杀心,瞬间往后延了一日。

明日,待他翻盘,再将此人扒皮抽筋,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方能弥补今日所受侮辱,解他心头之恨。

这么想着,高个子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两人一脸不愿地伏在地上,在众人的哄笑中,学着狗叫,爬了出去。

沈灵犀侧头,对着刘四低声道:“他们银子输光了,为了明日,定会上门去找那失约的买家搞钱,你去盯着他们,就能知道买凶之人究竟是谁。”

刘四眼睛一亮,忙不迭应下,跟着他们离开。

沈灵犀忙活了大半日,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直接下楼开了间雅间,给自己点了满满一桌子菜,享用起来。

在她离开赌坊后,一直在二楼冷眼旁观的楚琰,走下楼。

他踱着步子,在沈灵犀先前的位置站定,一双清冷的星目,看向对面,指骨微曲,轻点着正对面偏上的虚无方向,沉吟地问:“你说,她方才一直在看谁,在对谁笑?”

身边的管事不明所以,“许是……她暗中带来的同伙?不过人群离桌子远,是看不见田老九牌面的。”

“看不见才有古怪,让纯钧去查查那人。”楚琰若有所思地吩咐,“让绣衣使跟着田家兄弟,他们缺银子,定会去找买家,只要两方接头,直接拿下,带回北衙,好生审问。”

*

沈灵犀吃饱喝足,拐进成衣铺买了身素衣女装穿上,除去脸上的易容,又雇辆车,去东市采买些上好的宣纸、颜料、竹木、丝线等等,装了满满一车,这才慢悠悠回到望仙村。

沈氏棺材铺和福安堂所在的村东头,已经是一片缟素。

白幡林立在官道两侧,用上好白缎搭起的灵棚,绵延足足三四里地那么远。

灵棚下砌起了粥灶,熬着肉香四溢的粥饭。

衣衫褴褛的老弱妇孺,排着队在领粥食。

这是沈灵犀早上走前,交代给庄生他们四个办的事。

才几个时辰,就已经很是像样了。

马车在福安堂的角门停下来,阿响上来帮忙卸货,顺便把她没在时发生的事,一一告诉她知道。

“灵犀姐,你一天没在,慕少卿来找你好几回,一直在问你去了何处,什么时候回来,好像很生气,那眼睛瞪得,要吃人一样。”

“大理寺的衙差,领了侯府的人,来认那具你新殓的尸身,你猜怎么着,那人竟是侯府一个大管事,叫刘四,常年跟在侯爷身边办事的。”

“刘四家里人来,哭得可伤心了。照你吩咐,把福安堂的东厢房借给他们作灵堂,给他起了冰台,保尸身不易腐。”

“庄生已经让人传消息去京城了,估摸着明日一早,京城那边的人就都知道宣平侯府要给瑶娘做白事啦,明日来吃席的百姓,怕是要比今日还要多,且有的忙了。这银子花得可真是跟流水似的,只今天一天,就花了足足五十两呢!”

“你去金仙观一趟,让女冠多派些人来帮忙。”沈灵犀交代道。

阿响应下。

沈灵犀听他说这么多,独独没提沈玉瑶,好奇地问:“沈玉瑶呢?没来吗?”

“来是来了。”阿响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说,“就是慕少卿在的时候,她还都挺正常的,慕少卿一走,她就一个人缩在那里,不言不语,就跟没了魂儿似的。不是她让宣平侯安葬瑶娘的吗?又为何会如此消极啊?”

沈灵犀怔了怔,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微黯,声音轻软地道:

“倘若一个人,被人打小当成猫儿狗儿一样养着,主人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听话、乖巧、懂事,主人很宠她,很喜欢她,她也觉得这样最幸福。”

“可突然有一日,她发现这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主人对她的宠爱,是有条件的,是会变的。以前给了她,以后也会给旁人。她握在手里那些,令她觉得幸福的东西,没有一件是自己的。过去是假的,未来好似也无望了。”

“心已经茫然了,可身体还是会忍不住遵从长久以来的习惯,听命于那个主人。痴想着一切或许还能回到从前……”

阿响挠了挠头,更困惑了,“灵犀姐,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你到底是在说沈玉瑶,还是在说一只猫,或者是一条狗?”

沈灵犀回过神来,收拾起眼底的情绪,哑然轻笑,朝他眨眨眼。

“沈玉瑶只不过是,在听沈济的话,讨好慕怀安罢了。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前路多艰,哪怕苦点累点,都得学着站起来去做个人,而不是一心想着换个主人,还去做别人的猫儿、狗儿。如此才能活得自在肆意。”

说完这话,她迈开步子,走进了福安堂。

而在她没有看见的角落,一个纤弱的身影,扶着墙角,颤颤站立,黑白分明的眼眸,已是泪水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