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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64:哈德弗的往事(大章节)

在哈德弗默不作声时,安吉不禁微微侧头,悄咪咪地打量着对方。

她掏心掏肺地和哈德弗讲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把他身上的那些事情,全部“挖”出来。这个看起来还算有点良心的家伙,现在应该不会特别抗拒才对。

短暂的沉默后,哈德弗轻轻地吸了口气。

就在安吉以为他要开始娓娓道来时,却只听到一句异常简短的话:

“对不起。”

“?”

安吉目瞪口呆地看了他一会,刚想笑,就被哈德弗狠狠地瞪了一眼:

“不准笑!”

“不是……那个……”

她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一边反复咬紧嘴唇,努力把笑意憋回去后,才深吸一口气,以尽可能平静的声音开口道:

“虽然你这么说,可我也没法给出你想要的回答。”

毕竟,此安吉非彼“安吉”。她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不可能大言不惭地说出“没关系”或者“我原谅你”这类话。

恰恰相反,有些事情真的是没办法原谅的。

哈德弗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又开始把视线转向别处,直接跳过这段对话,进入正题:

“你先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对吧?可我并没有在帮你,只是和你说了一些事情而已。”

说着,他冷笑了一声,“实际上,只要是能让斯莱德感到不愉快的事情,我都乐意去尝试一下。如果你哪天真的能脱离她的掌控,建立属于你自己的势力,我想,她应该会很生气吧?”

安吉看着哈德弗说完这些话,又察觉到他偷瞄向自己的眼神,于是眨了眨眼,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好,我知道了。”

别的不说,单是这家伙帮她保管“恩赐”,就已经是在帮她了。

只是安吉现在不想去揭穿这个死要面子的家伙,免得又要和他吵上一架。

见她没再多说些什么,哈德弗这才收回目光,无声地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了下去:

“至于我为什么要背叛斯莱德……”

他才刚说了这么一句,就突然咬牙切齿地笑了起来,看向远处的目光里满是仇恨:“也没什么,只是我所有的亲人,都是因她而死。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强制征兵,从此再也没有音信。母亲把我和弟弟辛苦养大,却又在我十岁那年,因为交不上税而被带走……”

说到这里,哈德弗忍不住轻笑两下。只是那笑声,就像是从嗓子眼里强行挤出来的一般,表情也变得格外狰狞。

过了一会,哈德弗的心情才稍微平静下来点,看向沉默已久的安吉,轻声说道:“母亲是为了能让我和弟弟留下来,才主动和那些征税兵走的。可她这么一走,仅凭我一个人,根本没法支撑起这个仅由两个小孩子组成的家。我年仅七岁的弟弟没能熬过那年冬天,而我则是有幸苟延残喘了下来。在无数个差点被冻死饿死的夜晚里,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能去找到那个害我家破人亡的人,让她也好好感受一下我所经历的这些痛苦。”

“你知道吗?”他明明在笑,却又微微哽咽了一下,“我到现在还能记得那天晚上,我抱着我弟弟瑞德林,一起蜷缩在墙角。冬天真的很冷,可我们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是破破烂烂的了,又怎么能抵御格洛斯克领的严冬?我们在白天一起捡回来的那些树枝又被别人抢走,连点个火都做不到。

“我能感受到他在我怀里渐渐变冷,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我几乎和他一样冷。我没法用自己的体温让他暖和过来,只能和他一直说话,一直说着,直到他很久很久没有回话,很久很久没有动弹一下……”

哈德弗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轻,眼中也开始泛出微光。可他却依然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绷着一张脸,尽可能保全他那些所剩无几的颜面。

安吉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只能默默低头,把视线转向地面,让他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去消化一下情绪。

比起哈德弗来说,她与斯莱德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能理解她的部分想法。

要想管理这么大的领土,肯定是需要资金的。而这个资金的来源,无非就是掠夺。

掠夺的对象,既可以是外面的人,也可以是领内的人。只有使这个庞大的管理结构运行起来,格洛斯克领才能得到更好的发展。

但这并不代表安吉会认同对方的这些行为。她总觉得,应该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办法去解决这些问题。这种人间惨案,不该如此频繁地发生。

过了很久,安吉才再次听到哈德弗的声音: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是格兰村的人。我知道那些村民是无辜的,他们甚至收留了从肯特郡逃出来的我,只因为他们听说,我是敢于反抗斯莱德的人。可灵魂灼烧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痛苦,以至于在那段时间里,我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每天脑袋里都只有‘痛’的概念。然而,就在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过了大概有五六天后,我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低语声。”

说到这里,哈德弗突然停了下来。

一直没说话的安吉这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哈德弗,确定对方现在情绪还算稳定,才继续问下去:“是什么样的低语声?”

“该怎么说呢……”他显得非常犹豫,“它像风一样飘到我耳边,明明很轻,却又特别清晰……就像是直接传进我的脑海里一样……”

哈德弗说着,又浅浅呼出一口气,这才下定决心,看向安吉,继续说了下去:“那些话是这么说的:

“很痛苦吧,很难受吧?只要你走出屏障,一切都能变好。来吧,来屏障这里,只要离开格洛斯克,就能摆脱斯莱德的束缚。”

“听上去神神叨叨的是吧?”他自嘲地笑了下,“那些话就一直在我脑海里回响。一开始,我还能保持意识清醒,在心里怒骂那个像传教士一样对我疯狂念叨的傻X……但后来,我的意识就慢慢开始模糊不清……再次醒来,就已经在格兰村外的森林里了……”

哈德弗一边艰难地说着,一边偷偷看向安吉,发现她只是用手背轻轻托着下巴,微微垂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才小声补充道:“说实话,在那之前,我就已经尝试过直接走出屏障。可那面几乎完全透明的能量墙,就像也知道我是背叛者一样,死活不让我出去……并且,自从我在森林里醒来后,不论往哪边走,都没有再看到屏障……”

“所以,”安吉声音轻柔地接过话茬,“你就觉得,是你破坏了屏障?”

“还能有别的解释吗?”哈德弗苦涩地笑了下,“在格洛斯克领,还有谁会去破坏斯莱德的屏障,并且还真的毁了它,又活了下来?不是我自吹,而是我真的没听说过有这种级别的人——再怎么说,我曾经也是那老女人的亲卫。格洛斯克领大大小小的事情,我基本上都知道。我之前没有用能力去破坏屏障,就是因为不想牵连格兰村的村民,可到头来,还是弄成了这个样子……”

见他再次露出愧疚的神情,安吉轻轻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虽然我没法原谅你,但你并没有逃避责任,而是勇敢地去面对这件事情,又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在这一点上,我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

说着,她抬头凝视向怔怔出神的哈德弗,这才继续说了下去:“……但我总觉得,格兰村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哈德弗,你所听到的‘低语声’,有没有可能是精神攻击?”

在安吉柔和的声音中,哈德弗回过神来,视线却依然不受控制地游离着,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有考虑过……可是我没听说过格洛斯克领里有这种能直接“用精神攻击来操控他人”的家伙。以我现阶段所掌握的情报,我只能认为——是我破坏了格兰村附近的屏障。但奇怪的是,自从我离开屏障之后,那种灵魂灼烧的痛感真的减轻了许多。看来,那个神神叨叨的声音,并不只是单纯的胡说八道。”

安吉淡淡苦笑着,心中百感交集。谁知道,这个在半天前还要骂她“小婊子”的家伙,会在此时此地露出这幅扭捏的模样,并且还对她敞开心扉,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呢?

想了想,安吉又对哈德弗提出一个令她有些不解的地方:

“也就是说,你为了筹备报复斯莱德这件事情,准备了五年是吧?我听巴顿说过,你是在十五岁那年来到城堡的。”

“是啊,”他哼出一声冷笑,“巴顿那家伙,我本来是想直接杀了他的,可惜斯莱德还是来的太快了。”

对于这点,安吉并没有感到疑惑。哈德弗想杀巴顿,当然是因为后者深受斯莱德的宠爱。

“据说你还拿走了许多宝物?”

在她问出这个问题后,哈德弗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不,应该这么说才对:我只来得及拿走那些既贵重、又方便携带的宝物。说实在的,我本来还想再杀点人的,但在我偷偷破坏宝物库后,那个老女人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异样,甚至连那几个亲卫都没喊,就直接冲了过来,这实在是让我没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接着,哈德弗又嘲弄地说道:“说起来也真可笑,在这之前,我都在斯莱德面前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只是对她的手下们脾气差点罢了——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我可没法给这些助纣为虐的人好脸色看。可即使我硬扛着这种恶心的感觉,伪装了十年,却还是没能获得她的信赖。斯莱德极少与我提及关于屏障和恩赐的那些事情,也禁止我向她打听。相比于另外几个和她征战多年的亲卫来说,我是最不受重用的,就像是只把我当战斗工具来看待那样。”

听到这里,安吉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她也能感受到斯莱德的疑心很重,只是没想到哈德弗潜伏了十年,依然没获得那人的信赖。扪心自问,即使她和同龄人相比已经足够老练谨慎,却远远比不上斯莱德这种级别的老油条……

毕竟她俩在年纪上,就已经不是一个级别的了。

就在这时,安吉突然意识到另一件事情——现在的哈德弗脾气这么暴躁,不仅是因为他一直承受着的灵魂灼烧之痛,还是因为那十年的卧底生活太过压抑,让他触底反弹了……

安吉脸上难以抑制的笑意,迅速令哈德弗警觉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

在哈德弗充满敌意的目光下,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这才继续说下去:“我只是在想,你也挺辛苦的……”

听到这话,哈德弗不屑地哼了一声:

“那可不止是辛苦这么简单,简直是把老子恶心坏了——你知道那种要在自己的仇人面前,天天装乖巧可爱的感觉吗?每次装完,我都要找个僻静点的角落去吐一会。”

虽然他看起来好像是在骂骂咧咧,心情却似乎变好了不少。

这让安吉也安下心来,微微一笑,随后才正儿八经的问道:“那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各个异境历练,等耐性值到100,再考虑别的?”

“我说实话,就算你耐性值到100,也只能勉强在那老女人的灵魂灼烧里活下来罢了。就连我当初能够从城堡逃出来,也是多亏了我那时在宝物库里抢出来的一些小玩意儿。”

哈德弗这么说着,对她冷笑了一下:“一旦你觉得自己不行,不想干了,可以随时和我说。反正就算缺了你这个小菜鸟,也不影响什么。”

“我要怎么随时和你说啊?这年头又没个联络方式什么的……”

安吉无奈地吐槽了一句,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明明这家伙之前还嚷嚷着“事到如今,就算你不想做这件事情,我也会强制让你去做”,现在却又对她说可以随时退出。

傲娇翻脸的速度真是比翻书还快。

这么想着,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友好一点,随后说道: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也有我的坚持……对了,能和我说说,那个长得很像我的人是什么模样吗?”

哈德弗脸色一僵,语气有些不爽:“还能是什么样子?就和你之前黑头发的那副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那人是白头发加蓝眼睛,鼻子和额头又比你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罢了……”

安吉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却有句mmp要说。

这听起来完全不像她吧!也不知道这个直男是怎么敢管对方叫“小婊子”的。

看着安吉欲言又止的模样,哈德弗咬了咬牙,这才吞吞吐吐地接着补充了一句:“只是……她的神情特别冷漠,又有着一种非常人所能拥有的威严感……所以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可能不是你……”

“冷漠吗……”

安吉无意识地喃喃着,不禁有些困惑起来。这会是那个对她无比温柔、又不求回报的人吗?

“哎,别管这么多了行不行,认错人了而已吧?”哈德弗终于忍不下去了,“我怎么就和你这个小婊子说了这么久啊?好了,我要走了。”

“你不好奇我是从哪拿到的恩赐吗?也不感兴趣我为什么有两个形象?”安吉笑着问道。

“不感兴趣。反正不管外表怎么变,你都还是你吧?如果斯莱德问起恩赐的事情,你就说是被我抢走了就行。”

哈德弗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但他的后半句话,却让安吉一个激灵,顿时反应过来:

“可是……你带着恩赐回去,也会被科摩拉的领主感应到吧?”

“哼,你就别操心这事了。我自有办法。”

他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还没等走出门口,又突然驻足,转头看向安吉,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

“不准和任何人说我的事情!”

“好好~”

她笑着答应下来,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浓雾中,又过了很久,才把视线转向厄里亚,说道:

“你也不能和别人说哦~”

厄里亚眨了眨眼,紧接着微眯起眼睛,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揶揄:“不愧是您,我敬爱的主人,竟然能这么快就化敌为友。难道我睡了很久吗?”

“是啊。不过,你只是睡了半天而已。”

安吉开心地看着厄里亚,让它生出藤蔓,盘在自己腰间,这才走出屋外。

寂静异常的浓雾村庄里,传来一人一剑的声音:

“主人,您好像变得更像您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觉得你的话好像变少了呢,似乎逻辑也变得更清晰了点……这该不会是我的错觉吧?”

“我的意思是,您所特有的那种亲切感变得更加浓郁了。但不论怎么样,我都会是您最最忠实可靠优秀的仆……”

“好了好了你闭嘴……唉,算了,这次就让你说个够吧……欸欸不对!我TMD要怎么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