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心动于无声

苏妲己是何等聪慧的女人，她早已看出在微子启的心里，仿佛是压了千斤巨担一般。虽然她猜测不到微子启的心事究竟是什么，但是也能够想到，以微子启的身份、地位，能够让他夙夜忧叹殚精竭虑的事情定然不是寻常小事。

能够娶到如此善解人意的王妃，再加上她国色天香般的容貌体态，不经意间便让微子启心神俱醉。这时候哪里还用别人来教，他只是深情俯身，在苏妲己欲拒还迎的迎合中，贪婪的吻上了她的嘴唇。

苏妲己也是热烈地反应着，显是初尝滋味，乐此不疲。直到口干舌燥，双方才恋恋不舍的分开，身后已经传来了车队的声响。

黄昏时，车队安营休息，就在这平静的湖泊边竖起了百多个简易的营帐。

苏氏的家丁、随从们自发的从骡车中取出粮食开始埋锅造饭，到了晚饭时分，车队已经以驰道为中心结成了一个六瓣梅花营。这种结营方式是将中军大帐，与苏氏妇孺的营帐放置当中，其他诸营分作六组，分别布于中军周围，从空中看上去是有几分像是梅花花瓣。

而在中军大帐与外围的诸营之间，则是把骡车首尾相连结成第二道防线，最外面还安排了轻骑哨岗来回巡视。由此可见，崇应彪这北地的小侯爷也非浪得虚名，起码军中事务做到了井井有条。

天色渐暗，自有将士在中军与各营的间隙空地生起篝火，这样一来可以煮食米肉，二来也可以驱赶毒兽。

在仔细巡查了营地驻扎情况以及林中防火问题之后，崇应彪才解散了护卫的兵将，除了排班值岗的哨探外其他士兵倒是可以轻松一下。自然有些军中的豪迈之士围聚在一起歌唱、跳舞取乐，这时候的舞蹈不纯粹是为了取悦自己，更重要的是取悦山精魈鬼，期望它们不要前来骚扰。

其中最为动人的便是苏妲己带着冀州侯府中的婢女们囗灿仙曲，舞姿轻盈柔美，飘忽有若神龙。

微子启在青珠和红玉二姝的照料下，在篝火旁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喝着由自家小米熬煮的稀粥，看着不远处正在展现舞姿的苏妲己，一颗心都不由为之陶醉。

沉浸于舞蹈之中的苏妲己樱唇含贝笑意盈面，最动人处便是她的身上有种纯真若不懂世事的仙子般的气质，使男人很容易便生出要保护疼惜她的心情。相比之下，其他所有的副舞者都成为了她这明月旁的星点，只配为她衬托拱奉。

火光的映照之中，苏妲己盈盈转身单足立地快速旋转起来，她披在身上以金缕刺绣着花瓣的梅粉色丝袍衣袂飘飞熠熠生辉，使得眼前此景变得更加如梦似幻，看不真实。

隔得不远，微子启大约听懂苏妲己所唱的歌词，说的是一位正沐浴在爱河的年轻姑娘，思念情人时，忽然被城中的方伯派人前来传讯，说是山神已经看上了她的美艳因此要她作为祭祀的牲品。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年轻姑娘又惊又惧，但是幸好她的心上人是一位勇敢的猎人，握着射日的神弓带着无数的族人赶来。把她从山神的祭坛上给拯救了下来，然后姑娘就与英雄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火堆旁胡旋起舞的苏妲己唱到这里不觉嫣然一笑，美眸飘到微子启的脸上，倏地亮了起来，闪过揉集了娇羞、幸福、自豪和完全不假掩饰的赤裸爱意。她的眼睛实在是太懂说话了，落在微子启的眼中，就仿佛是于无声之处便已经诉说了千言万语。

微子启端着粥碗的动作微微一滞，他自然明白苏妲己在向自己表达什么，但是让他微觉不太舒服的却是这歌词中的意思。

山神钦点姑娘作为祭祀的牲品，竟是人族习以为常之事，能被盖世英雄救出魔爪，却会被变成歌谣广为传唱。这虽然是表达了底层黎民们的美好愿望，但是又何尝不是在打人族那些高层的脸呢。

为什么那些山精、水怪可以如此猖獗，为什么只能寄希望于天降勇士的相救，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够庇佑万方的规矩吗？

如果连自己的子民安全都难以庇护，帝辛有何面目自称人王？

出生为殷商的王族成员，如何能够安享天下子民的供养？

自己又怎对得起，穿越一场的无上造化？

如果微子启放下自己的出身、身份、地位，他若非是大商的王长兄天生的王室贵胄，他也可以和那些北地的士兵们一样载歌载舞，庆幸着自己可以顺利活过一天。庆幸自己没有在山野妖怪的袭击下丢掉小命，或者是被山神、河伯点做人牲。

但是他做不到，在他的心中在他的梦里存在着一个万民安居乐业的理想之世。每个人只要愿意付出劳动便可以衣食无忧，人们行走在街上不用担心是否会遭遇危险，每天出门也不用害怕自己晚上不能活着回家。

那样美好的世界，就像是一团火，把微子启心中的懈怠懒惰之情全部付之一炬，时刻鞭策着他不要忘记自己的记身份。以他的双手，为人族做出更多的事情来。

不过其他的将士们想法就要比微子启轻松太多，崇应彪先说道：“现在通往大商的道路好走多了，我记得小的时候随父亲前往朝歌，往往提前一年便要动身。而且途中还要遭遇不知道多少妖魔鬼怪，就算是带领上千兵马，最后能活着走到朝歌城的也不会超过一半。”

邓九公和邓婵玉也围坐在微子启的身边，温言笑道：“这全是仰仗文宣王大人的功劳啊，若非是文宣王我等人族的日子恐怕更加难过。”

微子启好奇心大起，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武庚接着道：“王叔却是不知，当年我等人族先辈刀耕火种，种出来的粮食养活自己尚且不够，只能用族中多余的老者去祭祀妖怪。不过等到王叔出世，大规模推广农作物开始，不但我人族的百姓最先受益，就连山中的妖怪也能跟着改善伙食。”

原来这世上的妖怪，与小说画本里的颇有不同，虽然世上也有可以绝食休粮，只靠餐风饮露维持生命的辟谷之术。但是大多数野生的妖魔鬼怪却哪有机缘学得如此神仙法门，因此根本断绝不了血食，还要依靠人间米粮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