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荒村野店的同胞
看到胳膊形状的烤肉栗子被惊得魂飞魄散，难道这是个食人族的部落吗？大牛哥说的对，在非洲动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
两人在茅草屋里面对着食物和水，谁都不敢动，尽管他们早已饿极了，渴极了，但他们不敢喝不敢吃。
“大牛哥，我们跑吗？”
“感觉不好！我没有碰到过这样的部落。经验丰富的队长都落到了他们手里，不好说了！我原本以为那个武装团伙是个盗猎组织，现在这个部落可能是个食人族，那更惨！”
此时的大牛已经没有了自信。
“我，我，我”栗子更加恐惧，想哭又不敢哭！
木门声响，进来两个黑人姑娘，她们看见两人就笑了，跟他们说了一大堆话，但是他们听不懂。黑人姑娘就用比划着劝他们吃饭，还做出了洗澡的动作。
两人拼命摇头，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他们摇头的目的是什么？似乎反对进来的黑人姑娘就对了。他们的这个态度给黑人姑娘弄得哭笑不得，然后走出去一个，很快就进来了酋长和一个略懂英语的黑人小伙子。
酋长向他们介绍了他们部落，他们不是食人族，对他们两位没有任何恶意，反而是给他们提供救助，包括给他们吃食和招呼他们去洗澡。
至于篝火上燃烧的那具尸体的确是队长的，是他们在路上碰到了已经被枪杀的队长和他的车。他们现在正在做的就是为队长火化超度，而在举行这个议式的过程里，酋长要帮助队长召回灵魂在走到栗子和大牛所在的地方，并把他们解救了回来。
“那是谁杀害了队长？为什么？”大牛不禁要问。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是在狩猎的路上偶尔碰上了他。当时他的车子是在一个岩石混乱的地方，本来是车子不应该开上去的。他经过一番挣扎，被枪杀在车外。”
听到这里，大牛哭了起来，他知道那是队长驱车回来找他，而他们填图的路线正是经过山脚的乱石区，那里是一个填图标注点，离他们出事的地点不远，如果他们没有离开，队长会赶到的。但是，他却被杀害了，为什么？是谁？
大牛的身体还不能经受如此剧烈的情绪变化，极端的悲痛中他昏阙了过去。
酋长叫来了一个老年女巫师，巫师并没有查看大牛的身体，念念作法之后，巫师幽幽地道出大牛的问题不是悲伤过度，而是蛇咬，骨折和过敏休克的伤害，还说他的灵魂曾出窍过，而要治疗他需要她来作法。
酋长同意了巫师的要求就把大牛留在了现在的茅草房里，指示两个黑人姑娘把栗子带到另外的茅草屋休息和洗澡。在离开时，酋长让栗子吃一些东西，和一些水。栗子把水喝了，却犹疑地指着胳膊一样的烤肉不肯吃。
酋长哈哈大笑告诉她，那是狒狒的肉。在他们村子里集体狩猎野生动物是正常的工作，他们经常会猎到野牛，羚羊，狒狒，河马，鳄鱼这些动物，他们什么都吃。因为他们俩个是外来人，他们特别给他们准备了非常难以捕猎而又好吃的狒狒肉。
栗子还是没敢吃，尽管她饿得已经前腔贴后腔了。两个黑姑娘拉着她到了另外一个草屋，给她拿来了香蕉和玉米熬成的糊糊，这个她倒是吃了，而且吃得狼吞虎咽。然后一个姑娘带她到一个木桶间洗了澡，还给她拿来了牙膏牙刷。这一番折腾，栗子干净了，她感觉有生以来从未感觉到的洁净与舒服。
回到给她住的茅草屋，尽管外边依然喧嚣难静，她一躺在草席上真正感觉到累了，一合眼就沉沉睡去了。
栗子这一觉睡下去真是睡到了地老天荒，昏天黑地了，脑子中虽然想到了这个村子，想到了大牛，想到了欧威，但她不管了。自从出事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没动脑子就跟着别人走过来的。平时工作中也是这样，只要不懂脑子，世界永远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用去管明天会是什么，那样真幸福！
她醒来时第一感觉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然后就是久违的心神饱满，她跳下草席，一个黑姑娘推门进来，笑嘻嘻地跟她说话。手脚并用的比划中，她才知道她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真是好睡！
又一个黑姑娘进来给她拿来了香蕉糊糊和水，栗子胡乱地吃下就来到了屋外，此时是下午骄阳过后，蓝天白云，风和日丽，栗子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过去所熟悉的生活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还是以前的装束，睡前洗澡也没有什么衣服可换的，还是穿回了原先的衣服，因为当时已经是疲惫已极，身体承受了极限考验，换衣服已经不再考虑范畴里了。现在则不同，在一个黑人的部落里，她有可能就因此回到城市，进而回国，回到现代生活，她需要重新打理自己。
她问陪同她的黑姑娘哪里能买到衣服。黑姑娘招来了一个懂点英语的小伙伴准备陪她去附近的小镇，那里有非洲女孩常穿的KANGA和LACE。在去之前她来到大牛的茅草屋，大牛还是睡在席子上，旁边的巫师继续作法，他的身边放了很多水罐和吃食。
陪伴的小伙伴告诉她大牛醒来几次了，用过饮食，状态不错，有时还和巫师探讨灵魂与生命的问题，巫师很喜欢他，一定会治好他的病的。
三个女孩子步行去小镇买东西，栗子身上什么钱都没有，央求黑女孩子借一些钱给她，等她回家以后会加倍偿还给她们。黑姑娘们报告了酋长，拿了一些钱都出发了。
在经过村子的篝火处，为亡灵超度的所有物事都不见了，只有队长那辆车孤零零地停着那里。本来神清气爽的栗子开始黯然神伤，心中的难言之隐触动了她。她感觉还是瞒着大牛不讲这背后的故事，赶快结束这段旅行，回国后从此不再相见！可是，现在，队长为此殒命，她很难说服自己这不过一个出于没有太多恶意的骗局。到底要不要向大牛坦白呢？栗子的内心开始剧烈地纠结起来。
两个黑姑娘有说有笑，栗子却紧锁眉头，没有注意到她们三人行走的草原也是蚊蝇遍布，野生动物穿行，黑姑娘们丝毫不以为意。
在接近小镇，人造的铁皮屋，道路以及圈养的家禽家畜多了起来，屎尿味愈来愈重。
非洲的小镇就像是古代中国的驿站，一切设施都是简陋而随意，街市只有一条，简单的日用小百货，牙刷牙膏也都齐全，更多的还是衣服和各种野生动物的肉，鳄鱼，河马，还有猴子和大猩猩的肉。
黑姑娘告诉她，她用的牙膏这些就是从这里买的，他们村子是个家族，所有物品都是公用的。她们今天可能买的衣服将来也是公用的。
“哼，我买的衣服我一定要自己用，我没办法分享的。如果大牛哥好了，我们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也不想见这些人了。”
栗子暗自思忖着。
她们在一个简易的铁皮房里买了几件LACE和KANGA，栗子觉得KANGA更好，有着花里胡哨图案的大披肩正好裹住自己的身体，显得玲珑有致。
在回去的路上，她们路过一个被铁丝网缠绕了好多圈的铁皮屋，里面一个女声对栗子用汉语高喊：“那是华人姑娘吗？喂，听见吗？是从哪里来的？”
栗子吃了一惊，何以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黑人世界里竟然有人用汉语喊话？难道这里有华人？她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了一个华人女人躲在铁皮房子里小窗后边。
“是啊，我是！您。。。”栗子走了过去，华人女人从小窗的铁栏后伸出手，抓住栗子就不放了。
“哎呀，亲人呐！小姑娘，你咋会到这个穷乡僻壤来？中国人有来的，都是成队的，你咋自己呢？被人绑架了？快跟姐说！”
“不不不，我没有被绑架！您是吗？被关在这个铁皮房子里，要我找人救您吗？”
“噢，不是不是，我是在这里开店的，开的啤酒店！你看啊，天涯海水中华人，有海水的地方就有我们华人，我来这儿都五六年了！”
“五六年，这里？”栗子更加吃惊，她看到小窗后边堆满了各种啤酒和瓶子，房间的尽头是一辆堵在门口的皮卡车。
“是的，约堡（约翰内斯堡简称）和开普敦的华人太多了，竞争很激烈，利润被压缩的很小。我在这里开店的利润很高，每周开车回城，进货存款，日子还不错。”
说话的女人四十出头的年纪，有着精干又带沧桑的脸。
“叫我周姐吧，这是我的电话，有啥事打我电话！”
栗子这才想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用手机了，她接过周姐递出的纸条，迟疑了一下就问周姐：“周姐，我是迷路落难，被这家黑人救了，电话早没电了。能借您的电话用用吗？我打个电话回国报平安！”
“当然可以了，当然可以了！小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快给你用！”
栗子接过手机，犹豫了一下，拨给了欧威。欧威电话不通，又拨欧威的家里，家里人说欧威跟女朋友去非洲玩了！栗子没有打电话给父母，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现在的情况。她把电话还给周姐，跟她简单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同时问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铁丝网的铁皮屋里。
“怕抢劫啊！非洲的土著里有好人，也有坏人，好人特好，坏人特坏，尤其是那些盗猎团伙，杀人不眨眼，见利忘义，什么钱都敢收，什么活都敢干。所以不得不防，即便是这样，我也被抢劫过几次，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哎，现在南非是世界上的犯罪之都。话说回来，只要他们不要抢性命，这钱咱还是要赚的。对了，你看见中国工程队别忘了告诉他们我这个啤酒店，事先打个电话，要什么啤酒，要多少，我去进货，也能直接送货！”
告别周姐，在回去的路上栗子陷入沉思，她钦佩周姐挣钱的勇气，特别是她敢于面对一切的凛然，自己经历了这么多，这条命也是大牛救的，干嘛要躲避？坦白事实，大家一起共同面对困境，尽快脱困才对，何况已经有人为此牺牲了！
想到这里，栗子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