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跳
裴时往身旁看去,就见来的女孩像只炸毛的小猫,怒目圆睁地看着对面群人。
手上拿着一把黑色的骨伞,还不忘努力地把伞举过头顶帮他挡雨。
有些昏暗的天,伞面隔绝了天空落下的雨水,同样打湿了她皎白的脸。
云软枝看着这几个满脸肥膘的大汉,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知道他们来者不善,刚刚冲下楼跑来就看见了这一幕,他们想动手打裴时。
她本来就是个不怕事的软性子,遇上裴时那就跟叠了几层buff一样,勇气蹭蹭蹭地往上涨,连软性子都没了。
上去就打掉了那只粗胖的丑手,还没等人回神,就举着手机张牙舞爪的怒斥起来,“你们这几个干什么呢,还打人是不是?我马上报警,都别走啊,一个你们都跑不掉。”
……
大汉面面相觑,懵啊。
本来拿到钱就皆大欢喜了,他们也要撤了。
这半大点儿的姑娘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上来就骂人,连个解释都机会都不给。
而且,这女孩信誓旦旦的模样,好像他们已经动手了一样,让他们不禁有点怀疑人生。
顷刻间雨越下越大,风吹过来终于有了凉意。
裴时看着女孩挡在他身前,脸颊被雨水越淋越湿,微翘的睫毛上挂着三两水珠,心中升起了一抹担忧。
下一秒,裴时伸手拿过她的伞,挡在她的头上,又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身体往伞下带了带。
手腕感受到男人手心传来的温度,云软枝睫毛颤了颤。
冷静下来了,但她的眉头依然锁地紧紧的,嘴角沉了又沉,好像受了多大的气一样。
她转头望着裴时的眼睛,面前被蒙上一团雾色,咬了咬嘴唇,她问:“裴时先生,你有没有受伤?”
裴时轻轻摇了摇头,眼睛往下看见了女孩脚腕上的一团血红,上面还有黑色的沙粒,跟洁白的肤色产生差距,红亮得刺眼,雨水时不时往上溅。
他问:“疼不疼?”
云软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脚腕,不由得往后缩了缩,没在意的说道:“啊,不要紧,刚刚下楼太急,磕了一下。”
见少女乖巧地看着自己,裴时抿唇,“回家吧。”
“可他们……”
云软枝回过头,却见那群要债的早就跑没影了,周围的人群也散了,她才气鼓鼓地放下手机,软声应道:“好。”
时间还早,天色已晚。
裴时举着伞,半边都往云软枝那边倾斜,两人慢慢往里走。
刚走两步,云软枝顿了一下,或许是刚刚在气头上,现在才迟钝的感觉到脚腕处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被风吹的一阵一阵的痒,有点磨人。
但是裴时在旁边,她不愿太矫情,想着就几步路的事儿,忍忍就过去了。
可脚步却不甚听话,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看起来有些滑稽。
裴时默默地又放慢了步调。
几十米的路走了许久。
到了裴时家后,两人穿过黑漆铁栅栏,云软枝好奇地看着这座院子,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来,感觉很新奇。
比从上往下望多了几分真实感。
院子里的景致到了雨天别有一番风味,植叶被洗刷地更加翠绿,各色花朵坚强地接受着雨水的洗礼,有些破碎的美感。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的作用,她觉得裴时家植被繁盛,所拥有的空气都比别处更加清新。
脚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云软枝家离这里还远两步。
她就等着裴时先进去,再等着裴时把伞还给她。
裴时打洋房的门,却没有把伞还给她的意思,而是把伞搁置在玄关的伞架处,滴滴答答沥着水。
“裴时先生,我的伞。”云软枝弱弱地提醒一句。
虽然她已经淋湿了,但也不好继续淋下去的,人不能总跟老天爷作对抗,容易得不偿失。
“先进来。”裴时弯腰从鞋柜拿出一双棉麻拖鞋,放在她面前,说话都带着温柔,“伤口不能沾泥,我给你拿药。”
云软枝犹豫了许久,最后轻轻点头,换上拖鞋,走进了裴时的家里。
四周窗户如外面所看到的一样,全是封闭的,屋内没有光亮,昏暗的视线与身上的水汽刺激着云软枝的感官。
空调一开。
体感瞬间冷了几个度。
若是别的地方,云软枝或许还觉得很恐怖。
可这是裴时先生的家呀,她最多只觉得有点神秘。
“啪嗒”
一声开关的脆声响起,整个屋子都被点亮,灯火通明下,极具设计感的屋内装修非常抢眼。
裴时让云软枝去客厅等,自己沿着楼梯上去。
云软枝走进客厅,却仿佛被人下了定身咒,站在旁边一动不敢动。
整个屋子都是很好看的中式风格,家具多是些实木的,沙发又大又有格调,看上去柔软舒适,浅白色与棕色相交的地毯铺在了每一个角落里,脚踩上去犹如软棉花。
客厅是中空的,巨大的吊灯悬挂在中间犹如明月熠熠生辉,二楼的走廊用玻璃隔住,书架上面摆满了书,什么类型的都有。
旁边的小火炉没到季节,只有电子火焰在调动氛围。
可这些场景太过熟悉了。
熟悉的让人害怕。
云软枝瞳孔骤然放大,脑子里止不住的回忆那些个痛苦的噩梦。
一模一样的场景。
一模一样的书架。
这是她第一次来。
她却早已熟悉了这些设施,双脚的寒意却止不住往上蹿,云软枝扭头盯着火炉旁的架子,微不可见的颤抖着,差点都没站稳。
那里……
就是在那里……
她已经没法继续往下想,眼泪已经忍不住点点滑落,她蹲下身子呆呆地望。
裴时提着药箱下楼,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他有些不解地望向火炉,什么也没看见。
这个女孩很奇怪。
总是在做一些奇怪的举动。
他确定第一次见她是在前几天的咖啡厅,可这个女孩每次看向他的眼神,都很耐人寻味,仿佛已经认识他很久了。
他觉得自己想多了,又或者是自己病情加重有了幻视。
可这女孩现在蹲在这里哭,眼里的悲伤总不能是骗人的。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