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母亲的生日
今天是玫兰母亲和弟弟的生日，这两个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是同一天生日，母亲60大寿，按照民法典，是要办酒席宴请亲朋好友一起来贺岁的，可是今天她怎么也爱不起来。一个平凡人，不会去爱，或是心中没有爱，那是多么恐怖的事，就如同死尸或是植物一样，没有知觉，如果你是强奸犯或是犯罪，你心中没有爱，那会被普遍认为正常。要想不乱于心，不困于情，活在当下，每时每刻陪伴自己，得去修养爱。她要去个名镇上的谭冠山将军的故居，“名将之后”固然心气高，这种不甘平凡的霸气也让她吃了不少亏。她不崇拜爱情，却渴望爱的轰轰烈烈；她不崇拜金钱，却渴望挣得令人羡慕嫉妒的事业，不过，若是她嫁给了有钱的男人，那就另当别论了，她会去享受老公带给她的滋润，享受辅佐男人成就一番事业的乐趣，她得有梦可以做啊。
酒席是定在小年日，沾一点年味，也挨到亲朋好友都从外地回来，这办酒席贺岁也要趁亲友们的时间，好凑在一起热闹热闹。她在城里的一所中学教书，吃住都在学校，这是她大学毕业后的第五个年头了，从海南师范大学毕业后就考了教师编，连续教了三年初中，带过一届毕业班，家里人骄傲的说，我玫兰是一个铁饭碗了，尤其是80多岁的奶奶，谈到玫兰是一个公办老师，就一脸自豪。母亲和弟弟生日这一天是大年二十一，一早就被现任男友叫起来赶往老家，那个将军故里，“城春草木深”，上到80多岁的奶奶，下到侄子，已是四世同堂，村里人都称赞奶奶，说这一家子团结奋进，人丁兴旺。玫兰是家里的大孙女，是村里不可多得的大学生，没想到二堂弟和四堂弟都是研究生毕业，现在都有自己的工作单位，二堂弟是一个律师，四堂弟在银行工作，收入都可观。自己的亲弟弟虽然没有高学历，可是奋勇拼搏，自主创业，包了几亩地，做起了药材生意。弟弟们对这个姐姐爱护有加，这是她引以为傲的地方，也是藏在心底的微幸福。
车就从城里开到了老家，刚刚从疫情恢复过来的城市，缺少些许生机，空气干冷，暗藏杀机。男友梁亮踩上宽敞的黑色奥迪横在宽敞的马路上，驰骋在去往小水的路上，玫兰的故乡是小水镇上一个叫柘溪的人口密集的村，现有九个组，共住着五六百人，现在这个时候是年轻人的天下，平常青年人都在外地务工，主要是广东这一带，逢年过节就会回家团聚，大年初一都会来玫兰家拜年，因为都是玫兰或她弟弟的朋友，虽说这兄妹没有多大的成就，但好交友健谈，村里的年轻人也是兴头儿上的人，玩性重，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大二十一的，家里宾客络绎不绝。玫兰一进门，弟弟和弟媳就在沙发上“蓄势待发”，今天也是弟弟的生日，她一早就给弟弟发了个生日红包，包了200元，弟弟盛情难却，收下了姐姐的心意。弟弟最关心未来的姐夫，全因他一心想让姐姐过得幸福，他就把姐姐的幸福全寄托在未来姐夫身上，他问姐姐，“我未来的姐夫呢？”姐姐就指着后方，“我把他丢下了。”就因为梁亮他自诩自己可以被玫兰以任何理由丢弃，所以玫兰就义无反顾地接受了梁亮的求婚，两个都到了该结婚的年纪，玫兰现在已经28岁了，家里催的紧，每年都因无法交差，会遭到父母亲的冷眼。梁亮比玫兰大两岁，家里也到处为他物色对象，他承诺今年会带女朋友回家，家人也正焦急等待他带回一个女朋友呢。梁亮停好车，一忽儿就出现在玫兰家人眼中，弟弟率先叫了一声姐夫，玫兰领梁亮坐到火炉旁，弟媳哪壶不开提哪壶，“姐，姐夫，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这得问你姐，你姐准备好了，我随时可以结婚的。”梁亮坚定的回答。这时玫兰母亲从厨房出来，走到客厅来，一脸笑容对梁亮说，“小梁，你这话，丈母娘爱听，来，来，尝尝这个蝶茶，是今年早春时，我到我们茶园采摘来的，用水焯一下，过一次火，就用冰镇在冰箱里，这茶入口沁脾，有益气养颜功效，关键是这个口感不错。”梁亮见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开心，马上递上给丈母娘的生日红包，“伯母，生日快乐，健康长寿。小小心意，请笑纳。”梁亮递给玫兰母亲一个一万元的红包，“小梁，你还不改口叫妈，我那好意思收你红包呢？”玫兰母亲笑眯了眼睛，见未来女婿出手这般阔气，她真想躲到无人的地方笑个痛快。“妈，请您收下。”见女婿再次殷切的把红包塞到她手里，玫兰母亲赶紧接住了，那个心里的蜜呀，流得满屋子都是。玫兰那能不知道她母亲的那点势利，笑里藏着猫腻呢。她赶紧叫了一声“妈”，示意她不要逮住还没过门的女婿就要捞一把，她妈肯定又在骂她是个傻Y头，不是因为母亲的精明和势利，家里会有现在这般光景。小时候玫兰是受过苦的，从她能懂事的时候起，因交不起学费，母亲到处借钱，常常看见母亲坐在屋前的椅子上暗自流泪，父亲是个不管事的人，常常熬夜打牌，一通宵都不回家，输了钱就来家里发脾气，母亲忍无可忍，就独自去了广东打工，那时玫兰三叔和四叔早几年就在那里了，还分别当上了组长，就介绍玫兰母亲去厂里工作，就从包装部的清洁工开始干起，后来玫兰父亲也随母亲去了广东，这一干就是二十年，父母亲整整在广东干了二十年，要知道玫兰母亲一个旧地主家的女儿，能坚持在外头拼工作二十年，这得有多大的意志力和朴素的心态，玫兰母亲就是这般伟大，由于母亲勤俭节约，父亲按月上交工资，父母两的积蓄开始多起来，不仅供玫兰读完大学，还给玫兰弟弟第一批创业基金，直到弟弟办起第一个对外贸易公司，玫兰父母才回到老家，从新盖了房子，给弟弟结婚用，又帮着带孙子，闲来种点地，弟媳漂亮又孝顺，家里蒸蒸日上，玫兰父母亲总算熬出了头。生日宴是从二十三开始的，因为是在村里办酒席，头一天家里人就要来打灶、洗菜、洗碗、煮饭，村里表亲近邻都要来帮忙，玫勇找了一个厨艺了得的师傅当厨子，这师傅说起来还是玫兰奶奶的远房亲戚，师傅带着大大小小的帮同从早上就开始忙了起来，一家人忙起来快乐有序，上午就几乎完成所有的活，玫兰和弟媳洗了菜，女的洗菜，男的刷肉，中午就上了满桌子的菜，小团聚让生日氛围一下子高涨了起来，玫兰的侄子们更是不得了，吃着长寿面还唱着生日歌，引来了玫兰一阵阵逗笑。到了正二十四，远亲近邻，玫勇的朋友们和同村的都来了，凑起来就有几十桌，玫兰从小到大没见过家里有这么热闹的场面，晚上还放了烟花，烟花震天动地，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玫兰凝视着烟花，享受着美丽的天空，人生要是像烟花般灿烂也很美丽，虽然短暂，只要曾经灿烂过也不留遗憾了。
就有一件事，玫兰的婚事让母亲烦心。说起来还要从大学毕业开始，玫兰和她小学同学，一个邻村的头脑聪明，酷似《泰坦尼克号》中的男主角样貌的小学六年级同学，亦初中同班同学，还是高中同校，成了最好的朋友，说来她俩缘分不浅，从玫兰能懂事起，她父亲就和这个男生的父亲成了牌友，他俩常常在一起喝酒打牌，那个男生的父母时常还来到玫兰那小小的土屋里和她爸畅聊，两人亲似兄弟，比亲兄弟还亲，她父亲在家中排行老大，还有四个弟弟，这老大在弟弟眼里没有地位，因为大哥不争气，弟弟们也不和这个大哥亲，大哥就另结“锦鲤”，交上了这个牌友，这个牌友也是本村的女婿，样貌堂堂，却是一个爱喝酒赌博的恶棍，妻子经常是以泪洗面，家人都劝男生的母亲离开他的父亲，不料这母亲就像父亲手中的风筝，这父亲把线拽得紧紧的，耐他母亲飞出他的手掌心，所以几次分分合合终也离不了，所谓的命，我大概从女人嫁人这方面深有感悟。后来玫兰和这个发小都考上了大学，玫兰去了海南读书，发小去了黑龙江，两人从此天各一方，就算寒暑假回到家乡，也不联系见面的，这是从两人相识以来就习以为常的，上六年级的时候，玫兰去了邻村的完小读书，她是班上的学霸，就常常被班上另一个叫文杰的男学霸逗趣，说来这个男学霸的母亲也是和玫兰一个村的，原先就住在玫兰母亲新家的前两排房屋，现在玫兰每次去母亲家，都要路过这儿，男学霸后来没有考上大学，就疏于联系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玫兰听说隔壁班有个男生成绩非常好，还很爱打乒乓球，这引起了她极大的关注，其实她早就知道钟浩就是自己爸爸牌友的儿子，因为这两个牌友常常聊起玫兰和钟浩，说起自己的孩子成绩有多好，似乎很涨自己的脸。有一次早上，玫兰去上学，刚刚从山坡下翻上学校的操场，就看见钟浩在操场上做早操，他那标准的姿势引起玫兰既好笑又敬佩，做操就做操嘛，干嘛搞得这么严肃，竟然一丝不苟，完完整整地完成了一整套动作，引起全校师生都来观看他做早操，也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是坚持把一整套早操完成了。这牛人立马被玫兰同班的那个男学霸调侃道，“老兄，一个人做操不孤单吗？”“那你来陪我一起做早操啊。”“玫兰，你过来，钟浩要你和他一起做早操。”文杰看见玫兰走过来，急中生趣，把这俩个尴尬的人圈到了一起，使这俩就更尴尬了。文杰和钟浩本来一直都是同班同学，成绩在班上是数一数二，不分上下，到了六年级就分到了不同的班级，此为一山不能容二虎，就各自为王了，玫兰分到了2班，和文杰同班，她两成绩也不分上下，明争暗斗，六年级是玫兰最幸福的一年。那一年，市里举行语数比赛，就选了玫兰，文杰和钟浩，还有其他三个同学，一个是自己同村的男生，还有两个女同学和玫兰都是好朋友，她们六人再加上两个班的班主任共八人，比赛前一天乘专车到城里下馆子了，那晚玫兰及另外两个女生和自己的班主任住一个房间，隔壁的男生似鸟雀一样叽叽喳喳吵闹到深夜，青春的萌动搅得玫兰整夜失眠，第二天一早起来，头像炸开了，她压力山大，班主任捧上一碗粥塞到玫兰手里，暖暖的鼓励，让玫兰吃了一颗定心丸。比赛当天，玫兰站在考试公布栏前，不慌不忙的找着自己的考场，看见钟浩是和自己一个考场，就开心的笑着和钟浩打招呼，“嗨，钟浩，待会我们一块去找考场。”“你跟我来就是了。”钟浩胸有成竹的回应，就像照顾小妹妹一样，玫兰心跳加速，那时，她发誓非钟浩不嫁，就这样，玫兰跟着自己喜欢的男生懵懵懂懂的走过了一段绿藤，绕过一个小池塘就到了考场，钟浩给玫兰找到了座位，自己也坐下了，他就坐在玫兰左前方，似乎上天特意安排钟浩来照顾玫兰的，考试紧张进行着，钟浩自信满满的把自己的考卷侧到右下方，让玫兰参考他的答案，玫兰根本不领情，她胸有“城府”，埋头于自己的作文，正当她写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下考铃响了，她草草收了尾，总算把作文写完了，玫兰一抬头便撞见钟浩那天真有邪的目光，会意的笑了。第二堂考数学，她紧张到手在发抖，她每次考数学都极其紧张，也不是她不擅长数学，而是数学考试中有诸多突发状况，让她起鸡皮疙瘩，她想求助你于钟浩，可是他根本不瞧玫兰一眼，自顾自地哗哗啦啦写题，玫兰心想，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只要沉着冷静，认真思考，也是可以写出来的，果然，突破了第一道题后，她越来越有了信心，顺利的把能写的全写出来了，剩下两道题她绞尽了脑子，怎么也想不出来，就放弃去检查已完成的题目，她又去瞧钟浩，他却毫无反应，下考铃声一响，全体同学都得离开教室。玫兰起身问钟浩答得怎么样，钟浩摇头表示不怎么样，结果成绩一出来，钟浩得了市一等奖，玫兰和文杰都只得了二等奖，学校分别给她们包了现金红包，可把他们三给乐坏了，别的参赛选手那个羡慕嫉妒恨啦。
爆竹声声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彤彤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今天是大年初一，玫兰还在睡梦中，就听见外面爆竹声响入云际，吵得她捂住耳朵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可是梁亮扯高了嗓子喊她起床，她今年在男朋友家里过年，梁亮一个人住一间诺大的房子，三室两厅，共150多平米，家里宽敞明亮，金壁辉煌，是中式的宫廷装修风格，这种风格最突出的一点就是暖色调，搭配桃木屏风，像极了古代妃子的侍寝，可惜这里多年缺少女主人，显得冷清。“欢迎女主人回家，活色生香，蓬荜生辉呀！”梁亮张开怀抱，把玫兰紧紧抱在怀里，玫兰紧张到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第一次被男人带回家，女生多少会“防备”一点，她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和梁亮扯谈，“很荣幸啊，你把家里第一号女主人的荣誉授予我，让我受宠若惊。”玫兰停留在梁亮怀里，耳鬓厮磨倒数着三、二、一，就说要去洗澡。梁亮领她到浴室，介绍了一番，并试了一下水温，说了一句“恭迎我家的女主人沐浴，洗去一天的疲惫。”梁亮就站在浴室门口，做出迎接的姿势，玫兰匆匆盈盈走入浴室里，随手把门关上了。她想起了钟浩，三年前，钟浩也是这样领她去浴室的。钟浩第一次去深圳看玫兰，当时玫兰在深圳一家教育机构当数学老师，钟浩一周前就联系玫兰，说放假去看她，那天他们俩玩到很晚，钟浩就说要留下来陪玫兰过夜，不准备回广州了，他们就订了房间，算是正式约会了。钟浩领玫兰一走进房间，就试了水温，玩了一天，累了，想让玫兰洗浴完歇息。他就在客厅等她，等玫兰洗过澡出来，钟浩半闭着眼睛，根本不敢看玫兰，“你先看一会电视，这个《中国好声音》还不错，听听歌解闷。”玫兰凑近了钟浩，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她清楚地知道如果男生爱一个女生，他的眼神会告诉自己，她最喜欢和自己喜欢的男生用眼神交流，那深邃的眼神是人世间最温暖的爱，玫兰的回眸一笑里藏着多少温柔和善良。
“你一周有多少节课？”钟浩关心的问玫兰。
“周一整天和周二白天休息，周内不上课的，要到各个校区教研，上公开课，备课，晚上九点才下班，从周五晚上开始上课，周末全天都有课，忙并辛苦着。”玫兰憋着嘴巴一脸无奈。培训机构的工作确实很累，它和正规学校的工作时间正好相反，平时不上课，但也要从下午两点工作到晚上九点，会组织各个校区的老师一同到主校区教研、备课，定时定量上公开课，到了周末给学生补习，周末每天至少要上三个段，每个段是两个小时，多的一天要上五个段，简直像时钟一样不停的运转，从早上八点开始，到晚上九点，整整上十个小时的课，管你是鸡同鸭讲还是对牛弹琴，你必须在这两天里像打了鸡血一样运作，当然，补习班的课都是作了充分准备的，有自己的教材，要对症下药，课程不似正规学校的课程，却比正规学校的课有针对性。
“工资待遇怎么样？”钟浩继续追问。
“天道酬勤，底薪2000元/月，课时费每个段200元，月薪达到8000元，除掉房租、购物等开支，净收入5000元，还算可观。”玫兰毫不掩饰，把钟浩当成了自己最亲密的人。
“你目前在广州做什么工作呢？”玫兰继续话题。
“我还在中兴通讯，明天要去软件部面试。”钟浩如实相告，自信的眼神告诉玫兰，让她不要担心。
“你升职了？”玫兰知道他一毕业去了中兴通讯，至于为什么要调去软件部，她却没听钟浩提起过。
钟浩在中兴通讯工作期间，利用业余时间学习软件开发，就是想去软件部工作，软件部不仅工资高，关键是他最喜欢开发软件。
“我想考回去，要是能在家乡入个编最好，家里人一直希望我能有个铁饭碗。”钟浩调岗的事恰好提醒了玫兰。
“今年暑假有入编考试，你准备一下。”钟浩鼓励玫兰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那你今天早点睡，祝你明天一切顺利。”玫兰听着好声音里的歌，看着歌手倾情献唱，像看见当初毕业的自己一样。
玫兰就到床上睡觉去了，闻着被子的香味，她似乎马上就能睡着。可是钟浩还在浴室里，今天晚上他会睡哪里呢？玫兰想让钟浩睡在沙发上，玫兰还没做好要做钟浩女朋友的准备。正当玫兰睡得懵懵懂懂的时候，感觉有人贴着自己，他摸到了钟浩的胸膛，心跳急剧加速，玫兰整夜都在异常兴奋中，她在幻想下一秒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可是一整夜钟浩都没有动静，她小声的叫了一句钟浩，发现钟浩睡着了，她又不小心触到了钟浩的手臂，害她紧张到差点哭出来，幸好钟浩睡着了，还打起了鼾。第二天一早，玫兰被钟浩吻醒了，钟浩得去广州参加面试，他让玫兰继续睡觉，可是玫兰那能睡得着，她坚持要送钟浩去广州火车站，看钟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