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病入膏肓
上千年的发展，经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铁律过后。
这片大陆如今只剩下四洲之地和三大域。
四洲之地分别为东洲、西洲、南洲、北洲。
而三大域则是九州盟、四国和百地联盟。
这七大势力组成了如今的纪元联邦。
纪元历51年。
西洲。
“上帝保佑，江湛院长一定要平安无事。”
急诊室门口，铺着蓝色漆面的走廊中，人满为患，每一个人脸上都弥漫着忧色。
刺啦~
急诊室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名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疲惫的中年医生。
他是江湛的主刀医生，骆汀。
骆汀是神经外科的专家，西洲神经外科专业上的领头人，在神经外科有着绝对的权威。
急诊室的门刚打开，骆汀人都没出来，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他的身上。
“骆汀，江湛院长情况怎么样？”
人群中，头发灰白的宫旭尧冲了上去，展现出他不符合年纪的灵活，同时从他的速度也看得出来，他对江湛的担忧并非作假。
宫旭尧迅速走近骆汀，布满皱纹的双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满脸焦急。
骆汀将蓝色的医用口罩取下，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情况不太乐观，江湛院长年事已高，再加上又是颅内病变，手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颅脑重度穿插伤高难手术和巨大复杂颅内肿瘤切除手术需要同时进行，如果换做是一个年轻人的话，我愿意尝试一下，但江湛院长的话，我建议保守治疗。”
宫旭尧脸色一变，沉声道：“骆汀，我们都相信你的技术和实力……”
“宫旭尧院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真要强行动手术的话，江湛院长怕是连一周都活不了。”
宫旭尧的话刚说到了嘴边，就被骆汀医生给摇头打断。
骆汀继续说道：“有些病，不是说做了手术就一定能多活一段时间，江湛院长要是还年轻，我的意见肯定是进行手术干预，可眼前的情况是，江湛院长的身体根本不满足做手术干预的条件。”
“在里面，我也征询了江湛院长的意见，他同意保守治疗。”
说到这里，骆汀将宫旭尧拉到一变，看了眼朝他们投来好奇目光的众人，转头低声说道：“还有一点就是，我看的出来，江湛院长之所以同意保守治疗。
应该是想趁着最后的时间回到九州盟的，我希望宫旭尧院长可以跟上面提一下，人之将去，何必阻拦。”
宫旭尧苦笑一声：“这件事，前段时间江湛院长其实就跟我提到过的，十八岁就来到了这片土地，生活了近五十年，他将自己的一生留在了这片土地上，为这片土地立下了赫赫之功，我很感激他，整个西洲科学院都很感激所作出的贡献。
也许，在几十年前，无论是上面还是我们，都对江湛院长抱着怀疑，毕竟这样一位顶尖的科学家，我们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放他回去的。
但这几十年来，江湛院长所做的一切，无疑都在告诉我们，他对西洲的哎跟我们一样深沉。”
话说到此，宫旭尧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接着看向骆汀，一脸郑重的道：“骆汀，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我会跟上面提的，江湛院长如今的身体情况，想要回到九州盟，应该没有问题。”
骆汀医生微微点头：“再反对，那就太不是个东西了，江湛院长真要有二心，干脆不给我们搞研究了，他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的，可他在西洲的这几十年，为我们作出了多少贡献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他为西洲作出的贡献我一直牢记于心，不然他也不会担任咱们西洲科学院院长这么重要的位置了。”
宫旭尧反问道：“上面将这个位置交给他，不正是因为信任他吗？”
骆汀没有说话，上面怎么想的，他又不是傻子。
的确，宫旭尧说的没错，上面将西洲科学院院长的位置交给江湛，正是出于对他的信任。
可要知道，江湛为了这份艰难的信任，为这个国家付出了多少？
换作是自己人，恐怕早在十几年前就坐上这个位置了。
哪里会等到两年前，在明知道江湛身体不好的情况下，才将这个位置交给了江湛。
不过，他毕竟是西洲人，对上面的决定也不好说什么。
从高层的角度来说，不能说做错了，毕竟江湛的本事大家都是知道的，这样一位顶尖的科学家要是回到了九州盟，对西洲来说损失太大了。
甚至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
可从朋友的角度去看，骆汀觉得高层做的有些过了。
对一位近七十岁还在默默付出的顶尖科学家，还抱着怀疑的态度，这是对一名科学家的侮辱，是对江湛这五十年来作出贡献的侮辱，是丢了整个西洲的脸面。
宫旭尧到是没有注意骆汀的神色变化，而是关心的问道：“江湛院长醒了吗？”
“醒是醒了，不过暂时别进去打扰他吧，他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骆汀委婉的拒绝了宫旭尧想要进去探视的想法：“不然你们这一群人进去，你一句我一句的，他怕是连今天都不一定过的了。”
被骆汀医生这么一说，宫旭尧也是尴尬一笑，没有再坚持。
无论是从西洲层面，还是个人感情上，他对江湛都是抱着敬意的。
也希望能够帮助到江湛，在这一生最后的时光里，完成他最后的梦想，回到生他的那片黄土地。
也许，这样一名顶尖的科学家，不应该放任他离开西洲，回到九州盟。
但，一个可能连一个月生命都没有的老人，就算他想为九州盟做点什么，又能做什么呢？
时间远远不够。
这种事情，显然不需要担心太多。
没办法进去探视，宫旭尧只好转过头对着众人说道：“江湛院长的情况不太好，暂时不方便探视，没事的话大家都回去吧。”
“要不我留下来照顾江湛院长吧，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及时通知大家。”
一名年轻地研究员站了出来，他是江湛三年前收的学生蒋末，如今也进了西洲科学院，是一名研究员。
“我也留下。”
蒋末身旁，另外一名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研究员举手示意。
“算了，都回去吧！”
正在整理金丝边眼镜的宫旭尧想了想，最终摇头道：“这里有骆汀医生他们，不用担心。”
“你们不是医护人员，留在这里也没用，听宫旭尧副院长的，都回去吧。”
骆汀在一旁接话道。
蒋末和大家都很担心江湛的身体情况，特别是蒋末，作为江湛的学生，这两年江湛对他的培养牢记在心。
原本坚持打算留下来，听到骆汀这番话后，想了想还是跟大家一起离开了。
“骆汀，江湛院长就交给你们了。”
临走前，宫旭尧抬手拍了拍骆汀的肩膀，眼中弥漫着郑重。
“江湛院长不仅是我的病人，他还是我的挚友。”
面对宫旭尧的请求，骆汀给出了属于他的回应。
宫旭尧点头。
“等等。”
骆汀唤住转身正要离去的宫旭尧，嘱托道：“江湛院长回九州盟的事情，就得麻烦你了，宫旭尧院长。”
“放心吧！”
宫旭尧拍了拍骆汀的肩膀，示意他安心，随后转身离开。
宫旭尧的背影在蓝色的急诊室走廊中消失，骆汀转身又回到了急诊室，看着忙活完的几名助手，他吩咐道：“先出去吧，我跟江湛院长单独聊聊。”
几名助手放下手里的活，跟骆汀打了一声招呼后，径直离开了急诊室。
有骆汀医生在，江湛院长的安危不用她们操心。
几名助手走的也是心安理得。
急诊室门口，几名助手刚刚走出来，迎面就碰到了从另外一间急诊室冲出来的九州盟自媒体大话科技栏目的大拿邱一亮。
邱一亮这些年一直都在西洲活跃。
在科技层面，西洲代表着的是纪元联邦的天花板，在这里，他才能第一时间接触到最新的科技信息。
做自媒体人的都知道，只有拿到可靠的第一手科技信息，才能引爆舆论。
今天，邱一亮收到一则消息，西洲科学院院长江湛进了急诊室。
真假并未确认，可邱一亮还是来了。
看到宫旭尧这些人的时候，邱一亮其实已经很确定，此刻在急诊室抢救的十有八九就是江湛。
不过，秉着一切要从事实出发的态度，以及严谨的科学态度，邱一亮并未着急离开，而是留到了现在，见宫旭尧等人走后，骆汀再次进入急诊室，他匆匆忙忙的就跑了过来，正好迎面碰到了刚刚从急诊室出来的几名医护。
“对不起，对不起，我跑的太快了！”
“你们没事吧？”
撞到了人，邱一亮连忙致歉。
突然被人撞击，几名医助还有些恼怒，可邱一亮诚恳的道歉态度，让几人也是有火发不出来。
“没事。”
一名护士摇了摇头。
骆汀的副手则是没打算轻易放过邱一亮，提醒道：“这里是医院，最好不要跑动，撞到我们还没什么，这要是撞到了病人，后果不堪设想。”
邱一亮哪里敢反驳，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我记住了，我记住了，下次一定注意。”
说完，这才看向几人，低声询问道：“刚刚骆汀医生出来说的我都听到了，江湛院长没事吧？”
几人不疑有他，以为邱一亮是国家科学院的人，神色黯然道：“不太乐观，骆汀医生选择了保守治疗，不出意外的话，江湛院长可能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
“啊？”
邱一亮神色一怔，不算是太干净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之前教训邱一亮的副手，见邱一亮有些失魂落魄，一只手搭在了邱一亮的肩膀上，叹了口气道：“也别太难过，对江湛院长来说，他这辈子已经比绝大多数人要精彩了。”
说完，副手带着几名医护离开。
直到几人的背影消失在急诊室的走廊中，邱一亮这才回过神来，只是出现在脸上的并非失魂落魄，而是在呆滞之后，一抹狂喜渐渐爬上了他的脸。
江湛老贼病入膏肓了？
解气！太解气了！
不行，这件事必须要跟九州盟万万网友分享。
此等幸事，岂能他一个人独享？
岂能他独自高歌载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