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香火与恶臭
“哦啊……”
深夜里的阴城驿店，店主光着上身，猛然坐起。
他瞪大了眼睛，大口喘着气，瞳孔不断收缩间，满头的汗液顺着眉角的方向不断流下，打湿了下方盖在腿部的被褥。
黑暗里，一只枯白的手突然伸了过来。
“啊——”
店主吓得一个激灵，身子差点飞出去。
“伯？”
“呲啦——”
火光微微燃起，灯芯被点燃，昏黄的光芒出现在了屋子里。
“您又做噩梦了？”
这个时候的店主才如梦初醒，略显颤抖的打了个哆嗦。
店主之妻则是挣扎地坐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旁的“心衣”，一脸担忧地给店主的头上擦了擦汗。
“我、我自己来！”
伸手拿过来，店主狠狠地擦了几下身上的汗液，很快，柔软的“心衣”便不堪重负，发出了碎裂的“呲啦”声。
“伯！”
店主之妻一脸幽怨。
“没，没事，明天我给你买新的。”店主一脸讪讪︰“而且，你不穿的样子不是更好看嘛！”
“死样～”
女人瞥了他一眼，见他恢复了过来，连忙用被子裹住胸。
“不过，你最近天天做噩梦，长久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要不，明天找神婆看看吧？”
妻子似乎有些担心。
“找她做什么？”店主摇了摇头︰“她哪有什么本事，也就会糊弄那些愚笨的人！”
“行行行，你聪明行了吧？但你这梦……唉！”
“是啊！”
用力地挠了挠发髻疏松的头，店主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要是先生在这里就好了，要是他在的话，他肯定有办法治好这个最近爱做噩梦的病！”
“你说。”女人犹豫的眨了眨眼睛︰“你说会不会是他……”
“闭嘴！”
夫妻这么多年，男人又岂不会知晓女人在想什么。
“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个屁！”
“好好好，妾错了，妾就是想到这儿了。”
见伯发怒，女人赶紧施展美人计，平息伯的怒火︰“伯，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在休息吧。”
看着女人咬着嘴唇，一双眸子止不住放电，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店主微微冷笑︰“你个小浪蹄子……”
他刚想扑上去，但这个时候，一阵沉闷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咚、咚、咚——”
奇怪是，店门距离房间较远，按理说，就算是有人敲门，眼下声音也不该这么近啊？
“谁啊？”
皱了皱眉，店主面色不愉。
但外面显然没有人回应。
“特么的！”
被扫了兴致，店主一脸不快，但心里想着，或者是外边出了什么事情找他。
这样想着，他当即披上褂子，拿起油灯，袒胸露毛的走了出去。
“嘎吱——”
拉开房栓，用力的打开，但漆黑的街道上，却并没有一道身影。
“谁啊？”
见好久都没有人回应，店主忍不住破口大骂︰“小兔崽子，明天要是让老子抓到你，非得将你的子孙根儿给刮了！”
他以为是那个半大的小子不睡觉，半夜前来敲门消遣他！
但就在店主想要关上门重新睡觉的时候，一阵阴风袭来，卷起了街道旁的落叶。
店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嘶——好冷！”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店主紧了紧衣服，然后用力的关上门，划上门栓。
回头，提灯。
他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
“你……”
微微叹了口唾沫，店主瞪大了眸子，忍不住“哇呀”一声叫了出来！
因为那真的只是一张“脸”！
“鬼啊——”
油灯被瞬间打翻在地，店主连滚带趴的，在黑暗的驿店内，不断朝着楼上跑去。
那狼狈的模样，像极了一百多斤被家长追打的孩子……
哪怕是直到第二天早上，身高体壮的店主，仍旧躲在店主之妻的怀里，宛若身处寒冬一样，瑟瑟发抖的不敢凝视不远处的尸体。
没错。
死人了。
隔壁卖草鞋的妇人。
整张脸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具泛着青紫色的身躯。
“会不会是……”
有人想到了姓陈的那个外乡人。
毕竟，当初孩子丢了，妇人急切之下，将事件怪在了那个外乡人的头上，但没有想到，那个外乡人的确有些异人的本领，竟然隔空打断了妇人一家的腿！
“难度是怨恨未消？”
周边有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但眼睛却都不敢往地上的尸体上看，因为实在是太恶心了。
上面甚至有蛆虫在青紫的头上爬来爬去！
有人请来了阴城十老会的长老。
老人过来检查一番后，却微微地摇了摇头︰“有一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这已经是十老会，在今天内，看到的第七个尸体了。”
“啊？”
周边一片哗然，随后就是鸦雀无声。
许久，原本就跪在地下哭诉的男子也跪着走过来，并且用力地抱住了老人的腿。
他一边蹭着鼻涕，一边哭诉︰“长老，长老爷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那个天杀的……他、他不是人！他是个畜生啊！”
“是啊长老，那个外乡人仗着自己会些异术，竟然敢在我阴城杀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长老，是该请出城法了！”
一些人七嘴八呀的说着，但长老却紧紧地皱着眉头，一声不吭。
许久，他才抬起头，微微地叹了口气︰“就在刚才，五脏庙的麻祭司来找我，他告诉我，阴城最近有邪祟出没！”
“看，果然是邪祟！”
“没错，那么高的个子，一看就不像好人！”
“说不定就是筷子成精了！”
长老︰“……”
这个时候，见这些家伙仍旧认为是那个外乡人干的，长老叹了口气。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言语，而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驿店门口。
“长老走了——”
“肯定是去叫人了！”
“嗯嗯嗯，那个外乡人这下有苦头吃了！”
“抓起来，浸猪笼！”
驿店之主，店主之妻︰“……”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些家伙，太可怕了！
……
早上，刚刚起床的陈怀素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坐在床边，伸出两根手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指尖上缭绕的两抹“气息”。
在“睹著知微”的作用下，他发现其中一抹气息的颜色泛着金黄，玄奥莫名，且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气”。
仔细的感应了一翻，他眯了眯眸子。
“是香火吗？”
有谁在信仰他这个活生生的人？
还有另一抹。
他微微地嗅了嗅，似乎有些“恶臭难闻”的意味。
“难不成……是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