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水平堂审断多子案(下)
中位法判官跟着将那惊堂木重重的击在桌面上,厉声斥责道:“我们这是给你家留面子,还想要怎么招?你们给她吃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儿吗?”
被告方的中年妇女开始被吓坏了,一头扎到磕巴丈夫怀里去,身躯变大的卫士挡过来后,她就将头又探了出来,支棱着耳朵很好奇的的观听着。
原告方的讼师很清楚当下的情形,如果败诉自己是很难拿到镯子的,他本已打算放弃了,但听到中位法判官的话,似乎是有很忌讳的内情,就决定尽力的替他辩上一辩,自己用心了,如果败诉原告还是不给镯子,自己占在理上,也好抓个把柄,所以他才朗声说道:“倒是先要谢谢法判大人的好意,只是事情已然到了这个份上,咱就一五一十的把话说明白,如此藏着掖着,中间若有什么讹误,我们这边搭着三条命的冤屈,还得知着大人们的情意,如此糊涂的行为,实在是无法面对死者冤屈的亡灵!”
上位法判官向那恢复了身躯的卫士摆摆手,那卫士便会意的催促被告方的夫妻俩赶紧下堂去,那中年妇女满满好奇心的回了两回头,才被他的磕巴丈夫拉着走了。
中位法判官拿起长芦多吉呈交的尸检报告又大略看了一遍,目光如冷箭一般射向堂下,问道:“原告,刚才你们一家口口声声说双胞胎的大孙子,一尸三命,我现在问你们,怎么就知道是孙子,怎么就那么肯定是双胞胎的?”
原告方死者的婆婆脸色变的更加难看起来,那姑婆婆也语塞的低下头,飞快的转着眼睛,一家子全都不说话,死者丈夫显然也是清楚内情的,眼睛呆呆的失起神来,上位法判官便适时的将围困他的金刚墙,反手一指撤去了。
中位法判官这才念那手里的尸检报告:“死者板仓下谷氏,生于哲惠二百一六年秋,婚前下谷姓,名唤望花,真身为猕猴,其直接死亡原因系腹内药物性多胎所致,现腹中三胎,其一男婴胎龄十三旬左右,另两相同胎龄男婴为九旬左右,前后相差四旬,综合相关病历及两次诊疗记录,可以判定为,孕妇在怀有一个男婴且知情的情况下,吃了促排卵药,导致二次怀孕的双胎妊娠,此危重病例,若二次怀孕之初发现,以减胎术留大舍小,孕妇尚有一线生机,只可惜送医太迟,已回天无术!”中位法判官顿一顿,抬头望了一眼堂下,正要念后面一段南湖朔望附加上的尸检报告。
长芦多吉本想在中位法判官通篇念完报告后做个解释说明的,突然听见原告方那小身板的讼师说话了。
“是啊,大人,还是说送医太迟啊,难免就是跟被告的车子剐蹭,让被告给拉住不让走,这才……”那小身板的讼师刚辩解两句,被中位法判官的呵斥打断。
“你给我闭嘴,不行就滚出去,想搅合什么?”中位法判官怒目而视的盯了他好几盯,想着再说句“我看你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话,忍住没有说出口,看讼师的颓势没有再要说话的意思了,正要低下头再度念下去,却又听见那白羽毛素衣的卫士小伙很不信服的言语。
左山二毛也觉得那小身板的讼师胡搅蛮缠,就不太喜欢他,但他自己却完全不怕中位法判官的驳斥,义正言辞的说道:“大人,天底下的事情总也要有个理,司理监大理台,辩的不也就是这个理吗,长芦多吉作为医生,本该义无反顾的救死扶伤,可我所见的,是他的冷漠与无情,人类有个词叫不作为,这是和孕妇的死亡有直接关系的,很可能他为了推卸责任,报告就有不实之处,即便他真是杏林台的什么八十几评断医官,为了避嫌,这个尸检也不应该让她来做,总要换别的大夫,说起来才好有个信服力,如今只是她的一面之词,这又算什么呢?”左山二毛近几个月在分流桥片区的所见所闻,他对长芦多吉有非常深的成见,我就觉得这个长芦多吉应该对孕妇的死亡负责,无论什么说辞都是他的辩解和推脱而已。
中位法判官瞟他一眼,仍旧怪异的眼神,更不耐烦的语气,说道:“这个案子进行到现在已经没你什么事儿了,你要想旁听呢,就跟旁边老老实实的听着,别说话,不想听就可以走了!”
左山二毛被中位法判官这句话说急了眼,就觉得受了侮辱伤了自尊,急赤白脸的高声说道:“誓死奉公理,舍命守正气,这是金瓯卫士的誓词,凡是遇上不合理不公平的,就有我的事儿,就跟我有关系!”
上位法判官定睛看了一眼他身上的银色盾章,立时对这个还没有通过考试的预备卫士心中生出敬意来,赞许道:“这股子劲头儿很好!”
中位法判官似乎是跟着点了点头,问道:“如果南湖朔望来做这个尸检的话,她的报告有信服力吗?”
“南湖朔望?”左山二毛的语气,显然对于这个名字完全没有概念。
“她是正邪药堂妇科的首席医官,被称作灰袍送子观世音的江豚大人,天生自带的声诊器!”中位法判官解释道。
“她可是匿界首屈一指的大名医,传说他即便是一颗瓜,经过他的手,里面多少个熟瓜子多少个生瓜子都能数的一清二楚!”小身板的讼师很怕得罪了堂上的三位法判大人,见风使舵的摆出一副讨好的嘴脸附和着,可他说完后自己心中也有了疑问——半生不熟的会怎么算呢。
中位法判官很不待见的瞟了他一眼,看他满脸陪着笑,又看左山二毛的一脸懵,便后悔了自己的解释,无奈的感叹道:“你说长芦医生不行,别的医生你又不了解,你还非要较这个理儿!”
“江豚大人的意见我们自然是信服的,可是谁能请的动他,来做这个尸检呢?”死者的公公显得稍微理智些,因为对于南湖朔望的敬慕,立时从三胎的错愕中缓过神来,他很认可的说完,看见自己的妹妹正睁圆了眼睛看自己,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又将头低了下去。
“可也很多都说他是浪得虚名,以骗钱维生的!”长芦多吉半天不开口,却说了这样一句话。
左山二毛如同抓住把柄一般,点火的鞭炮一般立时炸起来,道:“你这样说是因为心虚,怕是请了来戳穿你的伎俩!”
“可见只有一股子正义感的劲头儿还不行,总还要再多些思考和耐心,否则,很容易被利用!”上位法判官想结束当下的乱境,对左山二毛说道:“你且作壁上观,看我们我们先把案子审完,再有什么意见你再说吧!”
左山二毛略想一想,便认可了上位法判官的话,然而却不太知道作壁上观的意思,虽然自己可以上墙,但没有长时间保持在墙上的法力,但即刻也想通了大概的意思,便只是后退两步,站到一边上去。
中位法判官对于左山二毛刚刚生起的敬畏感,因为他的没脑子瞬间瓦解了,他的视线回到手里拿着的尸检报告上,继续念后面南湖朔望写的部分:“猕猴常为一胎,双胎已实属罕见,此妇板仓下谷氏,直接死亡原因系颅内多处血脉瘀滞栓塞所致,现因腹中三胎,头胎与二次怀孕的双胎间相差四十几天上下,综合其他身体特征,……”中位法判官念到这里,被上位法判官伸过手来打断了。
上位法判官将那尸检报告拿过去,望着堂下,接着说道:“刚刚念的这段,就是江豚大人南湖朔望的尸检报告!”顿了顿,又说:“胎儿的状况和长芦医生说的全都吻合,现在的关键在于,如果这个药是她在知情的情况下自己吃的,那是你们一家子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可要是说为了生孙子,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哄着骗着让他吃下去的,就可以归类为意外过失致死,轻了判流放白云山,重了判,直接压入死囚牢做成抵死咒,所以这个问题,你们要实实在在的说清楚。”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况且又听说胎死腹中的是三胞胎,更比之前的双胞胎多死了一个大孙子,原告一家子连痛惜再懊恼并嫌丢脸,谁都不答话。
中位法判官见此情形,拿起惊堂木来又是一击,大喝一声:“堂上卫士,将板仓朝阳押入死囚牢!”
“是!”身躯变形的卫士上前,一把将死者的丈夫揽住,抓小鸡一样的提起来。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死者的丈夫喊起来。
“哎呀呀,大人啊,那药是我家儿媳妇自己从他娘家弄来的,是她自己要吃的,可不干我儿子的事儿啊,他根本不知情,您可不能抓他啊!……”死者的婆婆心疼儿子,他原本是蹲坐在地上的,就势扑腾着就要去拉那卫士,虽然距离还差一大截,但那卫士本身也是作势,见状便停了下来。
“我儿子常年在外做工,要不是媳妇怀孕,他平时都没空回来的,您抓他干什么呢,要抓就抓我吧!……死者公公急的跑过去,拉着那卫士的手,用自己的身体去挡。
那姑婆婆吓的六神无主,他抓着那讼师的胳膊指望着能说上两句,但看他那畏缩的样子,知道是指望不上的,跟着连心疼孩子再心疼起自己的钱和镯子来,就想着拿那讼师出气,堂上也不敢怎样,又怕他跑了,没主意的一把薅住讼师的胳膊,那讼师倒也不怕,想来公堂上她是必不敢动手的,却也缩着脖子瞄着,心有余悸的提防着,只是那姑婆婆抓的太紧,讼师便挣巴两下,那姑婆婆就以为他要跑,于是更使劲的抓的更紧,却不想用力过大,憋了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现出了原形,于是堂上便一阵乱,长芦多吉赶过去看,珠圆体态的猕猴似有中风之态,估摸着他这样体型的自己弄不动,就叫那讼师帮忙一起抬下偏厅去,那讼师吓坏了,不停的往后缩,如何都不敢搭手,那死者公公婆婆只顾着自己儿子,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偏厅门口的矮胖卫士已经过来了,独自将猕猴圆嘟嘟的身躯一把抱起来,长芦多吉跟着一起进偏厅去了。
中位法判官等着他们忙活完了,又是一击惊堂木,指着死者的婆婆,喝道:“从实招来!”
“哎呀呀呀,我招,我招啊!”死者婆婆本就有些受刺激,赶上那姑婆婆晕倒,就忘记刚才怎个茬儿了,依旧申诉着:“可是我招什么呢?”
中位法判官也只能追着问下去:“就说这个药从哪里弄来的,谁给他吃的?”
“就她自己吃的,我都没见他吃,就是有一回她回娘家,从娘家回来就说吃了生双胞胎的药了,还说这个药灵,他两个表姐吃了都是生的双胞胎小子,具体的从哪弄来的,我也不大清楚,说话的时候倒也听我家儿媳妇说过两回,可两回说的都不一样,一回说是三叔公家的家传的秘方,多少钱不卖,赶上翻盖房缺钱买檩条,他娘家爹给那三叔公弄的檩条,然后就给了两丸药顶一部分檩条的钱,开始他娘家爹不愿意,为这个两家闹的还不大痛快,差点没打起来,我儿媳妇那阵子提起他那个三叔公前面总还爱加上一句老不死的才行,还一回又说是从人类的药店里偷来的,说这个药是叫什么多子丸特别灵验,他两个表姐都吃了,也全都双胞胎的小子,一点事儿没有,他也就跟着吃了,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也不敢问,问多了又怕他不高兴,我这个媳妇脾气急,不定什么时候就发起火来,怀孕以后更厉害,不顺意就骂顿街,为了我板仓家的香火,她可是天大的功臣,我当菩萨供着她,又哪里敢为了甄对这个事去惹她呢,我又哪里敢问呢,不敢问啊,别的我还知道什么啊,我不知道了呀,真的说不上来了,哎呀呀呀,你可别抓我儿子啊,他是真不知道啊,全没关系的啊!”死者的婆婆虽然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也算大概说明白了,而且清晰的逻辑且自然带些小混乱的条理,一听就知道说的是实话。
上位法判官将那尸检报告拿给中位法判官,跟着点了点头,道:“就这样吧!”
中位法判官拿着尸检报告又思虑片刻,向堂下说道:“根据本堂现在掌握的情况,孕妇的死亡,是你们家自己的事儿,只能你家自己负责,本堂就此结案,原告,如果你家有什么异议现在提出来,如果没有异议,就上来签个字,然后去检尸房把尸体领回家安葬,日后如果再想起什么问题,就再来申诉,都可以!”
“难道这样就完了吗?”死者的丈夫怔怔的问。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签字确认之后就可以回家了!”中位法判官回答。
“可是,那个……”死者丈夫失魂一般,虽难以接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仍旧说着:“就是这样完了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中位法判官似乎听出他话中带有不依不饶的意思,想着批评他两句,又觉得他可怜,语气一转,又说道:“出现这样的情况,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我们也很痛心,很惋惜,可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情况,只能怪你家自己,别人你谁都怨不着,我在这里顺便说一下,今天这个事儿,被告那两口子就算不错了,类似这样的情况,被告要真的主张要你赔偿,我们也必须支持他,你一点招都没有,别说你家死媳妇什么的,……”中位法判官看那死者丈夫的情绪,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刺激到他,况且没有意义,便不再说下去,想着圆两句,却又怕说错了,也就什么都没再说。
“我的娘儿们孩子就这样没了吗?”死者丈夫本来也是因为无法接受自己媳妇孩子的死才来告的状,如今落得惨败,况且刚才又被吓了那么一吓,倒也不能然说是为此脑子不正常起来的,他平常也经常会犯二的一根筋。
死者的公公扶起死者婆婆,那老妇右脚被压得麻了,一时站起来又差点跌下去,老两口彼此扶持拖拉着,走去儿子身边,那老妇看着憔悴的儿子心疼不已,伸着胳膊用袖口去给儿子擦脸上的泪痕,自己却扑簌簌的又掉下眼泪来,死者丈夫不由得也悲从中来,却相对理智些,劝慰道:“咱们回家吧!”
死者丈夫回过神来,心口一阵冰冷的疼起来,搀扶着自己的母亲,就要下堂去。
下位法判官正想要叫住他们签字,被中位法判官拦住,开始那意思是不签就不签吧,后来又一想不行,他们得拿着确认单去检尸房领孕妇的尸体,便伸手招呼那身躯变形的卫士,将盖了章的单子给他,让他陪着去,上位法判官盯着那小身板的讼师看了好几眼,记得也是见过他两回,又看见原告一家子,想来孕妇的娘家爹妈知道女儿死了,是有可能会闹一闹的,不过也不一定,想到这里,上位法判官深深的舒了一口气,亦如他的内心,可怜可恨的心情交杂了痛心与惋惜。
那小身板的讼师被那姑婆婆的的昏倒吓坏了,就怕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会很麻烦,眼睛就一直瞄着偏厅门口,看见原告一家子要走了,赶紧跟上去,准备溜之大吉。
作证的卫士左山二毛心有疑问,是那种问了没价值不问又纳闷的那种疑问,看原告一家子这样的状态都认了,自己挑起来也没大意思,正要行礼作别的时候,看见长芦多吉从偏厅里出来了。
长芦多吉刚检查完昏倒的那死者姑婆婆,炸着刚洗的手出来,倒也亏着死者婆婆脚麻了走的慢,看着原告一家子都快到门口了,便招呼着问道:“屋里这位,跟你们不是一家的吗?”
死者的一家子都没意识到这声招呼是喊他们的,况且死者丈夫万念俱灰,只有死者的公公婆婆出于应激性的回了一下头,看见长芦多吉,死者公公又顿了一顿,才想起来自己昏倒的妹妹,赶紧问:“啊,她不要紧吧?”
“她是你什么人,你拿她这么不当回事?”长芦多吉并不清楚他们的关系。
“她是我的妹子!”死者公公解释着,往偏厅里张望一眼,却因为角度不对看不到,仍旧追问道:“她不要紧吧!”
长芦多吉很怀疑的盯着他看了一眼,想问句是不是亲的,又觉得这话不太好,反正案子结了,就想赶紧离开,草草的向堂上行了礼,转身走向死者一家子旁边,尤其对那死者公公说道:“眼前看是不大要紧,不过挺危险的,得注意下饮食,戒肉少油少盐,多吃蔬菜,否则,也就这两三年的事吧!”
死者公公这才松开自己老婆的手,走去偏厅查看,剩下死者丈夫和婆婆原地等着。
“长芦医生,请留步!”左山二毛最看不惯长芦多吉这一副高高在上的腔调,一副就要跟他过不去的样子将他叫住。
长芦多吉回了一下头,本也不想理他,思虑片刻之后,只是因为他爆棚的正义感,想正一正他的邪见,便转身走了回来,问道:“请问什么事?”
“有个事儿我想问清楚!”左山二毛说完,又朝后看一眼,说道:“我想问清楚了,不过得等原告一家子走了,我再问!”
堂上三位法判官正好也得调整片刻应对下个案子,所以并没有着急的催他们走。
长芦多吉朝后看了一眼,只是不确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又走两步,到那长条水面上,伸手抓把水,往后一撒,口中念咒:“水法,水幕之术!”立时便有一道水墙,将整个水平堂从中间隔开,将原告一家子挡在了后面。
却有一只仓鼠在水墙布下之前身手敏捷的及时蹿了过来,堂上的三位法判官看见了他,知道那是原告小身板讼师的真身,料他也不能怎么样,所以就没理他,而仓鼠也只是出于好奇,小心谨慎畏缩在原告席后面的墙角上,还以为全都没有发觉他,暗自庆幸的藏在那里头听着。
左山二毛看了那水墙一眼,确定原告一家子听不见,便问道:“法判大人刚才念的江豚大人的尸检报告,似乎没念完呢?”
长芦多吉听这句话,似乎不是问自己,便将目光望向堂上的上位法判官和中位法判官。
“念不念完,也是他家自己的事儿,有什么关系吗?”中位法判官回答。
“我就是好奇,感觉这其中有什么出入!”左山二毛说道。
上位法判官也是因为他身上的银色盾章,对下位法判官道:“把刚才江豚大人的尸检报告给他念一遍!”
中位法判官无奈的瞟了左山二毛一眼,看下位法判官拿着那报告,似乎再找刚才念到的位置,便接过手来,念道:“猕猴常为一胎,双胎已实属罕见,此妇板仓下谷氏,直接死亡原因系颅内多处血脉瘀滞栓塞所致,现因腹中三胎,头胎与二次怀孕的双胎间相差四十几天上下,综合其他身体特征,多为药物性诱导所致,虽不排除自身异常排卵受孕的可能!”中位法判官读完,将那报告递下来,展示给左山二毛看。
左山二毛并不接过去,只是看完眨么眨么眼睛想了想,仍旧陷入在他那问了没价值不问又纳闷的那种疑问中,说道:“可这里面也没提能不能救的事儿啊!”
中位法判官无奈的想要发火,收回那份尸检报告给下位法判官,嘱咐道:“收好了吧!”
“这也不能说清楚你见死不救的事儿吧!”左山二毛依旧和长芦多吉较这个真儿,但转念想想,又怀疑道:“这真的会是那个什么江豚大人写的报告吗?”
“你要不信,可以直接去正邪药堂找江豚大人当面问,或者去检尸房门口,问问负责守护的卫士也行!”长芦多吉虽有些厌烦了,但毕竟是持簿医官,所以还是可以耐着性子的给他解释,道:“治病救命,这不是过家家,或者掰手腕子拼力气,努力一把,输了赢了的不后悔,再不济重来一把,这是治病救命,一个判断失误,本来病患没多大事儿,有可能一针下去一丸药吃下去,就算不致命,反而会让情况复杂,还有就是过程,我不是听见那老妇说保孙子我就不救了,我问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时候,只是例行的询问关键时刻的取舍,偏赶上她回答我的时候,我诊断出救不了了的事实,病患第一次来的时候,当时是一胎,平平安安的一胎,他当时就问我小子药和多胎丸的事儿,我告诉过她那种药吃不得,至于说两次,我不记得他来过第二次,这次应该才是第二次!……”长芦多吉说到这里,停下来努力又想了一想。
“可是我们村,我本家的二大娘生的也是三胞胎,听说也是吃的多子丸,他怎么就没事儿呢!”左山二毛问。
中位法判官突然想起来人类的一句话,所谓“不要同缺心眼儿说话,他会把你的智商拉到和他同样层次上去”,对长芦多吉说,也是对那卫士左山二毛说:“没事了就赶紧走,别在这胡搅蛮缠了!”
长芦多吉躬身施礼作别,径直转过身,伸手一指那水墙落下去,跟着消失了身影。
原告方小身板的讼师藏到原告方的墙角里就又后悔了,如此的形态他总是心惊胆战的,就怕谁一个不小心把自己踩死了,趁着长芦多吉的离去,他赶紧就跟着,正看见死者丈夫和婆婆离去的背影,便连滚带爬的恢复了人身,颠颠的跟在后面。
“大人是在说我是胡搅蛮缠吗?”左山二毛十分激动的问着话,就觉得自己已经被气的不行了,发怒的想要把法判官前面的桌子给他掀了,然而只是幻想,他也知道自己是绝不敢那么做的。
“你的正义感和信念都很好,就是思路有些偏有些怪!”上位法判官说这话安抚她,又劝左山二毛道:“希望你只是今天一时的迷悟,自己回去好好的想想吧,如果总是这样的思维和逻辑,你这个预备卫士还是趁早别当了!”
中位法判官已经大致了解到下个案子的案情是一个叫大王石福的男工,去一家大户去做工,跟大户的管家魏丁融科谈的,这个魏丁融科就问上家做的好不好之类的,结果说着说着嚷嚷了起来,这个大王石福嫌管家魏丁融科翘二郎腿穿一只鞋不尊重他,然后这个管家就让手下把大王石福给哄了出去,应该是把大王石福自己写的东西给撕了,然后大王石福就告状,要管家给他道歉。中位法判官核对了一眼诉状,递到上位法判官手里。
上位法判官因为也已经仔细看过一遍,此刻又粗略的扫了几眼关键处,点着头说道:“好啊好啊,遇到这样的事儿,不是热血上头的通过野蛮的武力解决,而是冷静的想到使用诉讼的权利,法制社会,就该是这样!”
中位法判官因为上位法判官话里的正理,对左山二毛说道:“是我刚才用错了词,你也不要恼,我向你道歉了!”
左山二毛如同搭弓在弦的箭矢突然失去了目标一样,因为中位法判官的道歉而手足无措,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完全没有了心中刚才的愤恨,回头看一眼,正见原告方死者的公公扶着那姑婆婆走出来,而原告死者的丈夫和婆婆也已经没有了踪影,想想也没啥意思,陪了个笑,转身离去。
“好像说是这个管家病了,还是说被这家大户的主人派去北方了!”下位法判官说道。
“派卫士执令箭去传,传不来就押来,管家不在传户主,管大不管小,务必得来一个,不来不行!”中位法判官如此说。
“可是这样的小事儿,卫队直接就能给解决了,还至于推上咱们大理台开堂审断,总觉得有点浪费资源!”下位法判官随口一说的抱怨道。
上位法判官听了他的话,立刻批评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星微之火,可成燎原之势,这样的道理你不懂吗?全都不处理,等他们打起来,出了性命案子再来吗?”
下位法判官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赶紧道歉:“对不起大人,是我一时的失误。”
上位法判官想再说他两句,看他认错的样子,便止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