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佑之人行走的脸
鬣狗们被火逼退，栗子一下子坐在地上，整个人都虚脱了。一个人恐惧到极致而突然松弛的无力感遍满全身。
她大口地喘着气，依然恐惧地看着四周那些仍然在附近徘徊，虎视眈眈的鬣狗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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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难为这个姑娘了！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相信她自小长大也不曾有过任何危险的经历吧！我要活过来，哪怕帮她脱困再死也成！”大牛感慨地对灵魂说。
“呵呵，你是爱上了她才有如此不顾一切的想法。眼前她面对的问题已经不是恐惧的问题，是生存的本能。我很怀疑过不了几个小时她的灵魂和我一样，在旁边看着自己的肉体遭受折磨。”
“不不不，我要去帮助她，不能让她就这样孤身犯险，她太可怜了！”
“呵呵，你都不知道她的来历！你有想过吗？怎么突然之间在你平庸的生活中出现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美女？你们地质工作者的生活被人笑称为“地质和尚”，怎么突然之间就被都市的小资白领眷顾？而且她还凭空带来了一个叫欧威的男人。这在过去，有一句俗语叫做什么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可不管那么多，茫茫人海当中，遇上了就是缘。就算她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一个地质和尚，无房无车，她又能看中我什么呢？”
“那很难说，比如你正在勘探的矿？”
“哈哈，那就更不可能了。这矿又不是我的，而且勘探队又不是我一个人，要真有阴谋，她为啥又偏偏看中我？我又能给她什么？比我更重要的队长，勘探公司的经理老板哪个不比我更有价值？”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执着我们就开始重塑你的神经系统，一旦神经系统正常工作，你就会有疼痛，麻木肿胀这些感觉，尤其是在缺少医疗看顾的情况下，你要忍受很大的痛苦。这是回归物质世界的代价！”
“我不怕！我小时候就多病，还有哮喘过敏这些常年跟随的毛病。我知道当身体出现问题时，我们才知道痛楚，继而演变成后悔，是自己驾驭不了自己的懊悔。平时我也是恣意妄为，向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切听凭感觉，一切跟人比较，我生活在自我感觉和在意别人的感觉当中。这就是我们的追求！”
“这可真都是大实话，包括你现在要追求的这个栗子姑娘。因为她长得好看，也是你为了向别人炫耀，通过美女老婆来间接证明自己的牛人身份，呵呵！不过，身体遭遇的痛楚并不会在记忆中持续太久，很快就会故态复萌，一直到年迈不便的时候才是真正的醒悟，但是已经晚了。很多人都是如此，较少有清晰者。人类的物质世界大抵如此。”
“不用扯那么远了，我究竟能不能恢复神智，恢复身体的能力？”
“应该能！你的求生欲望很强烈，意志力将发挥决定性作用。现在努力感受痛苦：狒狒摔倒你时折断的肋骨疼了吧？你用刀剜掉的腿肉伤口早已挣开，经过泥水的侵染，已经感染发炎了，身体高烧了吧！还有你那些被蝗虫割伤的各处皮肤，感受这些痛苦，激活神经系统和免疫系统，感觉到的痛苦让你生不如死的时候你的生命就会一点一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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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的身体突然抖动了一下，轻喊了一个字“疼”！
栗子吓了一跳，刚刚她惊魂未定，现在又看到大牛的身体反应，她惊喜交加，连忙扑了过去，看到大牛还是依然不省人事，但是她的手触到大牛的脸，感觉他身体发烫。她又试了试他的额头，他的确在发烧。
“哎呀，太好了！大牛哥，你还活着，你在发烧！我没有药，什么都没有，也许你的背包里有，可是被狒狒抢走了，你只能靠自己挺过来，你要坚持住，一定要陪着我，然后快点醒来，然后告诉我怎么做？我现在很害怕，我不知道怎么办？周围都是鬣狗，我们被它们包围了。现在有这堆火它们不敢近前，要是这堆火烧完了怎么办？我们还不是要被它们吃掉。想想我这辈子也没干什么事，最后是被鬣狗吃掉，真是不甘心，它们那么丑，那么肮脏，呜呜呜。。。”
栗子又哭了起来。
篝火烧灼着周围的土地，热浪滚滚，燃烧的柴火偶尔蹦出的火星飞到还在四周低吼徘徊的鬣狗群中，引起它们的一阵骚乱和蹦跳，但是它们就是不肯走开，等待机会。
栗子把大牛向火堆拖近了一些，让他尽量烤火获得温暖，自己坐在旁边，偶尔向火堆扔进树枝，每次扔进新的柴火都会引起一些细碎的爆裂，也都会引起四周觊觎他们的鬣狗们的骚动。每到这时她都全身发抖，上牙打下牙，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这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非洲黑夜的寒冷？
今天的夜空不像以前的月朗星稀或者是星河浩瀚，而是黑暗沉沉，月亮已经不知所踪，除了这堆篝火，再就是周围呜咽游走的鬣狗们。
“会不会下雨呢？如果真的再下雨，浇灭这堆篝火，那我们就没救了，愿上帝保佑吧！”
栗子喃喃自语，她的情绪已经不再高亢，开始萎靡。
她忽然感觉饿和口渴了。
“大牛哥，我好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我好饿，也很渴。可是我们的东西都被抢走了，我们什么都没有！你快点醒来吧，也许你凭经验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我现在是抓瞎了，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我现在是生平第一次面对生死了，哦，不对，自从遭遇蝗灾，已经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了。反正一次比一次险恶，我们还能走出困境吗？那个该死的欧威要是在的话，他还能帮我一把，他竟然自己跑掉了。竟然撇下了我，他的承诺呢？他的誓言呢？一切都是狗屁，生死面前，人人都是先自保，就是我傻，还拖着你！”
栗子哭着，自语着，并用双手摇动大牛。
大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还叹了一声。
栗子看到，也听到了，又吓了一跳，赶紧住手，挨近身来仔细观察，她看到大牛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但是他依然还是神志不清。
栗子叹口气，再次颓然坐下，又自言自语起来：
“我在国内的时候有时候露营，最喜欢的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因为你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月光和晃动的树影你就不会觉得可怕，可今天也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我害怕，我好害怕，害怕鬣狗冲上，害怕我会饿死，我会渴死。哎，我为什么要来这儿呢？我为什么要信欧威编造的故事，什么价值千亿，狗屁，荒唐。。。。。。鬣狗们，我也不怕你们了，反正怕也没用，要吃我就吃吧，我也没几两肉。。。。。。”
栗子在自言自语中双手抱膝，把头埋在两腿间，不知不觉中沉沉地睡去了，她太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栗子又再次感觉到身体的触感，一开始是明亮，然后是空气中的青草味，再就是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四周出奇得宁静。
她猛然抬头，跳了起来，她看到周围的鬣狗群早已不知去向，四周全是雾霭，天光已经大亮，眼前的篝火只剩下了残余的炭火和随风正在飘散四周的灰烬。
栗子拍打几下自己的脸，再看看大牛，他依然还有生命体征，依然神志不清，一切似乎安好！
“看来我是天佑之人，天不绝我！”她兴奋地大声喊道。
但是周围很静，出奇的安静，目光所及都是雾霭，能见度很低，而在浓雾的深处，似乎有一种脚步，众多，凌乱却有规律地向她的方向移动。
会是什么？她刚刚放松的心情又再次紧张起来，这种安静太可怕了，还不如夜里鬣狗们的喧嚣，至少她能看得见，感觉得到，而现在四面迷雾，迷雾中又有群体不明的脚步，隐约地向她走来。
阳光愈加明亮，浓雾渐渐散去，一张巨大的脸，一张行走的脸显露出来，这张脸一只威武雄狮的脸，它昂着头，黑色的鬃毛表现出强健的身体，它身后跟随着整个狮群。
栗子的第一个反应是魂飞魄散，紧张地缩起肩旁，肾上腺素陡然飙升，心跳剧烈，头胀脸红，全身战栗。
狮子也看到了她，狮群略一迟疑，停了下来，几只母狮低吼了几声。
吼声让栗子平复下来，她茫然四顾，无处可逃。怕，不解决问题，而且没有用。
她从地上拾起那把护心匕首，后退了几步，随即又走上前来，她本能地感觉不能把躺在地上的大牛丢在那里。但是这种极端的状态又使她精神混乱了，她握着匕首指向狮群大声地说：“你们，你们。。。你们想怎么样？走了鬣狗群又来了你们狮子，或者说是你们吓走了鬣狗们，可是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是你们可以轻易攻击的目标，或者称为你们的食物。那就来吧，我也不怕了！这地上还躺着一位，够不够你们吃的？我现在没有办法了，大牛哥需要25小时的蛇毒治疗时间，现在25小时早就过去了，他的伤口已经崩开了，血应该已经流光了，被狒狒们摔来摔去，他身上还有完整的骨头吗？但是他还活着，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帮助他了，我也只能帮他到这儿了，毕竟我骗了他，，对不起！呜呜呜。”
栗子哭了一会儿，狮群原地站着盯着她看，似乎在听她的演讲。
“我也好长时间没有吃东西，没有喝水，也好长时间没有洗澡了，我自己都烦死我自己了。狮子也好，鬣狗也好，你们来吧，我无力反抗！”
出乎意料，听她这么一说，带头的雄狮，两边看看，再看看栗子，没再前进，而是趴了下来，仍然昂着头看着她，后边的母狮们也趴了下来，只有几只小狮子蹦蹦跳跳地向她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