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为天地立心
已是春末，春雨淅沥沥的落下，雨雾若有若无，将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朦胧中。
今日，太子东宫来了位特殊的客人，他似僧但又不似僧，一身黑色僧衣但又须发皆在，眸子平静，深处却隐藏着欲望。
他正是黑衣老僧姚天际。
杨旭和他于凉亭中相对而坐，姚天际面露深意道：
“朝堂之人惧老夫如豺狼，五年来从未有一人敢邀请老夫做客，太子殿下今日邀老夫前往东宫，莫不怕他人从中作梗？”
杨旭淡然一笑，眸子中是浓浓的自信，道：
“请了便是请了，何惧他人？”
“本宫不仅邀请您前往东宫做客，还要请您出山，为本宫做事！”
姚天际沉默了，片刻后，他对杨旭深深一拜，面露歉意道：
“恕老夫不能从命，老夫已是佛门中人，不问世事，专心寻求真经，修得正果，请殿下另寻高明。”
杨旭似乎早有预料他的说辞，亲自为其倒上一杯热茶，淡笑道：
“姚大人，依本宫来看，你虽披袈裟，却不曾梯度；虽被他人称黑衣老僧，却常以老夫自称，显然姚大人心中还有一丝不甘，不甘心中的理想抱负埋没在一声声佛音里。”
“姚大人，我说的没错吧。”
姚天际神色微微动容，但终究是化为了一声叹息，对杨旭行个佛礼，摇头道：
“老夫的理想抱负…无非是黄粱一梦罢了。”
杨旭没有继续劝说，而是拿出一盘象棋，笑道：
“我们暂且不谈此事，不如姚大人陪我下一盘象棋如何？”
“好，老夫早就听闻殿下发明了一种新的棋局。”
这一次姚天际没有拒绝，带着好奇之色，和杨旭持子对弈。
半晌后，姚天际脸上带着钦佩之色，忍不住夸赞道：
“殿下，您发明的象棋确实有意思，比之围棋，虽少了几分变化，但多了几分阵势选择，多了几分激战攻伐啊。”
杨旭淡淡一笑，道：
“确实，围棋每一颗子皆是平等的，就如同佛学中的真义，但象棋等级森严，每颗棋子就如大夏王朝的士农工商，各自有各自的使命。”
“下棋者需要掌控整个棋盘，统筹规划，发挥每个棋子最大的作用，或弃子，或保子，又或是故意露出破绽，但最终的目的很简单，赢！”
一番话是姚天际陷入了深思，片刻，他脸上浮现出一抹顿悟，感慨道：
“依老臣来看，殿下应是最喜欢下象棋。”
杨旭目光中带着深思，笑着反问：
“姚大人表面喜欢围棋，其实更喜欢下象棋吧。”
姚天际看了眼必输无疑的棋局，站起身来，望着远处的朦胧烟雾，眼神中浮现出复杂之色，叹道：
“是啊，老夫确实喜欢下象棋，只是为何而赢呢？年幼之时，老夫为功名利禄而赢；年长之时，老夫为掌握权力而赢；但最终的结果都不是老夫想要的，时至今日，老夫很疑惑，该为何而赢？”
杨旭放下棋子，与姚天际并肩而立，眼神深邃无比，沉声道：
“姚大人，本宫有一言，或许可以解答你心中的疑惑。”
姚天际来了兴趣，赶忙问道：
“殿下速速说来。”
杨旭背负双手，双眼直视前方，声音沉稳而有力，道：
“为天地立心！”
仅一句话，姚天际瞬间愣住了，内心深处好像有一股东西要冲出来一般，使他呼吸都急促起来。
肉眼可见，姚天际失态了，急忙问道：
“殿下，接下来呢？”
杨旭望着远方，气息浑然若远古先贤，声音平淡却铿锵有力：
“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一瞬间！姚天际宛如被子弹击中，整个人瞪大眼睛，张大嘴巴，身子僵直在原地！
他喃喃自语，口中不断念着杨旭方才说的话，表情越来越激动，越来越癫狂！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哈哈哈，这不就是老夫一直在追求的吗？可时运不济，道阻重重，上有帝王不作为，下有佞臣虎视眈眈，老夫上下求索三十余载，但最终不过是竹篮打水黄粱一梦！”
“悲哉！哀哉！”
杨旭看着其悲凉之色，表示深深地理解。
他曾专门派人调查过姚天际的资料，此人心怀大志，改革吏治，整顿官场，堪为大夏一代名相，但最终因为他的改革触碰了太多人的利益，屡次遭到阻拦，最重要一点，他因为极力反对夏皇追求长生一事，从而失去了夏皇的支持。
自此，一代名相黯然落幕。
但…杨旭就要把这等人才重新启用，他满脸严肃，凝视着姚天际，道：
“姚大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不仅仅是你的抱负，本宫也有着同样的理想。”
“本宫不想要看到这个社会被分为三六九等，所有人，所有职业都该受到被尊重，哪怕是挣扎在温饱的贫苦百姓，本宫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可以普通似尘土，但不该鄙贱为蛆虫！”
“本宫保证，只要本宫一天还活着，就一定会坚持这份初心，并为之奋斗。”
随之，杨旭对姚天际深深一拜，真诚道：
“请姚大人助本宫一臂之力！”
姚天际眼眶湿润，不再犹豫，当即回之一拜，真诚道：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老夫蹉跎半生，能遇到殿下这等明主，此生无憾！”
随即，两人深深对视一眼，脸上皆是浮现出一抹笑容。
重新做回凉亭中，姚天际已经适应了新身份，提醒道：
“殿下，老夫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即使数年过去，陛下对老夫的态度…可能并不可观，殿下要做好心理准备。”
杨旭自信一笑，道：
“无妨，本宫敢肯定，父皇会欢迎您的归来。”
姚天际脸色一沉，问道：
“为何？”
杨旭靠近姚天际，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
“因为，不久后我们三人将会有共同的敌人。”
闻言，姚天际深思片刻，神色瞬间凝重起来，道：
“老夫明白了。”
杨旭淡淡一笑，道：
“姚大人，既然你愿意帮助本宫，那本宫便予你一个官职，太傅如何？”
姚天际眉头紧皱，面露担忧之色，道：
“太傅一职位列三公，极其重要，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会答应吗？”
杨旭面露自信之色，笑道：
“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