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剧院
西宛剧院。
李子昂跟着顾倾夏走进剧院，结果前脚刚迈进剧院，一束束目光全都如聚光灯般朝着李子昂所在的方向射来。
一边看向这边，一边窃窃私语。
“唉～那不是顾倾夏吗？那个背叛师门的家伙，她怎么还有脸回来啊。”
“亏我之前还对她那么好，把她当作是昆曲传承人对待，你对得起我们吗，日内瓦，退钱～”
“该说不说，让我们这些票友失望是小事情，但是让俞大师失望那可真就说不过去了，总而言之，小顾这件事情做的真是太过分了～”
“……”
大多数票友曾经对顾倾夏有多爱，现在对顾倾夏就有多狠。
一想到自己视作亲生女儿的昆曲才女，忽然跑去唱自己最瞧不起的流行音乐，穿着他们那个年代不能接受的服装，在舞台上搔首弄姿，来吸引那群弱智们的注意，想到这里就更加来气。
就好比培养了你二十年的父母，目标就是像让你上清华北大，结果你他妈扔掉保送名额，跑去写小说，那落差感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当然。
这些顶级票友们虽然对顾倾夏的行为嗤之以鼻，可那些曾经跟她在一起的师兄师姐们倒是对她还好。
一起长大的师兄师姐们，到底是知根知底，有了感情，即使顾倾夏“背叛师门”，但是大家私底下还是不错的。
带着吃瓜心态的李子昂走进后台，顾倾夏一边跟曾经的师兄师姐们打招呼，一边仔细回忆着曾经的一切。
或许是看见自己曾经在这个剧场留下的岁月痕迹，想到了师傅如何宠爱自己，想到无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师傅总会毫不犹豫的帮自己解决一切。
顾倾夏眼睛忽然红了起来。
看着顾倾夏那湿润的眼穴，李子昂和其走到没人的地方，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问道：“你很喜欢昆曲吗？”
顾倾夏点点头：“嗯～很喜欢～昆曲是我的生命。”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流行音乐，反而放弃昆曲呢？”李子昂喝着可乐，给了顾倾夏台阶下，说道：“是因为嗓子生病了吗？”
顾倾夏摇摇头，给出一个现实的答案：“昆曲没钱～即使我做到昆曲界第一名，一年所挣到的钱也不如一个二线明星一个月挣到的多。”
“昆曲生涩难懂的性质就已经决定了它的人群基数，而且以我的条件来说，成为一个昆曲大师需要三十年的时间，而成为一个二线明星只需要两年。”
“小学生都会做的选择题，是你你会怎么选？”
李子昂淡淡道：“我会选择后者。”
话锋一转，李子昂有些不解的问道：
“可是你为什么会想要钱呢？我不理解，你身边的人明明都已经对你很好了，你根本不必来趟娱乐圈这滩浑水的。”
顾倾夏深呼一口气：“对，你说的很没错，如果按照正常发展确实会如你所说，只不过……”
顾倾夏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说出来。
“只不过什么？你怎么不说了？”李子昂缓慢的问道。
顾倾夏摆摆手说道：“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见状，李子昂也没有过多追问。
……
……
片刻。
跟随着顾倾夏的脚步，两人来到一间化妆间门口，抬头扫一眼，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大字【俞振飞】。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俞大师对顾倾夏那可非比寻常，那是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宠啊，甚至比自家儿子都亲的地步。
到最后，顾倾夏选择流行音乐的那一刻，俞大师的天都塌了。
两年间，顾倾夏对此没有一句解释，也没有跟俞大师说过任何话。
今天。
是老师最后一场演出，同时也是顾倾夏即将登上好声音舞台的前夕。
她想借着这个机会，将这两年来的恩怨解开，要不然，这会成为她一生的遗憾。
咚咚咚！
伴随着顾倾夏有规律的敲门声，里面传来一个敞亮的声音：“谁啊～进来吧～”
闻言。
顾倾夏手里握着《中国好声音》节目门票，她缓慢推开门，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多年未见，她不知道以何种面貌面对师傅：
“师傅～你……”
俞大师听着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愣，不知不觉间，他眼睛泛起些许红丝，他强压住声音，背对着顾倾夏：
“你怎么来了？”
“师傅，两年前，我不告而别，是我的不对，今日是您最后一场演出，所以我想来跟您说声对不起，是我辜负了您十几年的栽培～”
说着，顾倾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中国好声音》门票说道：“师傅，我马上要去参见好声音了，我希望你到时候能在场下看着我，可以吗？”
两人的关系虽不至于到血海深仇的地步，可是十几年的教导之恩，你说走就走，那可早已经被伤到的心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
俞大师回过神来，冷哼一声：“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十几年的教育之恩，岂是你一句对不起就能说完的～”
“即使我能原谅你，那你问问坐在下面的票友们能原谅你吗～”
“这些人，每一个人都将你视作己出，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用金钱和精力供养着你，就是希望你能成才，来挽救这本就落魄的昆曲，你不只是辜负了我，更辜负了那些票友～”
顾倾夏无话可说，毕竟自己有错在先，她淡淡道：“师父，我知道我不仅对不起那些忠实票友，更对不起您的悉心栽培，我这次来也是带着诚意来的。”
“我希望师父您能给我一次机会，请让我在您最后一次演出结束前，为您表演一曲牡丹亭，也算是聊表心意，虽不足以报答往日之恩情，但还望师父准许～”
闻言。
师徒十几载，情谊总归是有的，加之俞大师也并非铁石心肠，面对曾经的爱徒哀求，这当师父的也有心软的时候。
只不过。
俞振飞到底是昆曲大师，骨子中永远带着些许高傲，刀子嘴豆腐心：“行～到时候你可千万别让观众给你轰下台就好～”
顾倾夏微微一笑，连忙弯腰鞠躬说道：“谢谢师父！”
说完，俞大师立马补充到：“丑话我先给你说在前面，你们师兄、师姐最近很忙，他们一会也要上台演出，时间不允许，你可能要自己找人了。”
俞大师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
看似刁难，其实还是怕徒弟难以平复观众们的众怒，惹得双方难堪，所以便用这种方法给了顾倾夏一个台阶。
闻言。
顾倾夏扫了一眼旁边吃瓜吃的开心的李子昂，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向李子昂，她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原本处在吃瓜一线的李子昂，吃着吃着忽然就把自己给吃没了。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懵逼？
卧槽？
我他妈来吃饭的，你让我去后厨掂勺子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只可惜。
李子昂这人打小就心软，见不得女孩子撒娇。
注意！
不是见色起意！是他妈心地善良！
旋即。
李子昂缓缓举起一只小手：“那个俞大师，我简单的学过几天昆曲，说不定我可以试试～”
？？？
俞大师头顶飘过三个问号。
眼神充满疑惑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伙子，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几天？
你怕不是在逗我？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十年昆曲，百年一角。
真当这是过家家搁着胡闹呢！！！
这剧院里面的徒弟，哪一个没有十年功力。
就连外面听昆曲的票友也大都学过几十年了，只不过断断续续而已。
你学过几天就妄想上台演出，简直就是对这个舞台最大的侮辱！！！！
俞大师眉毛紧锁，缓慢的抬头看向李子昂说道：“小伙子，你师承何处啊～”
“啊～”李子昂谦虚道：“俞老师，我没怎么系统性的学习过，也没有拜过老师，充其量就是一顶级票友。”
此言一出。
原本就对李子昂不满意俞大师，现在更是对其不抱有太大期望。
或许有着小子在旁边做衬托的话，观众们对倾夏的也许会少一些愤怒。
本着将李子昂当作绿叶的想法，俞大师点点头，没有反对，也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顾倾夏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