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黑心白莲复仇记
贺家太子爷喜欢上了一个贫困生。
她话语间不屑讥讽:「你不是我的对手,无论是人,还是事。」
我抬手将一枚黑棋扔进了垃圾桶里,温柔浅笑。
「这盘棋,你出局了。」
父母破产后,将我送到了好友孟家,便相约自杀。
我一夜之间,成为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夏若思,成了孟槿。
养父养母没有孩子,待我如同亲生般用心,我也是备受宠爱中长大的。
十岁那年,在一次宴会上,看到了被众星捧月的贺家夫妇和贺忱。
贺家,京市第一豪门。
只一眼,我就明白,我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
我要嫁入贺家,成为贺家的主人。
自此,我严格要求自己的礼仪是否优雅、成绩是否名列前茅、处事待人是否妥帖,甚至微笑的弧度都要是最完美的。
慢慢地,我的名字传遍了京市,成为了贵妇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甚至贺家也注意到了我,贺夫人语焉不详地提起我的婚事。
养母按照我的交代,只说我还小不考虑这些事情。
但私下里却疑惑地问道:
「槿槿,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回忆起当年宴会少爷不屑臭屁的眼神,轻轻勾起嘴角。
「孟姨,我要的不仅是贺夫人的满意,更要贺忱的心。」
先不说,孟家和贺家的地位差距,贺夫人大概也只是随便一说,我着急奉承,反而显得急功近利。
最关键的是,贺夫人视子如命,她再喜欢,贺忱不愿意,也是浪费时间。
我从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高考结束,我放弃了清大,而是以全省第一名的成绩,报考了全国排名第三的青藤大学。
因为贺忱。
他一向成绩并不好,贺家花了大价钱才把他塞进了青藤。
养父一向疼爱我,从来都是遵从我的决定,可这一次却是坚决地反对。
甚至没收我了我的手机,将我关进房间里。
直到我把自己饿晕了过去,再次睁开眼,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终是松了口。
只是心疼地看着我,轻声叹息:「槿槿,忘掉过去吧,过好现在的生活。」
我握住养父的手,眼神却异常坚定。
「可我忘不掉,忘不掉他们逼迫我的父亲,更忘不掉他们让我成为了孤儿。
「我活着,就是为了复仇!」
我第一次见到贺忱时,已经距离青藤正式开学半个月了。
我走到自己的位子,旁边便是贺忱。
我露出练习了十多年的完美笑容。
「很高兴认识你。」
他不屑地打量我一番,讥笑道:「丑女人,滚远点。」
他身边的男生们都捧场似的大笑了起来。
而他却看着我,眼神轻佻,期待着我的反应。
是愤怒离开,还是难堪落泪。
我沉默了片刻,却突然粲然一笑:「丑吗?我还认为自己很美呢。」
贺忱一愣,没料到我是这个反应。
我歪了歪头望着他,眼神澄亮带着几分无辜,道:「不过,的确没有你长得好看。」
他瞥了我一眼,接着便驱散了身边的男生。
虽然什么都没说,我却知道,他心情大概不错。
毕竟很难有人被夸长得好看,依旧可以无动于衷的。
特别是小时候就臭屁的贺忱。
我坐到他的身边,转头问道:「有你这样好看的人当我的同桌,是我的荣幸。我叫孟槿,你呢。」
他转了转手上的笔,施舍般地哼了一声:
「贺忱。」
话音落下,窗外突然走过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孩。
他猛地站了起来,跑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
我从进校的第一天,才知道了贺忱和夏忻的故事。
夏忻,特招生,家庭贫困,靠着成绩考入了青藤。
一个豪门公子,一个灰姑娘,顺利发展下去,就是豪门公子爱上灰姑娘,突破困难获得真爱的爱情故事。
现在看来,短短半个月,夏忻已经获得了贺忱的注意。
只可惜,我来了,他们故事也只能发展到这里了。
接下来该是我的故事了。
我并未着急出手,而是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
凭借着优异成绩,我参加了学生会主席的选拔。
夏忻,也是其中之一的竞争者。
在准备竞选材料的时候,时常会听到一些两人的事情。
吵架了,和好了,冷战了,和好了。
灰姑娘和王子的爱情,总是充满了曲折。
「你说,我真的是个只会靠家里的废物吗?」贺忱转动着钢笔,突然问起。
我停下动作,看了过去,淡淡道:「你的确靠了家里。」
他神色愤愤,有些难以接受我的评价。
我看着他,反问道:「只靠你的成绩,可以考进青藤吗?」
闻言,他似乎觉得我的话有道理,表情有些沉痛。
我停顿了片刻,突然笑了。
「但是,你可不是废物。」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我略显崇拜地眨了眨眼睛,道:「贺少从年少起获得的围棋奖项,都能把我压得起不来了。」
贺忱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又震惊又惊喜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下围棋?」
人人都认为贺忱是花钱进的青藤,可我却知道,他是靠围棋竞赛第一名特招进来的。
很久之前,贺夫人无意间说起贺忱的爱好,我却牢牢地记在了心里,甚至我自己也跟着学习了很长时间。
只为了此时此刻,引起他的注意。
「我有幸成为过你的对手,被你杀得片甲不留,到现在都不敢再碰围棋了。」我有些怨念地说道。
这世上,没有比少女的崇拜更真诚、更容易打动人。
所以我不出意外的得到了贺忱的承诺。
「没关系的,我可以教你。」
「那我们一言为定喽。」我惊喜地笑了起来。
阳光洒在我的脸上,宛若绽放正盛的桃花,美丽却不妖娆,灿烂却不刺眼。
于是,我成功捕捉到了贺忱眼眸中的惊艳。
不枉费我多年来的辛苦练习。
那日之后,我和贺忱便经常一起下围棋。
他的所有耐心,都放在了围棋上,说起围棋时,眼睛都在发光。
他是真的喜欢围棋。
而我时常表现出的围棋天赋,也让他对我的态度逐渐温和。
与此同时,学校里便流传起了我和贺忱的绯闻。
甚至学校的论坛中,有人光明正大的讽刺我是小三,插足贺忱和夏忻的感情。
我受流言影响,郁郁寡欢,也减少了和贺忱的相处。
贺忱却在一次下课时,拦住了我,小声地说道:
「我和她,没有交往。」
我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贺忱素来乖张,如果真的对夏忻无意,只怕早就宣扬起来,这般小声解释,反而更印证了另一件事。
在他心里,夏忻的地位比我高。
而我在竞选会上,第一次见到了夏忻。
她的容貌的确出色,话语间却锋芒毕露。
「你不是我的对手,无论是人,还是事。」
人是指贺忱,事则是此次竞选。
说罢,便扬长而去。
这是宣战?
抑或是挑衅?
我默默看着她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她,到底哪来的自信。
可次日,贺忱正式向夏忻提出了追求,可夏忻却以学习为理由拒绝了。
不过,这也足以让我成为学院的笑话。
一个倒贴贺忱的贱货。
那段时间,无论是在教室,在图书馆,甚至我走在路上,都会被人阴阳怪气几句。
最后以心理问题为由,我被养父接回家暂时休息。
坐在车上,养父问我说:「这也在你的计划之内吗?」
我并未解释,而是笑着说道:「孟叔,该你出场了。」
孟家要为养母举办了一场生日宴会,特意邀请了京市各个家族都来参加。
以往,贺忱从不参加这种宴会。
贺夫人笑着解释自己儿子难搞又傲娇,大家自然不会介意。
可这次,贺忱却主动前来。
他在荷花池旁找到了我,脸上一喜:「孟槿,我——」
可话音却在我冷漠的表情下消失。
我语气冷淡:「贺同学。」
称呼更加冷淡。
他微微一愣,显然不习惯我这个态度,但还是继续道:「孟槿,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我歪了歪头,露出了和第一次见面一样的笑容。
无辜又澄亮。
「不知道,可能心情好了就会回去。」
接着便放下了棋子,转身离开。
走到拐角,我转头看去,发现贺忱正目光怔怔地看着桌子上的棋盘。
我冷笑了一声。
是要好好看看,毕竟那可是我们共同研究过许久的对局。
次日,我收到了一份礼物。
贺忱送的一本书。
《围棋大典》
他最喜欢的书。
打开,里面夹着一张字条:
「我会让你心情好的。」
第二天,我就知道了贺忱做了什么。
贺忱找到了最开始造谣的人,发了律师函。
那人竟然是夏忻的室友。
她没想到贺忱会如此简单粗暴,惊慌之下,她找上了夏忻,让夏忻帮她说话。
最后此事在她公开道歉后,告一段落。
学校的风言风语也逐渐消泯。
我也收到了贺忱的微信。
「解决了,你来吗?」
我没有回复,而是聊起了其他的。
小猫小狗,甚至是一张天气很好的照片。
我们在网络上互相分享生活,好像变得更加亲切。
等我再回到学校时,学生会主席的竞选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我也再次见到了夏忻。
竞选大会上,只有我和她走到了最后。
主席台上,她自信满满地看着我,满眼的志在必得。
我却避开了眼神,看向了座位席的贺忱。
他正期待地等待着结果。
那他会给谁投票呢?
见我看他,他眼神闪烁,有些逃避。
我微微一笑。
并不意外他投票给了夏忻。
年轻人的爱而不得,总是狂热赤忱的。
当然,也是短暂的。
「贺忱,投夏忻。」
话音落下,学生席发出一阵喧哗,有些女生更是两眼发亮,仿佛嗑到了 cp。
我面色苍白,眼神晦暗地注视着贺忱,仿佛在无声地落泪。
「你说让我开心的。
「你让我失望了。」
他脸色一慌,低下头去,不敢面对我。
夏忻见到我和贺忱的互动,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如今是自取其辱。」
自取其辱?
我讶异地看了一眼夏忻,见她得意,我突然粲然一笑:
「胜负未分,自取其辱是你。」
而和我声音同步响起则是主席台的麦克风——
「一年一度的学生会主席竞选,获胜者是——
「孟槿。」
我扬起优雅得体的微笑,和夏忻擦肩而过时,我低声道:
「你,输了。」
我之所以晚半个月入校,并不是为了养病,而是在我入校前一天,听说了贺忱和夏忻的事。
贺忱向来飞扬跋扈,却对一个数次冒犯自己的人如此忍耐。
背后不可能没有原因。
所以我派人去调查。
调查需要时间,我也不愿没有充足准备便登场。
所以请了假。
而调查结果也不出我的意料。
贺忱年少时参加过乡村夏令营,去的地方就是夏忻的家乡。
两人朝夕相处的两个月,感情很好。
贺忱越长大,越被规矩和秩序束缚,就会越怀念过去那段无忧无虑的生活。
既然占不到先机,那边要把后路堵死。
所以我按捺不出,等待着两人相认相识相处。
然后在贺忱逐渐动心时,闪亮登场。
一个比夏忻更加了解他的喜好、更加契合他三观、更加美丽的我。
而且最关键的是,比起夏忻,我和贺忱的身份更加匹配。
而且,夏忻真的对贺忱毫不动心吗?
一个英俊多金的男人对她屡献殷勤,她就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如果无意,何必像现在一样牵扯不清。
礼物照收,时不时地送奶茶送早餐,真的是为了所谓的儿时友谊,还是为了吊着贺忱的心,享受众人羡慕的眼神呢?
事实上,无论是哪一样,我都不在意。
就像这一次,凭空出现的流言蜚语,好似就能毁掉我的形象,让我失去主席的位置。
夏忻永远不懂,吊着一个受尽欢迎的男人,收益大风险更大。
不是每个人都能祝福王子爱上灰姑娘的。
更何况,无论是成绩还是荣誉,我都远远超过夏忻。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次竞选——
不,这盘棋局,
我一开始就赢了。
成为学生会主席后,我便变得十分忙碌。
学生会的事情虽然不多,但是接任时,琐事众多,我不得不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整理安排。
不过好在我早就练习过无数遍,接任时没有出现乱子,让原本静观其变的学生会成员逐渐信服于我。
而夏忻原本被安排为副主席,但是她却主动加入了文艺部,成为了文艺部部长。
我并没有反对。
只是好奇,她怎么会想成为文艺部部长,要知道文艺部门的成员不是能歌善舞,就是钢琴小提琴获奖无数。
可她,却没有任何才艺。
正想着,我突觉手背一凉,抬头看去,正好对上贺忱略显怨念的小眼神。
「你最近都忙得没空下棋了。」
我不慌不忙地落下白子,浅笑道:「你应该也不缺我这个对手,毕竟追人要紧。」
闻言,他的神色晦涩了一瞬,声音很轻:「她已经拒绝我两次了。」
对,就在昨天,贺忱再次表白,夏忻依旧以学习为主拒绝了他。
当时我正在楼上,捕捉到了贺忱低落却愤愤的眼神,仿佛被戏弄抛弃的哈巴狗。
他说道:「我不懂,为什么她看起来明明对我有好感,却一次又一次地拒绝我。」
欲擒故纵啊,乖乖,这都看不明白。
看着他的狗狗眼,我突然疑惑,贺夫人和贺先生都是数一数二的精明人,怎么养出来一个如此单纯的儿子。
我捻起刚才的棋子,悄悄地放回了棋盒,才说道:「或许,她真的想学习,毕竟我们还是学生,都无法给对方一个未来。」
「可能吧,不过,」贺忱眼中的失落退去,紧紧盯着我,道,「孟槿,放回去,别想耍赖。」
看不清人,棋子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放在哪,我就真的输了!
我抿了抿嘴,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最终无奈的地摇了摇头,「好吧好吧,让你一次。」
「贺少真是大好人。」
我粲然一笑。
然后捕捉到了贺忱红透的耳垂。
青藤大学每年都会举办一次文艺演出,也会邀请各界人士前来参与。
看着舞台上,凭借着一首钢琴曲大放异彩的夏忻,我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成为文艺部部长。
这次演出,无论是布景装饰,礼服打扮,她都是最出色,最完美的。
而这,也是部长的特权。
而最后贺忱上台为她献上了鲜花,更是让气氛达到了最高点。
她羞红了脸,而他亦是满眼惊艳。
他从来都不知道,夏忻钢琴竟然如此出色。
事实上,连我都不知道。
一个家庭贫困到上不起学的孩子,怎么会学习如此高昂的乐器。
其中耐人寻味。
我静静地注视着两人离场,下台阶时,贺忱绅士地搀扶着夏忻。
路过我时,哪怕我的视线并不在他的身上。
贺忱却下意识地松开了绅士手,夏忻脸色微僵。
「孟槿。」
他唤我的名字,我抬头看他。
他见我依旧是一身的校服,疑惑地问道:「今天你不是要表演小提琴吗?怎么没换衣服?」
他无意间见到我发红的手指,我便解释了原因,之后便很多次见到我在办公室练习,很是辛苦。
如今见我没有上台的打算,自然疑惑。
可话一说出口,就好像我与贺忱有很多秘密一样。
足以让夏忻心里难受。
而我要的也是这个效果。
我微微一笑,解释道:「取消了,学校安排夏同学招待参观的客人,但她既然有演出,我就接手了。」
他看了一眼夏忻,依旧愤愤不平的皱眉:「那你不是白白练习了。」
我目光落在了夏忻的身上,笑意渐浓。
「没关系,这是主席的责任。」
夏忻脸色更加僵硬,咬牙说道:「主席真是辛苦。」
贺忱却没注意到心上人的态度,冷笑了一声,不争气地看着我。
「你们都有表演,让其他人招待又不是不行,还不是看你好欺负。」
在我的连哄带骗下,贺忱才算消了气,不然我甚至觉得他会冲上去和董事们理论。
那可就不好了。
毕竟,这机会可是我自己不要的。
夏忻想要出彩,那就好好的,大放异彩吧。
星期六时,孟夫人邀请各位夫人来家里下午茶,其中便有贺夫人。
贺夫人昨天受邀参加了前几日的演出,一边喝茶一边问道:「槿槿,前几天怎么没有你的节目?」
我微微一笑道:「阿姨可不要笑话我了,我小提琴哪里比得上夏同学的钢琴精彩,上去了又要闹笑话了。」
话音刚落,孟夫人却不满意了,道:「槿槿,你小提琴可是获得了国际大奖,怎么会这么想?难道夏同学那么优秀吗?」
我还没等开口,贺夫人却脸色一变,放下了茶杯,冷声道:「什么优秀,一副狐媚样子,学了几日钢琴,骗骗外行也就算了,还敢拿出来显摆,丢人现眼的玩意,哪里比得上槿槿。」
贺夫人一向端庄大方,很少有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可见对夏忻是极其不满。
众人打听了才知道前因后果。
贺夫人是青藤最大的股东,前几日有一位钢琴大师,被她请过来参观青藤,为的是聘请他来青藤做教授,好吸引一些艺术类人才,可是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直接被钢琴曲气走了。晚上给贺夫人发信息,抨击贺夫人欺骗了他,青藤根本没有艺术人才,全都是哗众取宠的人。
贺夫人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直接将夏忻调查了一个底朝天。
夏忻和贺忱纠缠的事,贺夫人自然也知道了。
他儿子看不懂夏忻,贺夫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但她从不会和自己的宝贝儿子置气,就把所有气撒在了夏忻的身上。
第二天就撤了夏忻的文艺部部长。
夏忻想抗议,可是她知道撤她职的是贺夫人后,就没了后续。
比起理由,她更想的是不惹怒贺夫人。
毕竟贺忱再喜欢她,没有贺夫人点头,她于是嫁不进贺家的。
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就跟我一样。
如果我们要的不是同一样东西,或许可以成为知已。
可惜,没有如果。
孟夫人为了缓和气氛,便提议道:「槿槿,要不你把你准备的节目,给阿姨们展示展示?」
贺夫人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期待地的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好。」
上楼路过窗户的时候,我看到了刚下车的贺忱。
他脸色并不好,看起来像是要兴师问罪。
我微微一笑,
来得正是时候。
贺忱挂断电话,脸色不善。
昨天,夏忻说她被贺夫人撤了部长的位置,想拜托贺忱问问原因。
可是他昨天不过起了一个话头,贺夫人却早有准备,将理由说得一清二楚。
夏忻推卸职务,并且接着职务之便,打压其他人,将所有资源用在自己身上,还警告贺忱不让再和夏忻有接触。
如果说前面的话,贺忱还能接受,但是最后却点燃了他的怒火。
最后他和贺夫人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今天一早又收到夏忻的电话,语气哀伤,说自己认命了。
认命?
什么是命!
他心底藏着火,想要再和贺夫人理论,却得知她来孟家参加下午茶。
自己如此气愤,贺夫人却不当一回事。
贺忱心里不免迁怒孟槿。
可是心里的火却在踏进大厅的那一刻凭空消失。
一个少女站高阶上,一袭青绿色抹胸长裙,衬的肌肤白嫩似雪,眼睛微闭,手持一把古铜色小提琴,一动一合,美妙的音符在房间环绕。
优雅,知性,美丽,灵气。
宛若林间精灵,扇动透明的翅膀,遨游在无边的绿色丛林。
一曲弹罢,她优雅鞠躬。
贺夫人一脸可惜:「槿槿,前几天如果是你登台,史蒂芬怎么会气愤离场,你不上,反而上了个不伦不类的玩意,真是暴殄天物。」
我低头轻笑,仿佛有些羞怯,眼神却不经意地瞥向了门口。
贺忱进步两难地站在门口,停顿了三秒,终究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在场的夫人们除了贺夫人,没有人见过夏忻的钢琴曲,所以无法真实比较。
贺忱确实真实感受过的。
他知道,谁更加出色。
谁没有上台,更加可惜。
最终史蒂芬还是被聘请为了音乐教授,因为贺夫人将我弹奏小提琴的视频发送给了史蒂芬。
第二天,便得到了史蒂芬的回信,为此,贺夫人还带着高昂的礼物来感谢我。
我却笑着拒绝了:「我是学院的学生会主席,能为学院尽一份力,是我的责任。」
「好孩子,谁家能娶了你真是福气了。」
贺夫人欣慰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羞红了脸,低下头去,假装没有看到贺夫人眼眸中的审视。
学院为了欢迎史蒂芬的到来,特意举办了一次音乐会,邀请全体师生参与这次活动。
夏忻参与其中,想要博回一次面子。
她特意准备了钢琴曲,效果不错。
贺忱却看向身旁的我,轻声问道:「这次你还不参加吗?」
我微微一笑:「自然参加。」
我脱掉外面的黑外套,露出一身浅粉色拖地长裙。
随着我迈上舞台,一瞬间便吸引了全体注意力。
灯光暗了的一瞬间,我看到了贺忱闪闪发光的狗狗眼。
以及,夏忻隐隐扭曲的眼神。
而最后,贺忱在贺夫人的要求下为我上台献花。
「演出很精彩。」
我略有些羞怯地眨了眨眼睛,接过了鲜花。
「谢谢。」
下台时,路过夏忻,见她脸色难看到极点。
我扬长而去。
她如今才后知后觉,贺忱的目光已经慢慢被我吸引。
而且,贺夫人更喜欢我。
我说了,这场游戏,早在我参与的那一刻,胜负已分。
音乐会结束后,贺忱却在后台拦住了我。
他神色有些犹豫,却还是沉声问道:「孟槿,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挑眉,似乎有些惊讶。
他见我神色坦然,眉头微微皱起,说道:「我就是觉得,你和小忻每次都像争个高低……难道是我误会了……」
孟槿,小忻。
真是差别待遇。
「你没有误会。」
见他讶异,我轻勾嘴角,继续道:「我的确喜欢你。」
他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为……为什么?」
我浅笑道:「我很早就喜欢你了,第一次遇见你时,是在围棋大赛上,我被你打败,我气哭了,周围的人都在安慰我,可你却笑话我爱哭鬼输不起,从那以后,我就想超过你,然后也笑话你,我研究你的比赛,一遍遍看你的回放。
「但是我发现,你围棋天才的荣誉下,也是日夜的练习和辛苦,你能赢,是因为你超过旁人对围棋的喜爱。」
听到这,贺忱放下了警惕,神色有些动容。
我注视着他,眼眸闪着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你,但是我知道后,好像已经晚了,你喜欢上了夏同学,她也很优秀,而且比我更加自由,实话说,我很羡慕她。」
他一愣,问道:「羡慕她什么?」
我眼神一黯,十分失落地说:「羡慕她,能得到你的喜欢,我却得不到。」
「我要好好想一想。」
他听完,说了一句话,便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仿佛害怕被我如此真诚炙热的喜欢灼伤。
见他走远,我抬手擦掉眼眶的泪花,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
此后一个月,我都很少见到贺忱,直到贺夫人的生日宴会。
在场的很多年轻男女大多都来自青藤学院。
贺夫人身穿华服端着高脚杯,姿态优雅,笑道:「今年我儿子刚刚入学,可能有不懂事的地方,还希望各位同学多多包涵。」
她如此谦虚低调,自然不会有人跳出来打她的脸。
我站在一旁,面容含笑地看着旁人吹捧贺夫人。
她朝着我和贺忱招了招手:「槿槿,忱儿,过来。」
我走到了贺夫人的左手旁,贺忱则在右手旁,贺夫人笑着看着我,说道:「忱儿不懂事,还要你好好看着管着,我才放心。」
这句话,仿佛变相表明了自己对我的友好。
底下都是人精,自然能听出来贺夫人的弦外之音。
夏忻的存在瞬间变得尴尬。
按理说,今天宴会夏忻并不应该在场,但是却被贺忱带了进来。
她虽然拒绝了贺忱,却想占住贺忱身旁的位子,宣誓自己的主权。
但是,她的手段在场的人谁又看不透呢。
最起码,贺夫人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所以借我来排挤夏忻,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微微一笑:「贺阿姨,你放心,而且贺忱在学校表现很好。」
贺夫人怕我不明白她的意思,继续说道:「阿姨要拜托你,可不要让他被人轻易骗了去。」
此话一出,仿佛在明说夏忻是个骗子。
夏忻的脸色发青,气得攥紧了拳头。
贺忱见她难堪,不满地皱起眉头:「妈,你在说什么——」
可是话没说完,就被贺父轻声制止:
「忱儿,不要惹你妈妈生气。」
贺忱见父亲脸色严肃,抿了抿嘴,垂下了头。
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等到宴会结束,夏忻早就离开了,贺忱脸色郁郁地坐在沙发上。
而我也被留了下来。
我感受到母子两人间僵硬的气氛,开口道:「阿姨,我觉得爱情里没有骗子,只有情深情浅。」
两人同时看着我,贺夫人微微不悦,贺忱则是惊异。
我笑道:「贺忱和夏忻待在一起,开心的话,我也开心。」
没有任何一个母亲,会讨厌一个真心喜欢自己儿子的女孩,那只能说明自己儿子的优秀。
特别还是一个出色女孩的喜欢。
更何况我看起来那么傻,好像甘愿为了贺忱付出一切。
贺夫人神色柔软了下来,叹道:「傻孩子。」
贺忱看着我,眼神动容,完全没想到我会帮他说话。
等离开时,我们走在路上,他突然问道:「你真的不介意我和夏忻吗?」
「介意!我还嫉妒呢!」我停下脚步,气鼓鼓地瞪着他。
他疑惑了:「那你——」为什么帮他和夏忻说话。
「可你喜欢啊。」
我柔软地笑了笑,声音很轻:「看着你们在一起,说不定我会慢慢放下,不喜欢你了。」
他一愣:「不喜欢我?」
他脸色有些难看,我假装没有看到。
等到走到门口,他挡在我的面前,眼神发亮:「孟槿,如果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会答应吗?」
我惊喜地看着他,可是转念却想起了什么,脸色冷了下来。
「你在可怜我?」
贺忱微愣。
我冷哼了一声:「贺忱,你太小看我了,我孟槿,不需要可怜!」
说罢着,头也不回地坐上了车。
贺忱才反应过来,追了上来。
「不是,」他趴在窗前,喊我的名字:「孟槿——」
我看着他,微微打开了窗户,声音冷冰冰地撂下了一句话。
「我希望你想清楚再来找我,不然我们就不要见了。」
回到学校,我对待贺忱的态度肉眼可见地冷淡了下来。
我申请调换了位子,不再和他同桌,贺忱私下里再三来学生会找我,我推托忙碌并不去见他,
即使在路上偶尔碰面,我也假装没看到,直接无视。
我当然知道他并不是可怜我,贺忱并不是这样的在世观音。
他更有可能是头脑一热。
所以,我要让他这段时间,好好看个清楚,对于我和夏忻的感情。
他越是急迫地想要和我解释清楚,我越是不见他。
人,不能太贪心。
总要有舍有得。
而且,我只要忍住了,便有人忍不住。
贺忱一天到晚地跑到学会生找我的消息,传遍学校需要半个小时。
比起我的冷静,夏忻显然坐不住了。
她约我在学校的咖啡馆见面。
一见面,她便直截了当地问道:「孟主席,你知道贺忱和我表白了吗?还是两次。」
我点头:「我知道。」
夏忻眼神带着丝怀念,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我和贺忱很小的时候,在夏令营认识,自那之后,多年没有联系,我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他,这是我和贺忱的缘分,连老天都在帮我们,孟槿,你应该会祝福我们的吧。」
闻言,我的神色黯淡,双手微微发颤,仿佛被戳中了伤心处。
整理好情绪才轻声道:「我当然会祝福你们。」
夏忻笑意更深:「我就知道,孟主席善解人意,肯定不会插足别人的感情,做小三。」
我抬头看她眉眼中的得意,突然发问:「你不是拒绝贺忱了吗?」
她一愣,随即伤感地解释道:「我没拒绝,我只是不想现在确定关系,虽然他并不介意,但是我知道我和贺忱的身份不一样,我想变得更好才配得上他,他喜欢我,我也想堂堂正正地站在他的身边。」
看似为难,却是炫耀贺忱对她的爱。
闻言,我垂下头,仿佛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夏忻见我如此,目的便已经达到,假意地安慰了我两句,便扬长而去。
完全没注意角落里的监控,以及玻璃窗外众人好奇的眼神。
到了下午,夏忻和我见面后得意离开,留下我一人默默垂泪的视频便被发到了学校论坛上。
人人都在讨论其中的内情,我已经请假回家休息。
理由:心理疾病复发。
贺忱在第一时间找上门来。
养母却把他拒之门外,冷冰冰地说道:「贺少既然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再来找我们家槿槿,不然你女朋友误会了,再来找槿槿胡说一通,是想逼死她吗?」
贺忱听的一脸蒙。
养母继续骂道:「你们贺家再厉害,槿槿也不是你们随便糟蹋的!我们槿槿身体本来就差,这次更是要了半条命……」
说着,泪就落了下来。
贺忱更加急迫地想见我。
「妈妈,怎么了?」
我穿着睡衣,脸色苍白,一副被惊醒的模样。
孟夫人赶紧擦掉眼泪,就要让管家把人赶出去。
贺忱却大步走到了我面前,急切地说道:「孟槿,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眼神带着一丝关心,轻声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已经知道你和夏忻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了,我会祝福你们的,你,」
我眼眸中蓄满了眼泪,说话间一滴一滴落下,声音沙哑:「贺少,以后还是别做让人误会事情了,这个还给你。」
我便把手上的书放在了他的手上,不小心触碰到他滚烫的手心,触电般地缩回手,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正是贺忱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
围棋大典。
贺忱着急唤道:「孟槿——」
想跟上去,却被孟家的管家直接拦住了。
只能离开了孟家。
我站在二楼,静静地看着别墅外。
贺忱低着头,打开了第一页,一张字条赫然出现,字迹清晰。
「我会让你开心的。」
「我再也不会信你了。」
自那日后,贺忱便天天来找我,没有落下一天。
我有时不见,偶尔见一面,态度也很疏离。
他想跟我道歉,为夏忻。
很显然他已经知道了,夏忻当日说的话有多么得意刺耳。
这和他印象中那个天真开朗的女孩判若两人。
但是他依旧选择了夏忻。
我不意外。
如果他的喜欢这么轻易就改变,那我也不用这么用心思了。
但是不代表我可以接受他的道歉。
他一旦开口,我便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转头离开,一周不再见他。
他自然不敢再提。
我今日穿着月白色长裙,气色红润,坐在沙发上看着书。
贺忱小心地摆弄着棋盘,抬头问道:「槿槿,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啊?」
我看了他一眼,养母便开口回道:「槿槿不去了,我们打算送她去国外。」
贺忱脸色一变,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去国外?不回来了吗?」
养母冷笑下了一声:「最好还是别回来了,乌烟瘴气的,省得槿槿伤心。」
这话一出,贺忱的脸色有些难看,看向了我,又问道:「槿槿,你也这么想吗?」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那天,他摆弄了很长时间棋盘,却一子没下,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他离开后,养母轻抚我的头发,轻声道:「槿槿,他不舍得你。」
我知道,但是不舍得有什么用。
我要的是真心。
我即将出国这件事,便是一根导火索。
加快了贺忱下决定的时间。
他没有时间犹豫了。
一周后,我去了一趟学校,申请了休学。
消息一经传开,和我交好的人都不舍得和我离别。
我去了主席办公室,收拾着东西,一个人推门而入。
抬头一看,是夏忻。
她笑眯眯的说道:「孟槿,听说你要去国外定居了?我本来想着,我和贺忱结婚那天,还要邀请你去参加呢。」
得意极了,仿佛一只炫耀羽毛的孔雀。
「我不会去的。」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道:「我不想祝福你们。」
她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一下子愣住了。
我慢慢逼近她,继续说道:「你仗着他喜欢你,享受旁人对你的羡慕,对他若影若离,吊着他的心,你一直都在戏弄他,也不是真的喜欢他。」
她眼睛微微眯起,观察到周围没有监控和其他人,也不再隐藏,冷笑连连:「那又如何,就算如此,他还是喜欢我,不喜欢你,你再优秀也没用,这就是你的命!」
我紧紧攥紧拳头,眼眶红得滴血,最终却苦笑了一声,声音哽咽。
「可能,我本来就不讨人喜欢吧。」
话音刚落,贺忱脸色不善地推门而入,冷声道:「什么不讨人喜欢?」
我低下头去,眼泪一滴滴地落在桌子上,身体因为隐忍微微发抖。
「到底怎么回事?槿槿,你哭什么?」
贺忱脸色更加难看,眼神如刀般落在了夏忻身上。
夏忻没想到贺忱竟然会维护我,强笑着解释道:「没什么,我在和主席送别呢,她不舍得我们,不忍心离开。」
贺忱却依旧怀疑地看着夏忻。
上次咖啡馆的事情,虽然没有让贺忱不再喜欢夏忻,却也让贺忱对夏忻的信任大打折扣。
他问道:「槿槿,真的吗?」
夏忻委屈地皱起眉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贺忱:「贺忱,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会骗你吗?」
贺忱看看她,又看看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但是却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身边。
这其实已经足以表明他的态度了。
只需要我再添上一把火,贺忱对夏忻的信任便会彻底分崩离析。
「假的。」
我眼泪汪汪地说道:「贺忱,她让我去参加你们的婚礼,祝福你们,我可以去吗?」
眼泪,是女人的武器。
但是要恰到好处。
我看着贺忱怒气冲冲地拉着夏忻离开,却依旧笑着让我慢慢来的时候。
我就清楚地知道,夏忻彻底输了。
夏忻一直都不聪明。
她占尽了先机,明明可以顺势答应了贺忱的告白,在相处中宣示自己的主权,通过贺忱让贺夫人同意她的存在,却非要欲擒故纵,试图拿捏他。
即使没有我的出现,贺夫人也不会容忍她的存在。
更何况,有我这个更优选择。
贺忱被贺夫人养得太好了,所以他不懂女人的手段,但是他并不是没有见识过。
他喜欢你的时候,自然可以假装看不到,但是一旦不喜欢,夏忻的手段就再清楚不过了。
夏忻一直维护的天真烂漫、自由自在的人设,彻底败在了自己的惊恐慌乱之中。
贺忱和她彻底结束,也顺理成章了。
而我,在出国的前一天,被贺忱拦了下来。
他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没说。
但是我们都明白,接下来该是我们的故事了。
我和贺忱时常在一起,仿佛连体婴儿,大家都默认我们就是在热恋中。
只怕整个学校,也只有夏忻依旧沉浸在过去。
才会有胆子找上门来。
她清秀的面容狰狞可怕:「孟槿,你到底给贺忱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会让我不要接触你了!」
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什么都没说,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她面容更加难看,咬牙切齿地道:「你难道真的想当个小三吗!」
「难道喜欢一个人,就因为他喜欢别人,就没有争取的权利了吗?」
我抬头盯着她的眼睛:「夏忻,你太贪心了,所以你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你不要太得意了,贺忱是喜欢我的。」她不甘心地大叫道。
我冷下了一声:「如果你真的那么自信,现在也不会在我面前了。」
她面容僵硬,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抬手将一枚黑子扔进了垃圾桶,一字一句地说道:
「夏忻,你出局了。」
夏忻拒绝贺忱的第一次表白时,我就已经赢了。
如果不是为了打破贺忱的滤镜,我不会花费时间在一个看不清形势的花瓶身上。
夏忻在第二年的学生会竞选中,打败了我成为了新的学生会主席,但是却在第三天,被人揭穿,是通过买票才中选的。
这不仅是夏忻的丑事,更是青藤的丑事。
青藤以夏忻品行不端开除了她的学籍。
听说她最后还哭着喊着要见贺忱一面,贺忱没去。
我很满意,奖励了他一个吻。
他倒羞红了一张俊脸。
而在我的生日宴会上,贺忱瞒着我隆重准备了一场求婚。
他单膝跪在我面前,左手捧着玫瑰,右手举着钻戒。
声音颤抖。
「槿槿,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欣然接受了钻戒。
我们相拥在一起,珍惜着美好的时刻。
我看到贺家父母和我养母一脸欣慰地看着我们,眼眸中闪着泪花。
满场最不开心的只有我的养父。
等到回家的路上,他支开了养母,独自走到我的身旁,严肃又怜惜地说道:「槿槿,到此为止吧,你可以获得幸福。」
我轻轻勾起嘴角,笑着笑着,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
「叔叔,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早在我第一次见到贺家人的时候,我就没有退路了。
我的幸福,如果建立在父母枉死的基础上,我良心一辈子都会不安。
所以,我要把他们都送下去。
大学刚毕业,我便和贺忱举办了婚礼。
婚礼的隆重程度,哪怕经过了二十年都无人能及。
那日,养父将我的手放在了贺忱的手心。
神父的低沉的声音慢慢响起——
「贺先生,孟女士,你们是否愿意将各自的众生交付在另一人的身上,不论生老病死,都不离不弃?」
我和贺忱相视一笑。
「我愿意。」
嫁入贺家后,贺家夫妇见贺忱实在无心商界,醉心围棋,而且围棋天才的名号也的确实打实地给贺氏在文娱界提升了知名度。
而我作为贺忱的妻子,又具备完美的经商天赋,贺父便将我提拔我成了财务总经理。
时常带着我出入各种酒席,学习认识经商的手段。
而我的努力也不负众望,征服了手下的员工,成为了财务部的一把手。
贺父对我也愈加放心,也主动将贺氏集团的一些灰色地带,交给我处理。
我一边处理,却也在一边收集。
在嫁入贺家的第五年,我将所有证据匿名交给了国家。
第二天,国家便派人调查,打了贺父一个措手不及,很快证据确凿,被抓捕进了监狱。
国家的办事速度,果然从不让人失望。
在第一次见到贺家夫妇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见过他们。
在爸爸的办公室。
我躲在桌子底下,看着两人高高在上地讥讽爸爸不该和他们争,贺夫人温柔的声音尖厉刻薄,比刀还要锋利。
而他们走后不久,爸爸妈妈相拥在一起,低声哭泣。
父母爱子,则是为之计深远。
在巨额的债务下,两人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决心,却依旧在最后时刻安排好我的去留。
我哭着和他们抱在一起,哭着喊着不愿和他们分开。
却因为年纪太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直记得爸爸温暖的掌心,妈妈温柔的声音。
「思思,别怕。」
再次醒来时,一切都变了。
我变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
我去监狱见过贺家夫妇一次。
看着一身监狱服装,形色狼狈的夫妇二人。
我控制不住地露出了笑容,甚至笑出了眼泪。
贺父震惊之后,迅速反应了过来,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我擦掉眼角的泪花,坦然点头:「是啊,是我。」
贺夫人睁大了眼睛,不顾形象地嘶吼起来:「我们贺家对你如同亲女,甚至将集团都交与你打理,你为什么要害我们,我们倒了,你又能有什么好处!」
「我只是,为了父母报仇而已。」
我笑道:「二十年前,我父亲夏继不过和贺氏争夺一块地皮,贺氏便伪造我父亲偷税漏税的证据,诬陷我父亲行贿,逼死了我父母,这笔账,我总要讨回来,更何况,我父母是被你诬陷,而你们,是真的犯罪!」
贺家夫妇一愣,贺父人一脸惊恐地指着我:「你,你是夏家的女儿?」
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两人。
「我要感谢你们,如果没有你将贺氏交给我,我怎么会那么快找到证据,扳倒贺氏呢。
「你们夺走了我最在意的东西,我自然要以牙还牙。」
说罢,我转身离开,身后传来贺夫人撕心裂肺的嘶吼。
「忱儿,你要把我的忱儿怎么样!
「孟槿!孟槿!你放过我的儿子!」
贺家夫妇逼死了我的父母,我便送他们去见我爸妈。
至于贺忱,一个对一切毫不知情的人。
我决定将一切告诉他。
父母的恩怨,以及我的算计。
他脸色巨变,沉默地看着我许久,仿佛在消化着巨大的信息量。
在我想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却抓住了我的手,将头贴近我的小腹,声音沙哑:「槿——孟槿,这些年的感情,只有算计吗?」
我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声音却冷得出奇。
「我从来都不爱你,贺忱,我怎么会爱上仇人的儿子。」
他猛地推开了我的手,怒目圆睁:「你骗了我,你一直都在骗我——」
我冷冷地看着他。
「是的。」
他将戒指拔了下来,扔在了我的脸上,一言不发地冲了出去。
外面一片漆黑,大雨滂沱。
接着便听到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咚!」
我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慌乱地冲到了门口。
却只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贺忱。
我浑身血液仿佛被冰冻了一般,一步也迈不出去。
他的脸对着我的方向,全是血,嘴巴奋力地张张合合。
「我爱你,槿槿。」
贺忱死了。
一个醉酒的司机。
里里外外的审问下,都是完全的一场意外。
在最大限度上,醉汉只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
短短一个月,我瘦了二十五斤,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打晃。
贺家贪污受贿,过去的朋友们早就避之不及了,所以贺忱的葬礼上十分冷清。
我呆呆地看着贺忱的黑白照片。
他的俊脸上露出不羁的笑容,眉宇乖张,就像初见时的他。
我想起了一句话。
人生只若如初见。
那该多美好。
失去挚爱的痛不欲生,终是让我捂住脸哭得撕心裂肺。
养父养母怜惜地抱紧了我,也是泣不成声。
在贺忱死去后,我经营起了自己的公司,也干得有声有色。
也有人给我介绍相亲,却被我一一拒绝。
大家都认为我对贺忱一往情深,和我谈生意总是更放心些。
时隔七年,我重新站在贺忱的墓碑前,抬手轻抚墓碑上的照片。
「贺忱,我真的不爱你,但是我要谢谢你。」
我在孟家的每一天,父母的死都缠绕着我,我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养父让我放下,可是我的父母何其无辜。
可想要扳倒贺家,为父母报仇,又何其困难。
我只能从贺忱入手,好在,贺忱被贺家养得天真又心软。
他爱上了我。
带我进入了贺家内部。
也给了我机会摧毁贺家。
这时,一个黑衣人来到我的身后,轻声道:「老板,人来了。」
我转头看去,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正仓皇紧张地看着我。
男人的脸赫然和当年的醉汉一模一样。
我微微勾起嘴角。
我说过,要拿走贺家夫妇最珍爱的东西,就绝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