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母女仨
方洁没事。
桂枝右腿骨折了。当天晚上她住进了县医院,打上了石膏。
方洁双手抱着妈妈的腿哭了,她百感交集。
桂枝忍着疼说:“没事,离心远着哩,该有这点儿疼痛之灾!”
方洁附在妈妈耳边窃窃私语:“妈,是不是咱去烧香烧的不对?”
桂枝迟疑片刻,没有回答女儿的话,看看打着的点滴说:“这会儿滴的有点快,手有点儿疼,再关小点。”其实,她心里也犯嘀咕,只是不敢给方洁说。
次日,方琼知情后也来了。
方琼考上了荥阳师范大学,毕业后在本地一所初中任语文教师,一直教毕业班;丈夫宇轩在外地上班;孩子正上初中。她很忙也很少来娘家,多是电话问候。
桂枝接到电话从不报忧,总说家里啥都好。
方洁差不多2个小时来医院一趟。因为她2个小时化验一次,一次5、6分钟,中间的空档厂里不管,她可以自由掌握。她上班的厂离市医院不远,坐2站公交就到。化验完了她就匆匆坐公交来医院,该化验就又匆匆坐公交走了。
方琼说:“姐,有我在,你不用来回跑。”
方洁说:“我跑着反倒好点儿,坐下来焦虑难耐。”说着说着她控制不住情绪,又掉泪了。
方琼看着行动迟缓、一说话就动情的姐姐心里难受。在她心目中姐姐像妈妈一样坚强,小时候姐姐就是她母女俩人的顶梁柱。
这一天方洁来来回回慌里慌张跑好几趟,看的桂枝和方琼都觉得累。
桂枝趁方洁不在偷偷给方琼说,今天晚上你好好说说恁姐,她得的心病、钻到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方琼边答应边埋怨妈妈不早给她说,电话里也能给姐解解闷。
方洁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她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待在医院了。
桂枝支走了国祥,病房了留下了桂枝母女仨。
方洁头昏脑涨斜躺在妈妈的脚头。
方琼拉个凳子坐在妈妈的床头。
桂枝用胳膊肘轻轻捅一下方琼,示意她开导方洁。
方琼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方洁如数家珍般把建军的“罪状”细细道来,还说了她的困惑、纠结、顾虑和烦恼。
方琼听明白了,姐真应了那句话“幸运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她开始了像剖析课文一样剖析姐姐的经历,找出原因最后对症下药。最后她说,不要过多的忧虑孩子,你尽心尽力就行了,至于其他那都是孩子的事,你也管不了;有钱你可以过多的考虑,没钱过多的考虑都是枉然;有些东西得不到就要放下;过好现在才能有资格谈将来。你也不要妄想去改变别人,改变自己才是正说。
桂枝看方琼说的头头是道,心说:这读书多的人就是不一样,自己平常只会用好人有好报来宽方洁的心。她想:方洁要继续去复习肯定也能考上大学,说实话方洁比方琼还聪明,此时,桂枝好后悔。
方琼看姐还是没反应,打不起精神来,加重语气说:“姐,咱俩从小的愿望就是让咱妈过上舒心的日子,其他的咱姑且不说,现在你这样咋叫咱妈舒心。妈看着你病病歪歪的心里难受呀!姐,你都自身难保咋伺候咱妈!没有身体了一切都没有了,不要说你伺候咱妈了!将来高升和丫头有能耐了,你也没法享福了!”
方琼毕竟是教书育人的,她说:“姐,像你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是出轨,二是抑郁,你是后者。”
方琼在学校见过学生抑郁的,多是在家被宠溺的独生子女来到学校经受不了半点打击。
桂枝片刻的思忖接话:“啥是出轨?”
方琼看姐姐一直高兴不起来,想活跃一下,用手比划着说:“出轨就是火车跑的好好哩,翻沟里了!”说完她看着妈笑了。
桂枝笑着问:“火车翻沟里给这啥关系?”她洋装不知道,其实,她已经揣摩出来意思了。今天她幽上一默为的是让方洁开心。
方洁也以为妈不懂,咧嘴笑了。她好久好久没有笑过了。
桂枝笑着咳了起来,方琼赶紧给妈妈捶背,方洁赶紧给妈妈递水。
方洁给方琼说,妈这一段老咳。
方琼说:“要不趁着在医院哩,去看看吧?”
桂枝说:“看啥看,我是咽炎,喝口水就不咳了。”
方洁真以为妈妈真不知道“出轨”是啥意思,想拿建军私奔的事解释,却被妈妈打住。
桂枝知道方洁想旧事重提,赶紧说:“我知道我知道。”
方琼不失时机的说:“姐,你不能老抓住建军哥的小辫子不放,现在他不是没有?”
方洁说:“现在,他天天掂着两根黄瓜腿挣不来钱,没法出轨!”
桂枝摸挲着方琼的手说:“你比心理医生说的还好!恁姐是心里憋闷的时间长了。”
“姐,你要再胡思乱想我给咱妈接俺家了哈。”方琼笑着说,“妈,我感觉俺姐还有点儿是闲的了。”
说完,方琼又给方洁说:“姐,你看,你比我幸福多了,家里的里里外外大事都有咱爸管,做饭刷碗咱妈管,高升和小蕊都争气,不就是建军哥挣钱少了吗?再说了谁家的钱多?咱有多少钱咱就办多少事呗?”方琼这番话并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是劝姐安贫乐道,她是让姐想开点儿。方琼使出浑身解数使劲把姐拉出牛角尖!
门外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杂乱的脚步声,方琼开门探头看,方洁踮着脚尖趴在方琼肩上看,俩人大吃一惊,担架上躺着一血肉模糊的人,担架上的人疼的哼哼呀呀,后面跟着三四人都哭丧着脸。方洁吓的直往后退,方琼赶紧关上门。方琼借此感叹:“活着不易,一定好好珍惜!”
方洁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桂枝拉灭了灯,俩闺女趴在妈妈的床上准备将就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