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谈判
陈沉意识探入道庭，抽出那把官配朴刀，若徐志诚等人有异动，他便拔刀拦下其他人的攻势。
赵茗蕙长刀没入魏城坤的头颅。
血液与脑浆顺着刀刃滴下。
滴在赵茗蕙与魏城坤之间。
“何至于此。”
徐志诚手扶住赵茗蕙的刀刃，不让继续下压，“我们今日来，怀揣着善意的！”
“咸宁县主，咱就是说，能不能别这么冲动？”
脑洞大开的魏城坤一手握住刀刃，与赵茗蕙一番角力后，满手鲜血缓缓抬起了刀刃。
“今日，来得人算齐全。”魏城坤看向四周，扫视一圈，“锻造局郭朝弼，制造局聂巧红，和剂局威灵仙，甚至连游酢这老东西，还有没杀成的咸宁县主都来了。”
“你怎如此嚣张！难不成你要将我们全杀了？”
魏城坤这点花名册一般的行径，着实让陈沉心底发毛，怎的……云梦词会是你的杀戮盛宴？
魏城坤摇摇头，脑浆和血液随之洒出，挂了一脸。
“我今日来，这场诗词会你也看到了，你那词着实好，着实妙，可又有什么用？拿不到头彩，抢不去大参娘娘。”
“借这场诗会到底想做什么？”
“我们想与你们和谈。”
“和谈？”
陈沉听到那个词汇“我们”，意味着作案的是个组织，秦王嫡女案绝不会是一场简单的谋杀案。
“我们把赵茗萱赔偿给你们，你们停止对这件事的调查，当今圣上那边我们去说，咸宁县主不必担心欺君之罪会落在自己头上。”
当今圣上？陈沉隐隐有不安的心思，徽宗一向只爱艺术，很难不被奸佞裹挟，治国理政徽宗实在差得远，更别说讲究逻辑证据的推理断案了。
“我妹妹的尸身已经安置在秦王府的灵堂前了，你怎么赔偿？”
游酢冷冷盯着魏城坤这一帮人，“真是好算计。”
魏城坤举起手掌，拍了拍。
暗号传出。
“咚、咚、咚。”
包厢房门传来敲门声，门缓缓被打开。
门口站着一黑绸袍子，手持折扇的男子，“啪”一声，扇子打开，上书呈山河奇观，照众生百相”。
魏城坤！
陈沉双目睁圆，目眦欲裂，鉴迹！心中怒喊。
门口站着的魏城坤身上泛起银色妖气，是影神！
脑洞大开的魏城坤一脚踹翻影神·魏城坤，“你摆什么谱！装什么大头蒜！让你出场几次，还真把自己当万象阁阁主了？”
影神·魏城坤倒在地上任由魏城坤踩踏踢踹，毫无怨言，毫不还口，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
“真是一帮子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鼻子上插两根葱以为自己是大象啊！呸，蚂蚁，臭虫！”
魏城坤转过头来，不好意思地向陈沉一行人致意，“这蠢东西，挂上高枝两天，真以为自己变凤凰了，得教训教训，让他知道谁才是真王。”
陈沉眯起双眼，这指桑骂槐的技术，一个赛一个强？说我攀上秦王家忘了自己的身份呗？
“陈巡检，您家里我也调查过了，农户出身，承蒙祖父荫庇捐了官身，才有了巡检之位，您何必一直挂在秦王这高枝上啊，不怕吊死么？”
魏城坤这一番话，坐实了他确实是阴阳怪气的好手。
“把秦王嫡次女请进来！”
魏城坤向地上嘴角挂血的影神·魏城坤发话。
影神·魏城坤拾身而起，扯起袖摆擦了擦嘴角鲜血，向门口恭迎。
一窈窕身影缓缓出现，双目怔怔出神，身形僵硬，走路间双臂也未见摆动。
“来走进来。”魏城坤拍拍手，这女子缓缓走进包厢。
这女子面庞上，渐渐打上了光，只是还未全露出来。
赵茗蕙双手攥紧刀柄，游酢咬牙偏头望向门口，坐立难安。
光芒映满面庞。
赵茗萱！
赵茗蕙后退半步，不敢置信，游酢一屁股坐在椅子之上。
这是无法接受的，陈沉一行人在感情上无法接受。
赵茗蕙披风之下黑色袖箍是为妹妹赵茗萱戴孝，而游酢与孟大载整日奔波手持画像到处探问，那宣纸上所画的人是弟子赵茗萱，而陈沉目睹了赵茗萱死亡的全过程，也曾在灵堂之上向赵茗萱的遗体起誓，定为她找到凶手。
“啊！”
一声怒喝，赵茗蕙持刀冲向魏城坤。
陈沉从后面架住赵茗蕙，将她拦了下来，“先冷静一下！”
游酢走到局中，“看来我这老头子，也被你们这些后辈算计了。”
“游师谬赞。”徐志诚躬身回答。
“蕙姑娘，你先稍稍等等，我来交涉。
你们今日真的准备杀光所有参会者？”
游酢这一句话声音稍微大些，可内容却如同震雷般传遍整个包厢。
“游师，这话可不敢乱说啊。”
“魏阁主人美心善，不止如此。”
“大理寺卿最是公正法治，怎可能违反国法？”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或奉承或戴高帽，或道德绑架，将魏城坤和徐志诚架在高高的道德与国法的圣地上，以为这般就可以将这二位束缚住手脚。
“今日，魏阁主展现了神力，在赵茗蕙的刀下躲也不躲，开了瓢也不死，这是在告诉我们，你已塑不死之身？
二来又向我们展现替身，告诉我们，你魏阁主是杀不尽的？
三来又让这还差几日头七该魂归西天的赵茗萱又出现在我们眼前，这是告诉我们……杀了我们，你们有手段让皇上也不知晓此事？让天下人也无从知晓？”
游酢冷冰冰的话语拍打在众人脸上。
若魏城坤真有手段控制影神，代替生者继续存活于世，真有可能杀人不着痕迹。
这下大家坐不住了。
“我可是聂家嫡女！聂家！织造局！天下百姓之衣物，由我家造。”
“宗室子弟！懂吗？皇族血脉，尔敢？”
“郭家不会轻饶你的，你若敢动我一根指头！”
“……”
众人又开始了七嘴八舌的威胁，以为将家族势力搬出，就会让魏城坤这人忌惮。
大家好似都忘了，秦王嫡女，上柱国一品的亲女儿他也是敢谋杀的。
“好了好了，大家别吵了，今日这件事本来就很简单，是我弄复杂了。”
魏城坤向大家拱手，“陈沉，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的，只要你们同意不再将这件事查下去，我马上令舵手调整航向，咱们开回城里，放大家安然回去！”
众人一听，又开始裹挟陈沉。
“陈巡检，你看，这事儿先缓缓好不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你只要低一次头，魏阁主就能高抬贵手一次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
陈沉冷眼扫视一圈在座宾客，威灵仙向陈沉摇头，赵茗蕙向陈沉摇头，游酢向陈沉摆摆手，示意不要答应。
“魏阁主，我若答应你们不再查此事，你们便会放过在座的所有人吗？”
徐志诚抢先上前一步，“我替魏阁主答应，这是肯定的，你要你们不查。”
“不必，这显得太没诚意，我答应你。”
“放你妈的狗屁！”
陈沉一口唾沫啐在魏城坤脸上，“夺头彩的时候你便允诺，我得最高票，本该斩获头彩，浣溪那三人死因呢？！说了吗？大参娘娘给了吗？
别他妈再装了！把屋外那些影神尽数叫进来！杀人诛心这一套，太恶心，给别人心里留下生的希望，再破灭掉，是吧！”
魏城坤笑了，小声念叨，“穷寇莫追，兵法里早论述过千万遍了，给你们心中留着希望，你们这些人便不会拼死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