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样的人让我叹息

夜深了，路静了。一点点黄晕飞出窗户，飞向夜空。时针停在十二的方向微微歇息，但那笔尖与纸面的摩擦声又何时能停？窗内，是一个斜倚着椅背的孩子，他杂乱的书桌上，堆着一沓沓厚厚的讲义，正前方一台发烫的电脑还在运转。男孩放下笔，合上电脑。将东西拨到一旁，双手轻抖，从书包中掏出作业，一个个平铺在桌上，开始了学校作业的完成。

一秒，两秒，一个个跳跃的数字在纸面上渐渐模糊，他不由得停下了进程。盯住角落里一张落满灰尘的相框，里面照片上拿着风车站在山顶的男孩正微笑着冲自己招手，那正是三年前的自己。那天，他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爬上了一座山！微风是鼓励，风景是动力，他当时站在山顶上的一刻无比自豪与骄傲。

他眼神空洞地看着那张照片，只是叹了口气便拿起笔接着涂抹起来。房间很黑，只点着一个台灯，一阵困意袭来，他头枕着一只胳膊，仍接着写。右手已被笔管压出一道深痕，但他不能停。与时间赛跑，似乎从他迈入初中校门的第一天便牢牢印在脑中。随之而来的不只有初中生的称呼，还有无数课外班的侵扰。

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学生，学生的使命就是学习，接下来的六年，无数个日日夜夜，他将在努力和上课练习和复习中度过。背后墙上挂着无数的奖状便是皮鞭，是监督他的眼睛。他不能停，只能往前。别人都学，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学就会掉队。别人都在努力地学，他也很清楚，如果自己不更加努力永远不会跑到队伍的前端。奇怪的是，一次次的奖状给他带来的喜悦似乎不及登顶的快感。但，没时间想这些了。

BJ的风是冷酷无情的，刮在脸上没有海南的暖与淡淡的香，只有刀割般的痛。每日上学亦是如此，他，与风，与自由，似乎是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他有些看不清以后的路，未来与现实之间被一层厚厚的雾气笼罩，是那么模糊不定。他选择了向前奔跑，但更多人选择了后退。一路上，他见过太多眼神空洞，迷茫，不知所措的学生，在学习之路上迷失方向。面对重大的压力与竞争力，他们放弃了，也厌倦了。用游戏来蒙蔽自己，或许是一种自我安慰。

如今人口增长，科技进步迅速，学生之间的竞争更为激烈，好的资源毕竟有限。你必须成为那些佼佼者，否则就会被淘汰。如今的朝阳区，一半的学生都考不上大学，如此之高的概率，谁又能谈定自若呢？

他父母年轻时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课外班，那时课外书籍都很稀少。那时他们哪个不是其乐融融欢声笑语？虽然当时条件或许不好，但他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快乐。他们拥有自由，跳皮筋，在野地里奔跑，追着母鸡乱跳……我们是否太过于重视学习，而忽略了这些琐碎却美好的事物？我们是否学到深夜精疲力尽却不知为何如此？我们是否让童年变得暗淡无味，回忆起时都是满满的竞争？……

以后呢？未来是怎样的？以后的人们，只能比我们更加努力，更加拼命，因为人口会增长，人才会增多……到那时，那句“小时吃苦，长大幸福”或许就无法化作内驱力了，学生，总有一天会被压力压垮……

新的一天开始了，秒钟仍不停歇，也永不停歇。时间的脚步总是快速的，比那些优秀运动员更为迅猛。一声叹息，男孩撑着身子，借着台灯微弱的光，死死攥住钢笔，仍与时间赛跑着……

尽管未来是未知的，但毕竟，未知才是未来。若有机会，他还想登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