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星图
“小的叩见未明郡主,”正在御书房院子里打扫的寺人赶紧放下手里的扫帚,“天子去了司天台,知道郡主进宫,特地让小的转告郡主,可前往司天台见天子。”
未明郡主发愁地朝司天台的方向张望,那地方,为了方便观察星象是整个皇城最高的地方,爬上去都要老半天,“我知道了,你且去忙。”
未明郡主刚走到司天台门口就看见跟在天子身边的寺人喜庆在跟什么人说话。
“喜庆寺官,这是在聊什么高兴的事?”未明郡主招呼喜庆。
跟喜庆说话的人走了,喜庆哈着腰跑过来,“参见未明郡主,郡主您不要总拿小的打趣儿,您叫小的喜庆都是抬举小的,天子和三位典正在行星司,天子很生气。”
“三位典正都不会恭维人,说话有时候又不太好听,跟他们说话,脾气再好也会生气。”未明郡主边说边往台阶上走。
司天台台阶有两百多阶,会武功的侍卫们通常一盏茶的工夫就上去了,对于不常走远路的未明郡主来说,一个时辰内能爬上去就不错了。
未明郡主往上爬了三个台阶便停下了,“喜庆。”
“郡主您说话。”喜庆赶紧跑过来。
“给我来一杯茶先,从万福殿走过来我已经累掉半条命了。”未明郡主有气无力地一屁股坐下来。
“哎呀郡主怎么能坐在地上,”喜庆赶紧把手帕拿出来铺在地上,“您坐这个,那台阶上走来走去的有土。”
未明郡主摆摆手,“没事,去端茶吧!”
“砰”地一声,一个茶壶在刚刚爬上司天台的未明郡主脚边炸开,茶壶从行星司飞出来,紧跟着传出来的还有天子充满怒气的声音。
“孤给你们一个月时间……”
“咳……”未明郡主本来想假咳嗽一声,不过被口水呛到,真的咳嗽起来。
天子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去见过太后了?”
“是,从万福殿过来的,先去了御书房,他们说您在这里我就过来了。”未明郡主进屋,三位典正脸色都不太好看,白色的幕布上绘着四幅星图。
“天一、天枪、天棓、天矛和盾星动摇,星光芒角很大,是世乱兵起之象,”方典正介绍着幕布上的第一幅星图,“这是连续半个月来都出现的。”
“月犯于五帝,祸福已成,是群下相从而谋,共同作乱的现象。”徐典正介绍第二幅星图。
“荧惑星陵犯营室宿,对人君不利,最后一幅星象木星与土星会合,有内乱和饥饿发生,人君不可发动战争,战必败。”
常典正面无表情地拉开行星司正墙上最大的幕布,上面画的是争明和击碎之象,太白昼过午位辰星相伴于侧,加上之前的四幅全都是乱世兵马之象。
“都在我朝上空?”未明郡主不解,兵马战乱之象怎么会多个出现在一个国家上空。
“微臣观越楚、我朝、朝鹿三国星象,皆在五幅星图之中。”方典正解答。
“兵乱之象常有,怎么会同时出现这么多?观云气如何?”未明郡主又问。
三位典正没有说话,天子伸手指天,“但见太白星起紫薇星落,只是不知道这星象指的是我卫风还是朝鹿、越楚二朝。”
“可见昭明星?”未明郡主问的星象可以显示出起兵之地。
三位典正纷纷摇头,“不曾见。”
未明郡主紧皱眉头,“若是不见昭明星又不曾有主星光芒圣于紫薇,那这灾祸何起?”
三位典正不言语,天子郁结,未明郡主便笑道,“虽以星象占卜祸福,但向来事在人为,天子任人唯贤、爱民如子、国而忘家、德隆望尊,是普天下最仁厚的君王,又怎么会有人要反天子!”
方典正点点头,“郡主说的是,星象占卜不外乎求的是心安意顺,如此灾象同时出现,许是我等占卜出错,又或者是天际将乱,与人无忧。”
天子脸色好了一些,问未明郡主,“可是入宫来参加元兮的客宴?他要是为难戏弄你,你告诉我,我来收拾他。”
“元兮殿下心地不坏,只是大约觉得我抢了天子与他兄弟二人的关爱,时间长就好了嘛,”未明郡主撒娇,“我巴巴地从万福殿走过来,又爬到这司天台上面来,腿都要断了,要去见两宫娘娘,天子把软轿借我坐坐如何?”
天子露出笑意,“自然可以,这样,我和你一起去,这些日子忙于朝政,也有些冷落两宫了。”
天子去哪儿喜庆便派人早早知会过,东宫娘娘盛装打扮带着全宫人在宫门外迎接。
软轿落地,未明郡主从轿子里跳出来,天子坐在紧随其后的竹椅上。
“见过东宫娘娘。”未明郡主先行礼。
“叩见天子,叩见未明郡主。”众人高呼。
天子下竹椅,“这么热的天不必等在门外,都快起身。”
人群齐整整地起身退列两侧,东宫娘娘上前搀扶天子,“君上有好些日子没过来,想来是朝政过于繁忙,君上年事已高,应当让殿下们为君上分忧才是,妾亲自下厨做了冰梨膏,君上可要多吃一些。”
“父王。”永昼殿下从殿内出来,手里端着一碟几乎全是碎冰的冰梨膏。
天子假意怪东宫娘娘,“他自幼肠胃不好,怎么让他贪凉吃这么多,不是最讨厌医阁的汤药吗?”
东宫娘娘依偎着天子的胳膊,亲昵地笑道,“今日天气炎热,君上便允他多吃一些便是,吃完这一碟就罢。”
“未明郡主可要尝尝我母后做的冰梨膏?”永昼殿下笑着伸出盘子,却又把盘子收回去,“你在醒春阁连杯茶都没喝上就那么急匆匆走了,我替兄长向你赔不是了。”
“怎么?郡主跟元兮殿下吵架了吗?”东宫娘娘连忙关切地看着未明郡主。
未明郡主取下挂在腰间的木扇扇风,“我急着去向太后请安,所以没有喝茶,况且我不太爱那些热闹,永昼殿下怎么也离席了?宴会不是要开到晚上吗?”
“外面灼热,父王母后,咱们进屋说话。”永昼殿下笑着让开路。
屋内角落里放了冰桶,一进门立刻感觉凉爽起来,宫人盛了冰梨膏给天子和未明郡主,未明郡主示意宫人把冰梨膏放到桌子上。
“郡主怎么不吃?快尝尝,你要是觉得好吃,我得空做了就让她们给你送到府上去。”东宫娘娘拿出手帕给天子擦汗。
未明郡主只稍坐了坐便起身,“甜食我素来吃得少,我见永昼殿下喜欢吃,我这份就有劳永昼殿下代劳,我凉爽了一些,就不打扰东宫娘娘和天子浓情蜜话,还要去别处请安。”
听闻未明郡主要去别处,东宫娘娘略有些不高兴地撇撇嘴,永昼殿下拿过棉帕擦手,“嗯,我也该走了,今儿说好要陪兄长喝个痛快,母后,你让人送些冰梨膏去醒春阁,让兄长也尝一尝。”
“那好,我和君上就不留你们了,出门让寺人打上凉篷,别热着。”东宫娘娘叮嘱,未明郡主和永昼殿下行礼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