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只剩吵架了
—我出院了,今天你不用过来了。
祁北遥补了个午觉,一睁眼就看到简意发的消息,睡意蒙眬的脑子顿时就清醒了,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立马就拨了电话回过去——他之前的手机在跑出来的时候就扔了,这个还是新买的,只存了她一个人的号码。
简意还是接了:“干吗?”
“我还想问你呢?伤口缝的线都没拆,你着什么急出院?”
祁北遥边质问边起床穿衣服,将手机开了免提往床上一丢。
因为动作太急,扯到了前天晚上打架留下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祁北遥,”她忽然郑重地叫他名字,“你TM的跟人打架受伤瞒着我,还有理了是吗?”
祁北遥套上衣的动作一顿,满脸意外:“谁告诉你这事的?”他明明瞒得那么好。
“这你不用管,反正现在我都知道了。”简意深吸了口气,“我不是告诉过你,不用在意他们说的那些,不要跟他们起冲突,他们就是一群垃圾,有什么值得你动手的?”
祁北遥在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里穿好上衣,蹙了蹙眉,语气也重了几分:“你不在意,我在意。你不知道他们说的到底有难听,我要是不动手就不姓祁了!”
“有必要吗?祁北遥,为了一个名声烂透的人把自己搭进去,你怎么那么蠢?”
她应该清楚,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别人诋毁她的话,可偏偏她自己也无法摆脱这样的观念。
他听得冒火,说出的话不禁带上了尖碴子:“简意,我说过多少遍让你不要这样说自己,你又哪次听进去了?”
她那头一时被噎住了。
“我也想听你的话,但是你能不能先相信你自己,你什么时候能不这样贬低自己?”祁北遥控制不住地捏紧拳头,“我也真的不知道,我还要做什么才能消除你的自卑感。”
闻言,简意像被谁重重地砸了一下头,脑袋里嗡嗡的,身体都木了,张不了口。
这次恨铁不成钢的轮到了祁北遥,他低沉的嗓音里藏了无限的无奈:“你不要保持沉默,不然我总觉得你在冷暴力我。”
不止一次了,她沉默地对他,他都有一种无助的感觉。
简意苦笑了一声:“不要冷暴力,那只剩吵架了,可我也不想跟你吵。”
祁北遥扶了下额,叹气道:“我也不想吵。”
从这段关系开始到现在,他们都吵过多少次架了。
“我们不如冷静冷静。”
祁北遥听到她那头有车声,急不可待地问:“你现在在哪儿?”
“对不起,我不想告诉你,我现在没心情见你。”简意用力吸了吸鼻子。
他的确为她做了很多,对她说鼓励的话,毫不吝啬地给予她拥抱,愿意替她出头,可她连一丝丝改变都没有。
她自己都讨厌自己。
这具身体里藏着太多的自私和自卑。
“你不来我这儿,不回陌巷,你还能去哪儿?”他追问,但她已经挂了电话。
祁北遥沮丧地低下头,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缓解心痛。
在简陋寂寞的宾馆里呆坐了一下午,直到听见浩浩荡荡的雨声,祁北遥才回过神来。
南城最近的天气像极了女人多变的心情,说变就变,连着几天都在断断续续的落雨。
望着从玻璃窗上路过的水珠,他的心也慢慢凉下来。
外面的天色快黑了,这时候她会在哪儿?
说到底,她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外面过夜,他怎么都放心不下。
他不死心地再次拨通她的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机械冰冷的女声,不出所料,她把电话挂了。
祁北遥抓起伞就往陌巷跑。
晚上下的雨确实很大,隔着厚厚的雨帘都快看不清对面街上行人的脸了。
祁北遥将伞压得很低,赶到陌巷的时候,裤脚湿得能拧出一桶水了。
简家房子的灯不亮,根本没人在家。
他一瞬间感到迷茫,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儿。
蹲在漆黑的楼道里,他冰凉着指尖,把她身边的人电话又一次次打通。
这次拨通姚放的号码,接电话的人却是楚怡。
“祁北遥,稀客呀。”她的笑声像银铃般响起。
他有些意外:“姚放呢?怎么是你接电话?”
“他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就和我说吧。”
怪不得他上次给姚放打电话,告诉他简意不见了的消息,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原来他早和楚怡好上了。
祁北遥咬咬牙,问:“你知道简意一个人的时候会去哪儿吗?”
楚怡一听,笑得更欢了:“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和她不做闺蜜已经很久了。”
“那就算了。”
“你们俩是又闹别扭了?还是你从上次就没找到她了?”楚怡抠了抠指甲,“她那人这臭毛病一点儿没改,有时候遇到点为难的事就想着逃避。”
祁北遥扯了扯唇:“你能说点儿有用的吗?”
楚怡也懒得绕圈子,直白地说:“她那人刀子嘴豆腐心,你冲她装装可怜,她肯定上套。”
“怎么装?”他好像还没装过可怜。
“现在不是下雨么,把伞扔了,在雨里给她打个电话试试。”
身后浴室的门被拉开,楚怡见状便把电话掐了:“就说这么多了,剩下的自己悟吧。”
祁北遥放下手机,盯着窗外的雨看了好一阵,远方突现一道闪电,差点儿将天空劈成两半,之后响起振聋发聩的雷声。
他下定了决心,丢下伞,冲进滂沱大雨里,踩着水坑出了陌巷,左拐右拐,他找到一个电话亭钻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似乎听得到身上的水滴掉落的声音。
他投了枚硬币,拨打她的电话。
响了十多秒,她接了:“喂?”
“是我。”祁北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握紧了手里的话筒,“你先别挂,阿意,对不起,我承认打架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会好好听你的话,不会再惹你生气了,你原谅我好吗?”
简意在那头愣了一会儿,难过的心仿佛被他抚慰,心头止不住地泛起温暖。
“不完全是你的错,谈不上原不原谅的。”
祁北遥顿时松了口气,捏住心脏让他难以呼吸的手被拿开了。
“那你现在能不能回到我身边?”他小心翼翼地问。
“不能明天吗?现在正下雨呢……”
“可是因为出来找你,我不知道自己晃到哪儿了,找不到回宾馆的路了。”
祁北遥将声音压得很低,控制不住的委屈往外溢:“我在南城只有你一个人了,别把我丢下,好不好?”
简意听着他可怜巴巴的语气,心就软了,连忙问:“看看你周边有些什么,我马上过来。”
祁北遥看了看四周:“有一家xx便利店,还有个路牌……”
“知道了。”简意关了电话,便拿上伞出了门。
她最后是在一个小卖铺外搭的塑料雨棚下找到人的。
一米八几的大男孩浑身湿透,双手抱膝蜷缩在路边,丧气地垂着头,一身黑衣似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透着一种无望的孤独,像极了被遗弃的孩子。
简意眼睛看得有些湿,打着一把伞走到他面前,欠下身子:“对不起,我来晚了。”
少年闻声抬头,眼眶意外的通红,鼻尖也是,但脸色又那么苍白,竟有种脆弱受伤的破碎感。
他冰凉的手拉住她的衣袖,沉如深海的墨眸看着她,依然感到委屈:“以后别再这样对我了好吗?”
简意喉头哽咽,心疼地摸摸他的头发,根本说不出半个不字:“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他们最终回到了他住的宾馆,一关上门祁北遥便原形毕露……
而这样淋了雨的下场就是,祁北遥半夜发起了高烧。
简意被他紧紧锢在怀里,几乎是被他过高的体温热醒的。
她强撑着打起精神,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立马从床上翻起来穿衣服,拍拍他的脸把他叫醒:“祁北遥,快起来,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
祁北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适,许是太久没生过病了,身体异常沉重,连手都抬不起来。
“不去,走不动了。”他将脸埋进被子里,说话都带着浓浓的鼻腔音。
“那你好好待着,我去买退烧药。”简意很快想到办法。
“你很快就回来吗?”
“嗯,很快。”
简意放弃了自己湿透的衣服,套上他的体恤和短裤,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下楼,冲向附近的药店。
她敢说,运动会上的短跑比赛她都没这么快过,花了十分钟把东西买好,她又飞奔上楼,彻底把身体的酸痛抛在了脑后,满脑子只剩下他病恹恹的样子。
回到房间,简意赶忙烧了热水,弄好退烧药递到他嘴边。
祁北遥自己坐起来,总体感觉还是有点虚脱,靠着床头,蹙着眉头喝下难喝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