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当年老子更疼!”
周一文当年因为闹着要重新考军校被家里从寒假关到了暑假,通讯设备也被没收,人差点给关出抑郁症,快要放完暑假的时候他爹拿着皮带去找他问他还考吗,本来以为这么久他早就放弃了,没想到周一文这么娇气的一人这次还真的像铁骨铮铮地军人似的,跟他爹说:“考,你们关我一辈子我也考,前二十年我从来没找到过自己想做的事情,现在我找到了,我要保家卫国!”
他爹这次没打人,直接下令继续把人关着,啥时候不想考了再放出来。
周母劝着他,孩子有自己的抱负就让他去追,干嘛让人家跟你一样一辈子做个商人。
周父只说你不懂,实则让他接受公司是假,心疼孩子是真,他有个很好的玩伴就是军人,当兵没几年就牺牲在了边疆,他就这一个儿子,也就自私这么一回。
后来临近开学,周一文大闹了一次说就是要去当兵,不让他去就跳楼,周父没办法了只能依着他去退学重新参加高考,拿到手机的那瞬间他想给江昼发消息报喜,却听到自己父亲说:“他爸公司税务出了问题构成了犯罪,人早在几个月前就进去了,没多久就没了,江昼和他妈妈现在也不知所踪。”
周一文要按下电话键的手指猛地顿住,他的眼眶瞬间充血,牙齿紧紧咬着,身子都在发抖,他还是打出了这个电话,一遍遍打过去一遍遍自动取消,他就一遍遍不死心的再次拨过去,直到周父将手机拿过来,对他说:“还打什么,人我在几个月前就找人去找了,根本找不到,你打这电话有啥用。”
“爸,他现在肯定难,你找找,帮帮他。”
周父知道两个人关系好,但能尽的力早在人刚出事的时候就尽了,找不到他也没办法。
周一文中途也尝试过联系许见,可她也换掉了联系方式,他谁也联系不上心就死了,想着谁离了谁不能活啊,第二年他就如愿以偿考上了警校,毕业的第二年就遇到了一桩恐怖袭击事件,立了个不小的功。
这些年他也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知道江昼回来还是偶然一次听到有人聊许见,说什么谈了男朋友,因为是熟人他就多听了一耳朵,紧接着便听到了他们说是个叫江昼的,不等人聊完他就插话:“你们说谁?”
周一文是个不爱关注这些的,更别提主动问起来了,这次的反常引得大家都注目看去,有人笑着跟他贫:“看你平时不关注,原来是闷着呢,听到女神有男朋友了装不下去了吧。”
“不是,我是说她男朋友是谁,叫什么名字。”
有人笑着说他:“干嘛,你想横刀夺爱。”
“去你的。”周一文骂了他两句才板板正正地给他介绍,下了训练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他就是去看了八卦微博,看到熟悉的身影眼眶再次红了,没死就好。
这些年他也从来没参加过同学聚会,这次也是回家探亲,看到同学群里已经是99+了才想起来点进去看,看到里面的人都在说着江昼他猛地一愣,紧接着余晨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一开始人还矜持着不去,不等人余晨说两句就答应了下来,挂了电话他才发现前些日子江昼加了他的微信,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没理,他在来之前就给自己树立好了一个对那段兄弟情已经无所谓的形象了,可坐在包厢里看着迟迟未到的人还是按耐不住地跑了出去。
“说好的有难同当呢,啊!”这些年当兵他早就已经练就了大嗓门,震得人耳朵疼。
江昼揉了下有些出血的嘴角,揽过人的肩膀大剌剌地和人拥抱了下,手掌拍了拍他的后背,满怀歉意地跟人道歉:“当年情况特殊,我的错。”
“知道是你的错就行!”周一文抬手锤了下他的后背,他的力气大,又没收劲,江昼疼的倒吸了口了,笑骂道,“你丫下手轻点。”
他们感情本来就深,周一文气也是气他的一走了之,但也知道他的脾性,江昼遇到了这种事情是不会让身边的任何人掺和进来的,周一文的气也早就在看到好友申请的那刻全部消失了。
“知道疼就行,”周一文看着他嘴角的伤口,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力气用大了,“你嘴?”
江昼毫不在意地将血渍擦去,拍了拍人的肩膀往饭店里走:“没事。”
“待会儿许见看到该挠我了。”上学时候就这样,俩人闹着玩,周一文是个没轻重的有时候江昼身上会挂彩,被许见看到了之后就会气势汹汹地跑过去要挠他,虽然每次都没动真格但许见的架势也是给他留下了些许阴影。
两个人到的时候同学们都已经打过了一遍招呼,看到二人揽着肩进来又是一顿寒暄,最后是余晨十分亲切地抱着江昼,眼睛一红差点就哭出来了:“昼哥,你不知道你走的这些年我多想你。”
他们从前都是一个篮球队的,感情也不错。
周一文闻言故意说道:“怎么,不想你文哥。”
余晨头也不抬地打发着他:“咱们刚刚都哭过一轮了,别凑热闹。”
周一文抬脚踏进包厢他后脚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江昼拍了拍他的膀子:“别搞这些煽情的。”
余晨用手背抹泪,朝着大家伙做了个坐下的手势:“对,今天咱们不煽情,吃饭!都坐,咱开席!”
“这儿,”许见朝着江昼挥了挥手,待人坐下之后才发现他嘴角的伤口,微凉的指尖从上面拂过,细眉微蹙,“你这伤?”
江昼将人的手握在手心里,淡淡地笑了笑:“没事,手怎么这么凉?”
“空调吹的,”许见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注意力依旧放在他的伤口上,她的目光幽幽地看向坐在旁边的周一文身上,他原本还看着这边的视线猛地收回,欲盖弥彰地样子她便猜出来了,“你俩打架了。”
周一文被她的目光看的后背一直,熟悉的感觉回来了,高中时候许见要挠她的目光就是这样的,他仿佛能感觉到许见下一秒就要扬起来的爪子,周一文在坐下之后就注意到了许见略长的美甲,这要是挠在脸上得破相,想着,他都感觉自己得脸上猛地一凉。
“没打架。”江昼将人得手指放在手心里温着。
许见明显不信:“那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周一文?”
被点名,周一文慌慌张张地说道:“许见,你挠我算袭警昂。”
许见被他的反应逗笑:“你当我还十七呢。”
“那你喊我干嘛?”周一文缩了缩脑袋,即使是多年未见他还是依旧的害怕许见,这娘们,狠起来六亲不认的,当时那一队的兄弟都怕她。
“我想说,你打得好,”许见指了指江昼嘴角的伤,后者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却遭到嫌弃被推开,然后就听到她说,“我当时也该给你一拳的。”
许见朝他挥了挥拳头,肯定很解气。
“来来来,”余晨作为组织者站了起来,“让我们大家共同举杯庆祝今日。”
所有人都端着自己的酒杯站了起来,许见手边的酒却被换成了饮料,她有些奇怪地看向江昼,对方说:“待会儿你开车。”
她想说你咋不开呢,可话还没说出来他就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气的许见给了他一巴掌。
“同学们,咱们今天是毕了业之后第一次聚的这么齐,往年只有咱们,但现在!”余晨在上学的时候发言就很有领导的风范,现在依旧是,他抬起手来朝着这边的三个人,慷慨激昂地说着,“昼哥,见嫂和周一文也来了,这让我们这次的聚会更上一层楼,是不是!”
“是。”大家都应着。
“唯一一点可惜的就是,”余晨的情绪切换十分快,他忽然又低落了起来,“苏随这次有工作抽不开身来,希望下次咱们可以聚的更齐。”
“干杯!”
又是一杯酒。
余晨招呼着大家坐下,自己单独倒了一杯酒找许见说话:“嫂子,你能跟我们昼哥继续好,我打心眼里替你们开心。”
当初两个人的爱情多么轰轰烈烈在座的各位全都见过,江昼消失的时候他最担心的就是许见,怕她想不开,可那时候他还在国外上学,许见又换了联系方式也根本管不到她这儿来。
许见轻轻和他碰了下杯子:“谢谢。”
接着余晨又倒酒找江昼:“昼哥,说真的,当年的事情我还挺生气,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了,你竟然有难不找我们,但后来我也想了,你的选择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兄弟不怪你,过去的不开心就在这杯酒里了。”
“对不住。”
紧接着余晨便提着自己的那一小盅白酒去挨个找人喝酒了,许见看着他的背影抿唇笑了笑:“他和上学的时候一点也没变,还是这么热情。”
“你倒是变了,”江昼慢条斯理地扒着虾,小人儿趴在他的肩头问他变了什么,他将虾线挑了之后放进许见的嘴里,指尖轻轻刮着她的鼻尖,也笑,“你当初可是说他聒噪,自来熟的。”
那会儿几个人特别喜欢放了学去网吧打游戏,许见是个玩游戏厉害的几个人就缠着她带带自己,这么些人就属余晨话密和声音大,震得人耳朵都嗡嗡地,许见连着骂了他几天聒噪。
听着这话她不好意思的笑了:“那会儿不是小嘛。”
周一文看着这俩黏在一起的小情侣问道:“我咋感觉你俩比之前上学时候还黏糊呢。”
“羡慕啊?”许见张嘴接着江昼递过来的剥好的海鲜,做着十分夸张的表情动作恶心他,“哎呀,宝贝剥好的海鲜就是香。”
周一文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别恶心我了。”
这群人都是能喝的又和江昼许多年未见,一杯接着一杯的灌就把人灌倒了,他浑身没骨头似的瘫坐在旁边的长沙发上,浑身的酒气,许见看着聚会到了结尾便提出先走,可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别说把人带到家了就连把人从沙发上抬起来都费劲,最后还是周一文过来帮的忙。
到了饭店的门口,浑身软的人突然有了力气,二人看着刚刚还醉的不省人事的江昼都愣了,还是许见率先反应过来:“你装的。”
江昼点了点头将她手里的东西全部接过来,拉着人往前走,没有一点因为装醉而心虚的样子:“你看他们的架势,我再不装醉剩下的白酒都是我得了。”
“行啊你小子,学精了,”周一文锤了两下被他压得有些酸的肩膀,“你这比上学时候重不少。”
“哥们练肌肉了,”江昼拉开车门将东西放到后排,问他,“怎么来的?”
“打车,”他没客气,拽着车门直接坐上去,对还没上车的两口子说道,“送我一趟,御水湾。”
许见笑着回他:“你倒是不客气。”
等两个人都上了车,他在两个座椅中央探出脑袋,笑眯眯地:“咱们谁跟谁啊。”
许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怕我挠你了?”
他又嘿嘿嘿地缩回去,没说话,许见一看这个样子就纳闷了:“我又没真挠过你,你还惦记了我十年。”
“你不知道你那样子多吓人。”周一文学着她的样子,但许见觉得自己肯定没这样转头去看江昼,谁知这货也点了头,这么搞许见就没再追问下去,沉默地开起了车。
御水湾离这儿并不是很远,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周一文下车前江昼喊住他:“微信,通过一下呗?”
这事儿早就被他抛在脑后了,连忙掏出手机来通过了好友申请,紧接着又找出了好友二维码伸向许见:“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加一下许大明星的微信?”
“当然。”
趁着扫码的间隙他说道:“我平时在队里没办法看手机,有事儿留言,拿到手机我第一时间回你们。”
“好,”江昼下车送他,“平时注意安全。”
“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他挥了挥手,“路上慢点。”
他的背影笔直,热血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