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开学
快到了家门，陈年远远望见有两个人在交谈着什么。
走近一看，是他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高永丰，在和一个邻居在聊着天，不用想都知道是关于他的近况。
“高老师，李叔，聊着呢？”
“小年，在学校犯什么事了，老师都过来找你了。”
“没这回事，我可好学生。”
陈年并没有吹牛，他之前确实是个好学生，只是性格上有些懦弱，但成绩基本没掉出过前五名。
“行了，老师是来找你的，我先回去了，没事来我家玩啊。”
“好嘞，李叔慢走。”
送走了邻居，陈年又看向站在一旁的高永丰。
高永丰有五十多岁了，一脸严肃的国字脸，头发白了一半，正皱着眉头看着他。
高永丰教风一直以严厉著称，再调皮捣蛋的孩子被他眼睛盯一下，便不敢出声了。
沉默是最具有压迫感的方式之一，陈年明白，他要是不主动说话，那怎么也要被他盯上个几分钟。
不过高永丰先说话了，“陈年，你怎么不去报道。”
“忘了是今天报到了。”
“我刚得知你的家庭发生了变故，老师也对你的遭遇感到痛心。但有些事没法阻挡，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你学习，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但一定是你最好的出路……”
高永丰的话有些语重心长，陈年是个内向的人，平时看上去默不作声，但他教了这么多年书，明白内向的人自尊心都比较强。
不过他想错了，陈年混迹了多年，脸皮比城墙都厚。
“你想多了，高老师，我爷爷走的时候没有痛苦，是寿终正寝。开学的事我是真忘了，我以为是九月份报到。”
“那你作业都写完了吗？”
“啊这……”
陈年有些无语，他刚到这时脑子昏昏沉沉，多天后才反应过来并不是做梦，哪有心情写什么作业啊，早忘到天边了。
“也忘写了……”
高永丰闻言叹了口气：“陈年啊，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有什么困难和老师说，我去帮你解决，解决不了的我也会尽力帮你，但你不该消极……”
“我是真没事啊，好好好，我答应你，一定不耽误学习。”
见高永丰又要说教一番，陈年连忙打断了他的话。
这要是让他说教个不停，没两个小时结束不了。
见陈年听不进去，高永丰也不好多说什么，看了眼表，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他来陈年家也是抽空来的，开学都忙，何况是他这个班主任。
“晚上吃饭了吗？一起去吧。”
“我买了烤鸭和卤煮，还有点凉菜，高老师你不介意的话去我家吃点。”
“不必了，我还有别的事，你正长个子要多吃点，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
“那我送送你。”
“快回去吧。”
高永丰挥挥手，自己骑着二八大杠离开了。
他来陈年家就是为了确定自己的学生怎么样，既然已经了解了具体情况，有什么问题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
第二天，陈年起了个大早。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对睡眠有极大的帮助，以前他不到后半夜都不会睡觉，精神的很，现在是到了晚上十点钟眼皮都睁不开了。
陈年选择去上学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在家呆着实在太过无聊。
十五岁的人还能干什么？
别说去创业了，本钱倒是好说，可他现在连营业执照都办不了。
穿上肥大的蓝色校裤，套上领口带扣的白色半截袖，还别说，一扫记忆中的油光满面，一位干干净净的三好学生站在镜子前。
陈年显摆了几下，校服丑是丑了点，但穿了两年都没有掉色，质量比百十块的衣服好得多。
而且陈年并不觉得肥大的蓝白校服丑，青春洋溢的人无论是穿什么，都不会难看。
怀揣着激动的心，陈年跨上自行车，一路向平江九中前进。
九中算平江不错的中学了，四层的环形教学楼，将近三千个学生。
虽然已经熟悉了这所学校的一草一木，但站在街对面的陈年仍然有颇多感慨，却不知如何细说。
此时只有九年级上课，学生不多，匆匆路过站在一旁的陈年。
陈年索性买了份包子，坐在路沿上看着来去的人群。
迟迟不进校门的人不只陈年一个，大多是三五成群，有神色跋扈的街溜子，也有精神抖擞的小太妹，举手投足间是个顶个的二逼。
这代人还算好，最起码在样貌上没有非主流那样令人震撼。
陈年还在人群中找到一个容貌不错的小太妹，便多看了两眼。
小太妹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察觉有人在看她，顺着目光狠狠地瞪了过去。
陈年只得悻悻地回过头继续嚼着包子，再看下去，说不定要发展成瞅你咋滴的阶段了。
其实陈年的主要注意力都在小太妹那件黑色T恤上，上面挂满了亮晶晶的闪片，让他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噢，对了，酒吧的暖场DJ。
想到这，陈年忍不住“吭哧吭哧”地笑了。
“啪！”
有人踢了陈年小腿一下，力道不轻不重，但差点让蹲在地上的陈年摔了个狗啃泥。
陈年本以为是小太妹看到他偷笑前来寻仇，一抬头才发现原来是他的前桌林可佳，踢了他一脚连道歉都没有，当他是空气一样。
陈年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挡住她的路了，发这么大脾气，昨天不是给过她路费了嘛？
正当陈年回忆哪里得罪她时，林可佳朝他又扔过一团纸球。
纸球打在他的头上，掉到地上打了两个滚，陈年捡了起来，是昨天给她的十几块零钱。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呀。
陈年是经历过苦日子的，现在的生活也没强到哪去。
十几块钱差不多是三口之家一天的生活费了，既然她不要，那只好自己留着了。
纸团攥得很实，陈年费了好大劲才一张张归正好，但钱上的褶皱这辈子是无法恢复了。
“喂！都快上课了，还不快走？”
站在对面的林可佳看到陈年只顾着钱，连头都不抬一下，便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看到陈年小心装钱的样子，也清楚他家里的条件并不好，心里的气也消了一半。
既然这么在乎钱，昨天还装什么大款。
陈年闻言站起身，看到林可佳已经扭头进了校门，也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