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做人不能做太绝
怎么办？
现在拿着这8元多钱，左向阳心里没有半点喜悦之情。
去交给JC叔叔？
怎么回答呢？
“我在马路边，捡到八元钱，交到……”
只有鬼才会信。
说抓了三个扒手，收得赃款？
弄不好自己都得进去陪他们，毕竟没人可以证明，何况这个“大高个”被自己打得可不轻，真进去他原原本本说出来，自己正当防卫的说法估计站不住脚。
拿钱走人？
这好像是最明智的做法，但是这可是赃款啊，自己不也算是贪赃枉法了吗？
左向阳真的很纠结。
“大哥，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瘦猴”看到左向阳一直站在那里不吭声，唯恐他又想出什么新招来折腾他们，弱弱地问道。
“叫大爷！”
“哦，大爷，没事我先走了啊。”
“站住！”
“先把问题说清楚我就放你们走。”
“大爷，你问吧，先问我吧。”
“瘦猴”一听赶紧回转身，举手回答。
“你是哪个大队的？姓什么，叫什么？家里有几口人？”
左向阳盘查起户口来。
“瘦猴”和“傻大个”都是本公社另一个大队的，两个人有共同特点——都是孤儿。
“瘦猴”是家庭出身不好，父亲修水库被淹死了，母亲丢下他改嫁了。
“傻大个”倒还有个瞎子老娘，从小就不知道父亲是谁。
挣扎着爬起来，脸都被两个人扇耳光扇得肿得像个猪头似的“大高个”，很鄙夷地看着他的两个小弟说：
“难怪你们这么蠢猪，原来都是有人生没人养的杂种。”
“瘦猴”冲过去又要扇他的耳光，被左向阳制止了。
“你呢？”
“没大队。”
“什么？看样子你还很不服气是吗？”
三句好话当不得一马棒。
左向阳又是一脚把坐得摇摇晃晃的这家伙又踹倒在地。
“我真是没大队啊，我又不是你们公社的。”
这个挨打成了家常小菜的家伙终于被打哭了。
这家伙虽然有父母，但比没父母好惨，因为他父母全部被抓去坐牢去了，又不像在农村至少饿不死，生产队会管饭吃，在城里人人都会和他这种犯罪分子子女保持距离。
偷成了他唯一谋生的工具。
左向阳没有心思也没有空去了解他父母到底因为什么原因坐牢，只是觉得这家伙其实也是蛮可怜的。
“你俩过来。”
“干什么？”
“傻大个”该问时不问，不该问时乱问，当然回答他的只有一耳刮子。
再也没人敢吭声了。
“你俩抬他去公社卫生院包扎一下，开点药。”
自己用衣服胡乱在手掌上缠了几圈的“大高个”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里冒出了星光点点，但很快又熄灭了。
现在抢也抢不了，偷也偷不成。
身上已经一个硬币都没有了，能上什么药？
“挂号5分钱，看样子你这手掌换药至少得2毛钱，兴许还要打针屁股针也要2毛钱，脸怎么肿得这么大？”
“你们两个谁打的？怎么这么用劲，想把人家打成猪头啊？”
左向阳站起来指着另外两个家伙的鼻子臭骂起来。
两个人低头谁也不敢吭声，只是心里在嘀咕着：“如果我们打得不狠，你又会找借口来打我们了。”
“头这么大很废纱布哦，至少得5毛钱，肯定还得给你配一点吃的药，最低得多少去了？一块钱都打不住哦，那怎么办啊？”
左向阳挠挠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大哥……”
“瘦猴”凑了过来。
“什么？”
“我错了，大爷、大爷。”
左向阳对着“瘦猴”眼睛一瞪，吓得他赶紧自己扇了自己两耳光。
“说！”
“我看‘骡子’就用不着那么复杂了，挂个号，在手上换个药就行了。真的，大爷，挨打我们都习惯了，皮厚扛得住。”
“瘦猴”只希望越早离开这个瘟神越好，至于他的同伴的死活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左向阳皱皱眉头，看了一眼本是城里人的外号“骡子”的家伙，从手上拿出2元2角5分塞到他手上。
“治好伤还是回城里吧，城里做点什么都好过乡里，兴许你回去你父母也已经回家了呢。”
接过钱后“大高个”终于忍不住了，将头埋在腿间哭得像狼嚎一样。
“你过来，这一元钱你得拿回去交给你娘，再也不要跟着做坏事了，如果想挣钱养活你老娘，明天一早一这等我，我带你赚钱，保证能让你娘饿不了冻不坏。”
左向阳招手把“傻大个”叫了过来，递了一元钱给他。
“能不能再给我6分钱？”
这个“傻大个”真的是傻，这时候竟然还敢讨价还价。
“什么意思？”
“欧、欧，家里没盐了，我想称半斤盐……盐回去。”
“傻大个”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出了理由。
“难怪你叫大傻子，你真的是傻，大爷不是给了你一元钱吗？”
“瘦猴”笑得直不起腰。
“好笑吗？”
左向阳眼一瞪，“瘦猴”赶紧缩到了“大傻个”身子后面。
“拿去，去买斤盐鱼回去，剩下的这一元也给你娘，其他的给你娘买些好吃的回去。”
左向阳转身又递过去一张一元钱的和五个两分的硬币和三张一角钱。
傻人有傻福。
一下就得了两块四毛钱，比他身上交出来的还多得多。
“你呢？”
“随大爷打赏。”
嗯，嘴巴乖的人少挨打。
“本来呢也要分你两元的，但你小子肚子里坏水太多，打自己的同伴也那么下得了手，得罚五毛。”
“是、是、是，我错了，该罚！”
“刚才又两次在我说话时插嘴也得罚五毛。”
“对了，你是最早靠近我想偷我的钱的，肯定又是你找他们来抢我的，这还得罚五毛。”
“瘦猴”眼睛盯着左向阳的手，看他将钱左手换到右手去，两块钱变成了一张五毛钱了。
“刚才你好像又骂了大傻子的样，又得罚……”
“瘦猴”彻底不抱希望了。
低头丧气。
“他本来就是个大傻子，这不算骂，就不罚了。”
竟然还能分到钱，“瘦猴”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样吧，如果你明天也愿意和大傻子一样在这里等我，这五毛钱也归你，当然如果你拿了钱不来的话？”
“肯定来，我发誓！”
“瘦猴”接过那两张五毛的钱，比捡到两个金元宝还高兴。
“大、大、大爷，我也想跟你干。”
“大高个”憋红了脸恳求道。
“你家是县城的吧？你还是回去吧，不是我不愿意带你，而是城里更适合你，如果你改邪归正了，我想我们会有机会相聚的，当然如果你还做这一行，那你就天天烧香别碰到我，如果碰到我，我保证让你两只手再也数不了钱。”
左向阳边说边猛地抽出又塞进蛇皮袋的钢钎，砸在一个突出的石头上，火光四射。
“不会了，大、大爷，我就是捡垃圾吃也再也不偷不抢了，我爸妈本来都是知识分子……”
“打住！别给你大爷玩忆苦思甜的把戏了，我不听语言看行动，明白吗？”
“嗯。”
“这剩下的？”
左向阳扬了扬手上剩余的五元大钞问道。
“这是大爷应该拿的。”
“你们三个兔崽子弄得我出了一身大汗，就当给我出的澡堂子费用吧。”
为民除害、见义勇为，没人发奖那就自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