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寿比南山(2)【寿宴篇】
一起来的孩童中已经开始有人不齿李冠这种两面三刀欺负人的做法了,可一路下来,头领钟佳男压着护着,再愚钝也知道这少年身份不凡,他们也不敢造次。
钟佳男想拽住那仆役少年,可李冠早有准备,一把拽住钟佳男,还捂住他的嘴,以防他大喊提醒那女孩。
那仆役少年本也不齿这种欺凌弱小的行为,可奈何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小王爷,他师父都得罪不起,只能尽说好话,他又怎么敢忤逆呢?他也只能叹一口气,昧着良心上了。
仆役少年刚走到那女孩面前,轻声说了一句:“姑娘,得罪了。”正想举手拍下一掌,忽然间,仆役少年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势夹带着冰冷的杀气,犹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压得他如遭没顶之灾一般。他无法克制地向后一跌,只觉眼前一片漆黑,除了一双锐利如锋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其他人都是未开天眼的孩子,距离又很远,只见那“高手哥哥”刚抬起手,那女孩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就像是被什么撞倒一般,跌倒在地。众人皆是不明所以莫名其妙。
李冠刚想骂人,却见那原先不动如山的女孩,突然悠然地站了起来,优雅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裙,走到蹴鞠旁,捡起了蹴鞠。李冠没来由地也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丫头要是自己上道,看在她长得漂亮的份上,就饶了她这次。
钟挽灵无视瘫倒在地两股战战的少年,捡起蹴鞠,抱在怀中,一双美目扫了一眼远处的众孩童,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李冠身上。
李冠发觉那女孩总算是盯着他看了,很是得意,连忙挥手,高呼:“姑娘,这边!”
钟挽灵嘴角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好似真的想把球抛还给李冠一般,轻轻将球朝着李冠抛了出去。
李冠心花还没来得及放,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那球就像会自动加速一般,从原先的轻飘无力渐渐加速,并且越来越快,刹那间就连未开天眼的众人能感到这速度有些不妙。李冠转身想跑。可这球就像是有意识一般,李冠想往左,球就偏向左,李冠想往右,这球就朝着右奔来。几秒间李冠是吓得满头大汗。
正在李冠觉得难逃一劫闭眼准备受死的时候,那硬竹编的蹴鞠居然“哗啦”一声,像是布条扎的一般,在李冠的面前炸裂,四散飘落了。
李冠脚下一软,向后跌坐在地,呆愣地看着一地破碎的残片,胯下涓涓热流。
周围看到这一切的孩童们,不由自主地软倒在地,好些也尿了裤子。钟佳男还算是有点见识,他虽未开天眼,但是他这姐姐的气场他早已见识过,多少有了点心理建设,好歹是没吓瘫,但也是待在了当场。
钟挽灵不管众人的震惊,轻巧地越过还在发抖的仆役少年,优雅地朝着街口走来。饶是没开天眼,钟佳男依然觉得她身上气势骇人,看似优雅轻快的每一步都踏在他胸口,让他呼吸困难。
越过钟佳男的时候,钟挽灵忽然停住了脚步,微微侧头瞧了钟佳男一眼,轻蔑地一笑,淡淡说了一句:“你还是少跟无聊之人做无聊之事吧,不然也不至到现在仍未体悟到旋光境了。”
钟佳男整个人都还木着,哪能回应。
钟挽灵已经像一片游云,慢慢悠悠却是畅通无阻地穿过了众人。
钟挽灵走出街口,就遇到了捧着糖糕匆匆而来的小姨娘钟淑华。钟挽灵漫步迎了上去,微微一笑:“姨娘。”
钟淑华有些惊讶。“晚兰?怎么过来了?”
钟挽灵笑而不语,只是伸手从钟淑华手中取了一根竹签,轻轻扎了一小块花瓣形的粉色糖糕,放入口中,微笑着看着钟淑华。
钟淑华掩嘴一笑,娇嗔道:“哦~原来是想吃糖糕啦。”
钟挽灵并没有纠正,只是拉着小姨娘钟淑华往着庙会走去。
钟淑华有些莫名,忽然发现她这小侄女头上又朴素无饰了,不由奇怪地问:“晚兰,你头上的花呢?”
钟挽灵一震,她没想到她这小姨娘虽然单纯心却是细的,立刻伸手抹了一下耳边,佯装刚发现一般,诧异道:“没了……”又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叹道:“啊,适才有两只恶鸟,定是那时教训他们的时候,掉了。”
钟淑华一惊。山城有些恶鸟,通体漆黑,最爱捉弄人。没想到她才离开这么一会,她这可爱的小侄女居然就叫那些恶鸟给欺负了去了,真是恼人。钟淑华柳眉一拧,放开了钟挽灵的手,就要往杏树那走。
钟挽灵连忙拉住她,急道:“姨娘要去哪里?”
钟淑华一顿,她虽想给她小侄女出出气,却不想她看到自己对鸟动怒的丑态,连忙别开脸略寻思了一下,忙道:“我、我再去给你摘一支来。”
钟挽灵却拉着她的手,微笑着摇摇头,直直地望着她:“姨娘不是已经给了我更好的了吗?”钟淑华心中一暖,郁结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了。钟挽灵立刻因势利导,甜甜一笑,扑闪着眼,撒娇道:“姨娘,这个好好吃呀。还有别的吗?”
钟淑华见状高兴不已。“好吃吧!我就说吧!姨娘小时候也可喜欢吃这了。”她喜笑颜开地拉起钟挽灵的手,难得豪迈地说道,“走,姨娘带你去。那边还有好多种哩!”
恰在此时,街口深巷后突然爆出一阵孩童们的尖叫。“哇!有鬼啊!”“妖怪!有妖怪!”“妈妈啊!”
附近街巷的人们连带着钟淑华皆是一震。可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又在仙门之中,何来鬼怪?
附近的行人纷纷交头接耳,连连摇头。
“定是刚刚那批臭小鬼。”
“刚刚还在街上横冲直撞,现在又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
“也不知是哪家小孩,真是欠教训!”
“嘘,那个领头之一好像是钟家家主的孙子。”
……
钟淑华又想过去看看。
钟挽灵却一脸甜笑地拉住她,道:“想是弟弟他们正在折腾那些恶鸟了,任他们玩去罢。”
钟淑华一想,也是,那些男孩子从来都不可理喻,皮实得什么都能闹腾。他们这么闹了,也算是给小侄女报仇了。这般一想,更觉神清气爽,拉着钟挽灵,欣然道:“走吧~买糖糕去喽!”
钟挽灵莞尔一笑,看也不看那个被她们甩在脑后的街口,心道:何必为那几只畜生坏了她可爱美丽的小姨娘的好心情呢。
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老太君任由身后的嬷嬷轻柔地给她梳着一头白发,在铜镜中一点点挽成发髻,戴上九凤发冠,插上发簪……她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
身后的嬷嬷柔声问道:“奶奶缘何叹气呀?今天可是您大寿的日子。外面来了很多宾客呢,都是来看您康健高兴的呀。”
李老太君不认同地冷哼了一声,像个孩子似的摆弄着手边发簪,哼道:“你跟我都这么多年了,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嬷嬷手上小心,嘴上全然不以为意:“要长进做甚呀?我若长进了,还怎么待在您身边呢?”
老太君又冷哼了一声,不耐烦地用发簪敲了敲梳妆盒。
嬷嬷连忙把她手上的发簪拿走,以免被老太太给玩坏了,扎到手。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太君人前精明能干,私底下也是会使性子的。
老太君的心思却不在这。“你去外面看过了吗?怎么样啊?”
嬷嬷手上不停,嘴上一五一十地答道:“当真跟奶奶您所料的一样,今次来客比往年都多,很多都带了自己年少年幼的子嗣过来。许是想给奶奶添些喜气吧。”
老人大多都喜欢小孩子的,嬷嬷自身也很喜欢,只是一直做老太君的婢女从未嫁人,也没有子嗣,心中难免欣羡。
老太君却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他们哪里是来给我添喜气的呀?你呀你,这么多年了,怎的还这么天真呢。他们分明是来争未来儿媳妇的。”
嬷嬷手上一顿,疑惑地问:“奶奶何出此言呀?”
老太君又开始掰扯她的金钗了,嘴上不咸不淡地答道:“那些来的,是不是都是男孩啊?”
嬷嬷停了手,仔细寻思了一番,道:“当真是如此。可是为什么要今日来?真是无礼。钟家子嗣众多,今年出生的女娃娃倒也有几个,到底争的谁呢?不管怎么说,这般行事,也太失礼数了。”嬷嬷有些愤愤不平。
老太君这回认同地哼哼了几声,道:“你啊,心太好了,也太纯了。这人世间啊,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事。人啊,做事、说话,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哪会非亲非故的来给我这老婆子祝寿呀。也就只有你、还有我那几个孙女,对我好了。”
嬷嬷叹了口气,伸手抢下老太君手里的金钗,嗔怪道:“奶奶真知道我对您好,就别再折腾您的簪子了。”
老太君不由哈哈大笑,忽的,又问:“齐王来了吗?”这人平素自诩文韬武略机关算尽,这般机会怕是不会放过。
“早来了。”嬷嬷不喜地答道,“带着他家那小子呢。”老太君一直不喜齐王祖孙,她也一样。
忽然,嬷嬷却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笑了起来,与老太君说道,“他家那跋扈的小子,今个午间被人教训得尿裤子了。”又附到老太君耳边,轻声笑道:“听说是晚兰小姐的手笔。”
老太君闻言又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心思一转,计上心头,便吩咐道:“你一会去与钟林说,今日的金童玉女就不用钟佳男了。恩,这样吧,出两对金童玉女。玉女就用老三家里的飞燕、燕飞两姐妹吧。金童用老大家的外孙杰善,然后再选一名体态差不多乖巧一些的孩儿。”
嬷嬷有些犹豫。“这……虽说杰善少爷最近修炼很受夫子好评,可佳男毕竟是长子嫡孙,而且佳男少爷也素来受夫子们喜欢的,将来谁会先突破百目关犹未可知。这临场换人,只怕要落人口实的。
老太君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只不过是寿宴上送福的金童罢了,哪来那么多讲究。照我说的去做便是,多的也不必与他人说。”
嬷嬷欠身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