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怪病
“我……这……同行推荐我这种药的……”
座机免提，话筒中传来家庭医生菲利普断断续续的声音。
“加州大学医院的一位同行，他在好几次医学研讨会上演讲，都在推荐这款止痛滴剂。”
法科！
亚瑟心里怒骂一句。
想起一个著名的医药公司套路。
一家医药企业花大价钱研发出一种药，终于得到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即美国药监局的上市审批。
但这种药药效有多高，危害性就有多大。
于是药监局要求，这种药只能卖给特定患者人群。
这不行呀，药企老板们还等着这药销量爆炸、赚到大钱呢。
那怎么办？
于是黑心资本家雇佣人手，花高价贿赂那些医学界响当当的大人物，贿赂那些十分有名的医生们。
亚瑟上辈子看一个药品推销员的访谈节目，有一句话印象特别深刻。
说的是他怎么去选择贿赂对象。
“我特别喜欢一种医生，就是在我说完药效后，立刻暴怒让我滚蛋的医生，这些医生都是真的人间天使。”
“我知道不可能说服他们，所以我就可以立刻去寻找下一个目标进行推销，不会浪费我的时间。”
“往往是那些没有第一时间赶我走的医生，他们心里都住着一个恶魔，我只需要将他们的恶魔从牢笼里解放出来。”
当这些黑心推销员成功用利益说动‘名医’。
这些有影响力的‘名医’们就会为了利益，极尽全力去说服那些推销员无法撼动的同行们。
什么研讨会啊、演讲啊……
别认为都是五年大学、十年硕博出来的专业人士，怎么可能会上当？
套路千千万，他们在一次次探讨会、演讲那洗脑一般的轰炸下，本来坚定不移的心，肯定都会动摇。
心想：他们都是比我厉害的人，他们都相信这药无害，应该是无害的吧？
通过和菲利普电话中这一番畅谈。
亚瑟已经明白，显然菲利普就是那种被恶魔同行洗脑的人。
“菲利普，在医学上你比我专业。”
“但是我肯定的告诉你，我母亲艾伯丝已经对这款止痛滴剂出现极强依赖性，而且出现幻痛，甚至其他幻觉。”
“另外，我大学选修过分子理论，这止痛药的分子式，看上去像极了独品。”
亚瑟真假参半，最后一句更是模糊不清，但语气坚定。
他打心里还是认为菲利普是个值得让人尊敬的医生。
“另外，你能提供给我那些推荐这种滴剂的医生名单吗？我是‘早安，美国’的记者，这种事我一定要调查清楚。”
处于媒体人的敏锐，亚瑟嗅到了热点的味道。
在美国，最大的毒枭并不是来自墨西哥，也不是来自泰国金三角等这些毒窝。
而是这些持证卖药的药企。
他们不仅将阿片包装上止痛药的外衣，让他们可以‘合法’卖独品。
而且会受到美国警查的保护，甚至只要好好缴税，连税务局都会成为他们的保护伞。
刚好，自从7月将菲尔·迦南送进监狱之后，亚瑟就没有再好好做过新闻。
这次他决定来玩个大的。
以亚瑟上辈子的回忆，只模糊的记得，似乎美国最大的一个‘合法’毒枭，在九十年代因为阿片类止痛药，被罚款不痛不痒的6、7亿美元。
真正被送进监狱的阿片药企，还要足足等到二十一世纪后才会出现。
那这一次，如果法律上这款阿片药药企只是被小惩大诫，那么亚瑟也一定要从舆论上，将它打成过街老鼠。
他这倒不是说要帮助美国整肃愈发猖獗的独品泛滥，只不过是与赌毒不共戴天而已。
亚瑟默默下定决心。
“可以，等你们度假回来，我会整理好名单交给你。”
菲利普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了独品贩子，这是他从医二十多年来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于是毫不犹豫答应亚瑟的要求。
等挂断电话，亚当拍了拍亚瑟肩膀。
“好了，这几天就安安心心度假过节吧，艾伯丝这边我会好好看着的，你放松心情就好。”
亚瑟点头，他这时才留意到，自己手上还拿着泳裤和浴巾，顿时想起自己的‘正事’。
将烦心事抛在脑后，亚瑟来到天台泳池，一个猛子扎进水中。
来回游了两圈，心情渐渐平复，这才安静的趴在水边，透过与岸边持平的落地窗，安静欣赏莫雷阿岛热带岛屿风光。
在水中呆了半个多小时，趁着手指还没起褶，亚瑟便上岸回到房间，顺手打开电视，接着拿着换洗衣物进入浴室冲澡。
一阵洗刷刷，顿时浑身舒爽。
吹干头发再出来时，电视上正好在播放本地新闻。
”……该疾病死亡人数达到历史新高，本月死亡人数18人，多为青中年男性……“
“……实验室首席研究员猜测，感染源很可能是岛上的野鹿……”
“……目前，岛上警察署已经组织人员，并呼吁猎人们，将于明天进入丛林，展开猎鹿行动……”
拿起遥控器，亚瑟正准备换台，突然切入画面的照片，让他停下这个动作。
照片上，患者苍白的脸庞毫无血色，无神、空洞的双眼直勾勾看着病房天花板，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都有血红色斑点。
顿时，亚瑟想起在‘早安，美国’信息调查组办公室看到的一张照片。
照片来源是萝丝·布朗，她曾被本杰明派往驼岛调查不明疾病死亡这个案子。
那张照片上的病人，与亚瑟现在看到的病人，不能说多么相似，只能用如出一辙来形容。
一样的苍白无血色，一样的眼神空洞、淡漠，一样的红色斑点。
世界上怪病千千万，某种地域性的疾病导致死亡，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反正是地域性的，其他地方根本没有发现相似案例，说明这种疾病并不会大规模流传开来，变成一种流行病。
所以当时亚瑟对那张照片并不怎么有兴趣。
直到今天，他在驼岛千里之外的南半球发现同样的患者，同样的病例。
隐藏在脑海中的记忆，一时间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
如此诡异的病症，让亚瑟隐隐有了一种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