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战场

冰雪飘飞，黑影相撞，破碎的零件在空中爆裂，扬起尘雾。这让阿不思很难看清楚这片空间的全貌，只能从偶然回荡的声音中判断出这里是一片较大的空腔区。

而与交通工具们作战的敌人则多种多样。

有横冲直撞的俱乐部成员，五彩的光影俯冲着压迫而下，足以同时和数个风雪中的雪橇正面对撞，在弥漫的风雪中划过一道无法恢复的痕迹。

有咆哮中的阴尸，它们身高五米，身上不少部件被餐车和机械装置替代，关节处随意弹出带有倒刺的肢体，阻拦着试图骚扰的小型交通工具。

还有许多的街机，它们被摆放到了地面上，身体周围泛滥着一种粘稠的潮水。这些潮水泛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白，保护着街机们不断输出各式各样的像素怪物，还让沾染上潮水的交通工具慢慢失去生机。

战场上时刻都有交通工具从天空中落下，也有倒霉的阴尸和街机被飞剑捅了个洞穿，零件摊散在地上，而金属制作的地面时不时化为灵动的沙土，把这些零件陷在漩涡中吞噬掉。

吼声源源不断，阿不思看不清敌人究竟从哪里来，正当他想打开灵视查看一下的时候，一只俱乐部成员忽然调转方向，朝着校车俯冲而来。

校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堪堪避开，步足在车身上轻轻蹭过，留下一道痕迹。

菲尔兹的连衣裙上布满了乌云。

“幻影迷雾……在这里已经被削弱到这种程度了吗？”

校车低沉的声音从排气扇中发出，像是大号在呢喃：“它们在警告我们，菲尔兹，我们不能参与这场战斗。”

菲尔兹老师陷入了沉默，它让校车退回到了通道所在的地方，然后转过身来，正对着全车的小扫帚们。

“同学们，我们的校车在这里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我们只能行驶到这里了。作为你们的老师，我有义务在教学期间尽全力保护你们，但是我无权干涉你们做出会伤害自己的选择。

你们现在可以从车上走下去，跟着抵抗组织走下去，它们应该还会有别的方法继续突进。我和校车会在这等待你们，但一旦踏出车门，我将不再对你们的安全负责，直到你们回到车上。

你们也可以选择在车上呆着，今天结束后我们继续走完下半周的行程。

安柏老师，作为它们的监护者，你同意我们对小扫帚和你开放此种选择吗？”

小扫帚们看着混乱的战场，心里都有些紧张，它们纷纷看向安柏。

安柏长出了一口气。

“我同意开放这种选择，菲尔兹老师。与其坐以待毙，在旅行结束后再次陷入追杀，我们扫帚宁愿把机会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去吧，小家伙们，你们当中的大部分都已经接受过基础训练了，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扫帚们的灵活度！”

小扫帚们安静地依次排着队下车，它们临走前向着菲尔兹老师道谢，把自己用纸折小玩具放在它的袖子上。菲尔兹老师挥着裙摆，无言地向它们告别。

直到最后轮到阿不思走出车门的时候，他看着前面招呼自己的安柏，又看看身后的菲尔兹老师，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迈出了车门。

“再见，菲尔兹老师。”他骑到了安柏身上，飞往云雾交错的战场中。

“所以，我们的计划是什么？”阿不思向胯下的安柏问道。

“帮上一切我们能帮上的忙。但现在看上去，我有个具体的主意了。

看到那些笨重的家伙了吗？它们从关节里面伸出的那些折叠肢体是带有磁性的，这让那些飞剑很难受。而纸飞机又没有办法越过它们去破坏掉关节。

这时候就轮到我们上场了！阿不思，你知道吗，其实只要我们扫帚把帚柄对准一个缝隙的中心，然后忘记自己的身体比缝隙大这件事，无论多么狭窄的缝隙我们都能穿过去。”

“哦，是这样吗？”

“其实我已经在载着你的飞行中用过很多次了，只是一直在旋转，你可能没有注意到。这让我们扫帚在正常的战斗中有着远远高于其他交通工具的存活率和灵活度。”

安柏哼唱起了战斗用的号角，它这次使用了一根特殊的帚须，声音穿过烟雾和爆炸，传播到每一只扫帚的听觉器官中。

小扫帚们顿时模糊地理解了安柏的意思，咬了咬牙，纷纷朝那些阴尸餐车嵌合体的关节处冲过去。

“这是我今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新长出来的。现在，我算是我们部族真正的首领了。”

阿不思听着这话，打开了灵视。一切的风雪和阻碍顿时消隐成了淡色的背景，咆哮着的双方则各自发出不同形态的魔力光晕，让阿不思宛如置身于梦境之中。

小扫帚们身上散发着白色的气息，它们像燕子一样在富有压迫感的异形肢体间穿梭，有惊无险地闪避着那些带着倒刺和齿轮的机械臂，随后找准时机朝着关节结结实实撞过去，一根根尖刺一样在铆钉的连接处留下凹坑，让阴尸巨人们发出哀嚎。

那些阴尸巨人们。

阿不思不知道该怎么样形容这样的生物，它们胸前有着统一的卜鸟符号，像是烙印一样坐落在焦黑的腐肉上。在许多关节，肌肉本来所在的地方，腐烂的组织被替换成了炼金部件，上面的如尼文字轮番转动着，泛着阴惨惨的光。

这些炼金部件赋予了它们远超平常的破坏力，光是正常运转散发处的余温就能给靠的太近的纸飞机留下焦黑的边缘。而在那些零件与肢体的接口处，或许是为了保护这些格外脆弱的地方，灵视里许多从生的触手从那里蔓延开来。

这些触手带有某些灵的特质，可以自如进行攻击，而不知从哪里涌现出的金属残渣自发凝聚在这些灵性触手的表面，勾连成倒刺和支点，阻挡着试图对这些弱点进行攻击的交通工具。

“在这里，疆域似乎和现实发生了重叠……或者说，整个诅咒空间里，诅咒空间的疆域都在不同程度的与现实发生重叠……但是，这里似乎不只是诅咒空间的疆域？”

阿不思开始考虑起来，他的任由自己的灵性游走于大脑，眼睛，乃至全身，只求更专注地从灵视中获得有关战场的信息，配合安柏指挥小扫帚们的行动。

接着，自然而然地，一股漆黑如墨的影子从阿不思的指尖涌出，在安柏的面前勾勒出十几个阴尸巨人的轮廓，上面清晰显示了缠斗的小扫帚们，以及巨人们的状态。

“阿不思……”安柏从指挥状态中惊醒，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里有另外一种疆域与现实重叠了，俱乐部的疆域。它大大增强了我的力量，或者说，它增强了所有……黑夜途径的力量。”

阿不思把一团黑影放在两手间抛接，吹吹手心，揉揉影子，像搓雪球一样玩着，添加着示意图上的细节。

在他手里流淌着的，是流动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