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情报时间·反复

“在到达第六层之前，我和向导再重申一遍所有的规则和要点。请务必牢记并遵守，这将会决定你会活着还是以画像的形式回去！”

在所有人都调整到最佳状态，并在井前面列好队后，珀西站在一旁，做着最后的总结。

出发之前，所有愿意参加这次行动的人，都在他们的员工卡水晶珠上收到了一份文字版的行动简章，是和抚恤协议一起发送来的。

而卡特琳娜也十分友善的为阿不思变出了一份纸质版，他坐在飞毯上一边翻看，一边听珀西讲话。

“第六层‘等待之地’是被诅咒扭曲异化过的魔法部交通司办公场所。

其地形分布为一座座离散在空中的浮岛，相互之间由交通工具类实体组成的网络连接。

它的空间非常不稳定，会时不时坍缩而且出现裂缝，并且点与点之间的相对距离会发生轻微的摆动。

它会持续诅咒所有呆在里面的个体，直到你死亡并分崩离析。它当中的实体大多是由各种交通工具和办公器械演变而来。我们对这一层的了解目前依旧十分有限，因此不会有图鉴给你们参考。

现在强调注意事项如下，卡特琳娜，爱斯梅？”

卡特琳娜·斯贝尔斯曼站立到了珀西的旁边，接过他的话题，继续用腹语术发言，而爱斯梅看上去像是她的副手，头顶上有一根画满文字的天线时不时亮起，下半部分用奇怪的触须固定在头盖骨里，安静地站在前者身边。

阿不思这才意识到，这两位就是队伍里分别来自第一次探险队和第二次探险队的向导。

“好吧，好吧，那么我来从注意事项的角度，和大家谈一谈我们的经验。

第六层的名字叫做等待之地，这无疑是对交通司的一种诗意讽刺，但不要被这种优雅的表象迷惑了。当你面对它时，它却像个偏执狂，一点也不浪漫。

在第六层中，我们的移动基本都要依靠实体来完成。但它们虽然是交通工具，移动效率和精准度却十分感人，在乘坐的过程中涉及到大量等待。

然而，在这一层中，许多不同的行为都会让你持续受到并加深‘等待诅咒’，其中最常被触发的就是建立‘认为自己在等待且永远不能等到’的认知。”

卡特琳娜开始诉说关于他们在第六层中的经历，阿不思听着那声音，却感觉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隐藏在那些简单的信息里，想要把它们记忆下来，需要对抗一种无根无据的恐慌感。

“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有一位叫韦德的同事。

他是位有强迫症的先生，对于‘神奇校车’在公交牌上标注时间后的两个小时都还没有到站这件事十分在意，声称‘即使是诅咒，这样扭曲交通司的产品也是非常过分的’，并且频繁去看自己的手表。

后来上车之后，我们发现他目光有些涣散，让他施展防御咒语，他就变得像哑炮一样。

我当时用占卜确定了他的状态，发现他的自我意识降低到了一定程度，咒语界与他的灵魂已经产生了分离，语言系统也因此逐渐离他而去。

后来我们把他打昏，醒来之后韦德恢复了一些。

之后到我们因为空间波动而分散，所有人都开始表现出轻微的，与他相似的症状。

在无法会合的情况下，我们雇员们会按照有关程序各自撤退回上一层。

韦德先生也是自己一个人回去的，只不过成功回来的只有他的上半身。

从那半个身体的脑袋里，我们了解到他生前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曾不耐烦的等待，狂躁地吼叫并催促实体们快点前进，幻想自己到达目的地后要干什么，最后绝望的认为自己永远不可能到达。

‘等待诅咒’是会随着你在这一层里进行各种无意识的行为而不断加深的。

这意味着在没有独立于这一层的空间作为补给点的话，人在这一层里最大存活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而巫师在第一个半小时之后就会开始丧失施法能力。

而如果你像韦德那样拥有不恰当的想法，去挑衅不恰当的目标，这个速度只会更快。”

听到这里，珀西再次严厉地瞪了一眼阿不思，后者眼睛打着转，装作在仔细看手册。

“‘等待诅咒’会把支配你生命里一切秩序的咒语界逐渐和你隔开，让你失去施法，失去思想，失去语言，最后失去所有自我意识，彻底无法认识自己和别的东西之间的区别。

到那时候，你在现实里的身体就会分崩离析，残余的部分里有的执行着你自我意识的碎片，有的则彻底被同化，诉说着第六层自己的思想和欲望。”

队伍一片寂静，寒意弥漫，卡特琳娜似乎对这低沉的气氛十分满意，笑容里露出十二颗刻着如尼文的牙齿，用轻松的语气把恐怖经历做了总结。

“我们还没能确定具体的规则本身，但是总之不要认为自己在等待，至少不要因此而想东想西，谨慎地对待并尊敬交通类实体，哪怕它们表现的就像个混蛋。

我知道因为等待诅咒而死去是一种完美而优雅的死法，但是如果你们真的在这一层里死了，对其他不想死的人来说就是少了一个帮手，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所以还是尽量活下来吧，诸位。”

游戏厅里响起了僵硬的掌声，珀西的表情更是像亲了一口食尸鬼一样难受，只得违背本心说了几个提升士气的笑话，再让第二个向导爱斯梅发言。

她的声音要温柔一些，微胖的身体顶着小麦色的皮肤，如果不是头上附着着触须天线，爱斯梅会相当有亲和力。

“在有了第一组人员的经验后，我们一个人乘坐一桶依次下井，各自在到达第六层后计时，到90分钟就再次乘坐木桶上来。

但是我们很快发现，人每一次落到第六层的位置都有一些变化，甚至前六个和第七个下去的人都不在同一座浮岛上。

我们很快对这里的空间进行了简单的测量，发现它在持续不断的波动和扭曲，并且被恰好设定在了一套可以让所有有生物体稳定存在的变化框架里。

但是许多魔咒在这里无法施展，比如障碍咒，漂浮咒，膨胀咒，部分变形.....；许多无生物体会在这里适应不良，比如魔杖和扫帚会逐渐缩小，尤其是后者；瞄准特定方向的咒语会出现厘米尺度的偏移，搭建的临时基地和补给箱会逐渐偏离入口和重要路径.....

更要命的是那些空间裂缝和风暴，它一般是个隐形的平面三角形，如果从正面靠近你，你还能察觉到一点视野扭曲，如果从侧面，那就只能依靠你的直觉了。

而当那些东西像是雨滴一样成群吹过来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有人卷进去，然后被带离到其他浮岛上，无法在90分钟之内赶到出口。

而我们用于观察第六层空间运行规律的设备锚点，也很快被实体们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