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社员都得挣工分
这一晚谁也没睡好。
“喔喔喔”
雄鸡一唱天下白。
任民权第一个起身,嚷嚷着:“该起床了,再不起床,社员堵上门了。”
左晖极不愿意爬起来,虽然一晚上什么都没动,但感觉累得要死。
胀得累。
脑袋。
才一抽脚,就被一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两边的压力很巨大。
虽然很软乎。
看到床上还没动静,任民权知趣地说了一句:“我先走啰,我要去放牛,你要就等社员出工后再出来,我会把门带上的。”
机会难得,但……
“等等!”
看到抱着他小腿的手还没松开,左向阳低声说了句:“我要尿尿!”
憋久了会憋出病的。
“哒哒哒哒……”
尿液像机关枪子弹一样成直线打在夜桶壁上。
“小伙子冲劲足啊,一滴都不漏。”
任民权低头看了一眼,很是羞愧。
“莲宝,谢谢了哦,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拜拜……”
莲宝?
报答?
还白白?
哎哟,羞死人了!
朱凤莲一缩脖子又将头都钻进了被窝里。
任民权像是敌后武工队一样带着左向阳大路不走,偏在山脚下左藏右躲地往自己牛棚移去,好像路上随时可能碰到敌特分子一样。
这警惕性也太高了吧。
不过好像也有道理,如果被早起的社员发现他俩一大早从小寡妇屋子里溜出来,那会变成天大的新闻。
不说别人,至少残疾的老爸非给自己家再整出个残疾人不可!
左向阳这样一想倒也释然了。
走到牛棚旁边,任民权一把将左向阳拉到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一番后才轻轻将自己未上锁的房门推开。
屋子里铺好的柴火灰依然如故,昨晚肯定没有人进来过。
虚惊一场。
“来谈谈。”
进屋后任民权神秘兮兮地拉着左向阳说道。
“谈什么?”
左向阳有点莫名其妙。
“昨晚上了吗?”
任民权左手拇指和食指握成一个圆,右手伸出了中指,做了一个国际通用手势,两眼发亮地问道。
呸!
龌龊!
斯文败类!
左向阳一时间有点看不起这个戴着一边镜脚都没有的近视镜的落魄文人了。
“你个一百瓦的大灯泡在屋子里,上你个头啊上!”
左向阳鄙夷地回了一句。
“那有没有……”
任民权五指张开又合拢,像是在抓起什么东西一样。
“你说呢?”
看着任民权那副猴急的样,左向阳知道今天不透露点什么是过不了关的。
“哎哟,好累啊,手都抬不起来了。”
左向阳夸张地摇了摇胳膊,装作五指想合拢都是件困难的事情一样。
“坐、坐下慢慢说。”
任民权殷勤地搬来了凳子。
“我还是躺下说吧,腰都快折了。”
动手和腰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自己在正睡着时他们发生了更多的故事?
任民权这么一想,更加来劲了,赶紧跑到床边将被子铺好,对左向阳说:“不是老哥说你,六十年的事情别想着一晚上就做完了,以后得悠着点,知道吗?”
“嗯。”
左向阳含含糊糊地回了声就钻到了被子里。
“喂,别睡啊,你还没说完呢?”
“Q弹、Q弹的……”
这是二十一世纪网络用语,任民权怎么听得懂?
“喂,什么意思?大不?软不?”
任民权想引诱着左向阳往他引导的方向去说。
“呼呼”
左向阳真是累坏了,这次是真打呼噜。
任民权推了几下没推醒,只能恨得牙痒痒地说了句:“等我回来再来收拾你。”
他用布将锅里三个冷红薯包起来。
这是他带上山的中餐,犹豫了一下又将两个红薯放回了锅里,冲着已经睡熟的左向阳吼了一声:“锅里有红薯,自己烧火热着吃。”
揣着一个小红薯去旁边的牛棚牵着大水牛上山去了。
趁着太阳没上山,让牛吃上几口沾着露水的青草能长膘。
左向阳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朱凤莲。
一二三四虎,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滑到了坑底下。
“咣咣咣咣”
正在紧要关头,生产队出工的钟声响起了。
左向阳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低头一看。
裤子中间有点潮。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痕哦……
“今天啊,劳动力啊,继续担粪肥;半劳动力啊,一半跟着毛妹去搓麻绳,一半跟着朱凤莲,哎,莲宝呢?”
“毛妹”是老队长张富民的宝贝女儿,大名叫张晚秀,是左向阳初中同班同学。
“来了!”
朱凤莲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全晒谷坪的男人都聚焦在波涛汹涌上,没人分析她为什么迟到而且脸上红扑扑的。
“另一半啊,半劳动力跟着凤莲去摘黄花菜。”
张富民这下没喊莲宝这个小名了。
“其他想挣工分的小孩子啊还是去捡狗粪,老规矩,一粪箕算一个工分,狗粪人粪都算,但不能将牛粪混进去啊,牛粪大了不肥田。”
劳动力是指身强力壮的男子汉,半劳动力是指妇女同志,当然还有左爸爸这种干了不重活的残疾人和老年男人。
读书或读书放假的男女学生如果想挣工分帮家晨减轻负担,一般也会安排一些像漫山遍野捡野狗的粪便或者去刚打完稻谷的稻田捡拾稻穗的工作。
劳动力出一天工得12个工分,半劳动力得6个工分,小朋友是多劳多得,按量计工分。
左向阳以前捡狗粪多的一天能挣3个工分,最少也能得2个工分,不是他眼明手快,对狗粪有特殊的嗅觉,而是他可以帮助其他同学完成暑假作业为交换,让其他小朋友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筐里的狗粪扒到他粪箕里。
左向阳惊奇地发现他家父母和弟弟都参加了这次生产队的劳动。
平时最多他那驼背的父亲加入半劳动力队伍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身体虚弱的妈妈一般来说会在家带着还不到五岁的妹妹小缨子,他在家他会带着左向东一起去参加小孩子计件挣工分的队伍。
缨子呢?
他们全出门干活了,缨子谁带啊?
左向阳低头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为什么今天全家大人都出去干活,肯定是他爸爸怕他妈妈一个人在家不放心,朱国强可不用出工的,大队干部每年得给他算上天天出工的劳动力工分的。
再加上左向阳又将复读一年,可能开支比以前还大,而且左向东也要读高中了,光靠煤矿发的那21元钱伤残补贴真养不活一家人了。
更何况煤矿近几年效益不好,还经常欠着没钱发。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人都随着分工的队伍各奔东西,左向阳三步并作两步走快速来到了自家门口。
“妈妈、妈妈……”
已经醒来的小红缨可怜巴巴地拍打着已经被外面上锁的房门,“哇哇”地大哭着。
“缨子,别哭,我来了。”
“多多,多多,我不哭,多多抱抱。”
懂事的左红缨一听到左向阳的声音赶紧伸出小手擦干自己的眼泪,向门外伸出双手。
糟了,左向阳匆忙出门,他妈妈没给准备出远门的他准备家里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