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咯嘣碎
服部平藏坐在松野医生的对面，神色凝重的看着光屏上的脑核磁，松野医生在一些区域指指点点，解释了一大堆专业术语。
简单的说，就是真田苓在仓库里从高处摔下之后，又被用力的磕向地面，颅骨轻微的骨裂，这些可以后期养好，相对的不是那么严重。
麻烦的就是真田苓的大脑里有几个血块，非常狗血的就是在视神经附近，不一定是现在，就是将来的某一天，血块在慢慢消散移动的过程中，很可能会压迫视神经造成暂时的失明。
松野医生在暂时两个字上加重语气，就是暂时的，好好治疗是会恢复的。
但是看着服部平藏越来越阴森的脸色，和降至冰点的氛围，松野医生不得不多解释几句，“按正常的情况，当时发现脑子里有血块的时候，就该做手术，这是最保险的情况。”
“可是，她送过来的时候，你也是知道的，她的身体根本无法再次承受开颅手术的后果，我们不得不停止，选择更紧要的位置手术，进而选择药物治疗。”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知道的，她现在可以出院，但是每个星期都要过来复查，药不能停，以及最重要的，千万千万不能再受伤了，否则就是上帝来了也救不了她。”
“她现在的身体就那琉璃一样脆弱，稍微一碰就是咯嘣碎，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起她的反应，最简单的就是发烧，这个时候先不要担心啊，先用药物压下去，如果药物不顶用的话，再去医院输液，咳血也是正常的机体排斥反应，并且可能很长时间都有，你也放宽心，不要惊慌。”
“之后有任何，任何问题都要随时来医院复查，如果实在赶不过来，可以电话联系。”
松野医生一个人干巴巴的说了半天，也不见服部平藏有个回应，他捏了捏鼻子，“我这不是把人都给你抢救回来了吗，都快出院了，倒是说句话啊。”
服部平藏手里的报告几乎被他捏碎，“她的身体，右手还能握枪吗，左腿能恢复正常，能跑能跳吗？”
松野医生沉默了许久，眼看着服部平藏的眼神越来越沉，不得不说道，“我无法保证，所有的一切还要看后续的康复结果，现在不能说的那么绝对。”
“但是，但是依我的想法，完全恢复的可能性不大，她的右肩，在同一个位置连续重创，没有截...嗯，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左腿的话，如果单是骨折说不定可以恢复，但是还有一发子弹穿过，就不能保证和右腿是一样的，当然最后还是要看拆掉钢钉后，骨骼的生长发育情况。”
松野医生自己说着都有些不忍心，但也只能尽力的安慰，“后序情况是不太良好，但至少人还活着是吧，这人活着就什么都好说，可以慢慢的调整是吧。”
松野医生也不想危言耸听，但从医生的客观角度来说，真田苓现在的身体非常非常的糟糕，未来还可能有一系列的并发症，甚至可能....可能不长寿。
但这些，他实在是不敢和服部平藏说，他总觉得服部平藏现在的表情，就跟他拔枪杀人的时候差不多了。
服部平藏收敛好自己所有的情绪，尽数掩藏在严肃冷漠的面容之下，站起身来，“这段时间辛苦松野医生了，非常感谢。”
松野医生也跟着站起来，“客气了，我是医生，都是应该的，本分工作。”
服部平藏礼貌的握手，然后转身离开。
松野医生看着合上的房门，微微叹口气，这人啊，就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老天爷总要给你找些麻烦。
病房里的真田苓还在输液，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看电视，《爱丽丝梦游仙境》。
眼睛半睁不睁的，快要睡着了一样，演员的英文台词在房间飘荡着。
工藤新一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眉心微皱看着屏幕上那种华丽大胆的色调，这不像是真田苓喜欢的风格，而且，再喜欢的电影也不能每天都看吧，这都重复看几遍了？
可是真田苓的神态又太过稀松平常，他也不好直接问。
服部平藏敲门进来，看着屏幕里的画面也是脚步微顿，然后继续走向真田苓。
“决定了吗，要回去是不是？”
真田苓半坐起来，嗯了一声，“总要有个结尾，有些事情说清楚才好。”
服部平藏心里清楚，别看真田苓看似柔柔弱弱的躺在病床上，路都走不稳，但是她决定的事情，那就一定要做到，也不知道哪来的倔脾气。
服部平藏沉默片刻，“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我的要求就是不能再受伤，一丝一毫都不可以，否则，我去真田家接你回来。”
真田苓愣愣的看着服部平藏，眸底微晃，“我知道了...爸。”
服部平藏心底轻叹一声，“好好养伤，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会处理干净。”
真田苓知道的，长辈们会替她解决，可是，如果躲在背后，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离开，就太失败了，白落的这么可怜，虽然也有她自己作的原因吧。
服部平藏岔开话题，“阿大先过去了？”
真田苓点头，“板仓绫乃警官在解决，阿大配合。”
板仓绫乃警官受伤后，找了个借口说是要换个司机，真田苓肯定是会调查的，尤其阿大看起来不太像个普通人，就算他刮掉了胡子剃了一个板寸，还是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当然查肯定是查不出来的，阿大是做个卧底的人，他的资料只有当地警局高层才可以知道，外界调查的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假身份，也不能全是假的，半真半假最合适。
阿大，年轻的时候是警察，后来跟牵扯进一些案子，又跟前辈闹了些矛盾，最后辞职，打过黑拳，做过保镖，还去酒吧端过盘子，最后给人家开车，因为叫出去有气势。
板仓绫乃警官想出的理由是，这人对她有救命之恩，是个大好人，找份开车的工作轻而易举。
真田夫人虽然奇怪，但还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驳了真田苓的面子，不过是个司机而已，虽然看起来块头很大，不好惹，这样还正好，可以保护真田苓，所以这事就这么定了。
真田苓出院的当天，服部平藏，服部静华，服部平次都过来了，还有跟她一起走的工藤。
真田苓已经做好了伪装，她的脸上也戴上了面具，一是为了遮住那些疤痕，而是为了让脸看起来圆润一些，不至于瘦到吓人的地步，右手上和一些较为明显的位置都做了些伪装。
服部静华满眼的心疼，这孩子命苦，就没有一天安生的时候，总是在受伤的路上。
“要走了，就得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不许在受伤了。”
“受委屈就要打电话回来，让平次帮你打回来，给你撑场子。”
真田苓浅笑一下，真心的，她轻轻的抱了一下静华姨，很轻很轻，轻到静华夫人都没怎么感觉就松开了，“谢谢您。”
静华夫人在真田苓昏迷的时候也是每天都过来，跟照顾女儿也没什么差别了，真田苓醒过来，她也是激动的掉眼泪，太不容易了，真的太不容易了。
“我会尽快收尾，然后就回来。”
静华夫人正了正真田苓头上的帽子，“好。”
真田苓当时虽然没有做开颅手术，但是后脑勺也是有很多伤口，缝合了好几处，医生剪掉了一些头发，现在后脑勺就是坑坑洼洼的，就跟斑秃了一样。
在医院吧都是自己人，随便怎么样都可以，这都出门了，真田苓觉得还是稍微的遮掩一些，要不太影响形象了。
服部平次招呼真田苓，“拿出你平时的脾气，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不行了就让阿大上，你要是再敢让自己受委屈，我就亲自过去挨个揍一遍。”
真田苓有些无奈，“我知道，我保证绝不会的。”
服部平藏结尾，“去吧，不管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
不需要任何顾忌，因为我会在你背后撑腰。
真田苓认真的点头，“好。”
工藤新一默默的站在一边，眼眸微沉，他也会盯着真田苓的。
这一次的交换任务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结束，依旧，没有任何人察觉不对。
真田苓并没有主动找事，她先在家里休息了几天，有段时间没回来，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真田弦一郎的时间并没有遍，还是训练到傍晚才回来，哪怕他们白天刚和名古屋对战顺便赢了，晋级四强。
真田苓就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便又收回视线。
长时间不见也没改变什么，也就那样吧。
真田弦一郎脚步微顿，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刚刚一瞬间的感觉，真田苓看他的时候就跟看陌生人也没什么两样了，他忍不住攥紧了网球包的肩带，又看到真田苓脚边的拐杖，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脚腕还疼吗？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
真田苓漫不经心的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韧带拉伤而已，不用去医院。”
真田弦一郎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看真田苓的神色又有些犹豫。
真田苓不管他想说些什么，她是困了，“我回房间了。”
真田弦一郎看着真田苓的背影，手指微微探出，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慢慢的垂下。
真田苓在睡醒之后，仔细的考虑了片刻，决定跟伯父坦白一些事情。
爷爷年纪大了一下子接受这些怕是会血压飙升，伯母的话内容过于血腥不适合，哥哥年纪还小又是比赛的关键时候不好分心，大哥，就算了吧，她不想跟没脑子的人说话。
转了一圈，还是真田伯父最为合适。
真田苓回家的时候正好伯父在家，在书房办公，她自己慢悠悠的晃过去了。
咚咚咚，
“进来。”
真田明野诧异的看向推门进来的人，“苓？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抱歉，伯父这两天有些忙没顾上你，脚伤好些了吗？嗯，中午那家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伯父跟你保证。”
真田苓听着伯父说完话才开口，“没事的，小伤，养两天就好了。”
真田明野让人坐下，“特意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真田苓点头，“嗯，有些事情想跟您说。”
真田明野觉得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则真田苓也不会这个时间过来，“好，你说吧。”
“伯父不是知道东京的工藤新一吗？高中生侦探。”
真田明野有些不解，怎么提到工藤新一了？
“我知道他，怎么了，苓是...”
叮铃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是真田明野放在书桌上的电话，他看了眼来电人，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接通，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只听真田明野说了句资料发我电脑然后挂断了电话。
真田明野收了手机，“苓你继续说，工藤新一怎么了？”
真田苓：“其实我跟他是...”一样的。
又一声手机铃声响起，来电的还是同一个人，真田明野一看示意苓先等一下，他接个电话。
真田苓静默片刻。
挂断电话后，真田明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苓，你继续继续，怎么了？”
真田苓直接说道，“伯父，我是Ali...”
真田苓连一个英文单词都没有完整的说出来，伯父的电话又响起来了，一次比一次急促，真田明野眉心紧蹙，还是选择接通电话，半秒后腾的一下子站起来，“你说人找到了！！”
“好好好，把人给我看看住了，我马上过去！”
“任何人不准探视，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审讯！”
真田明野实在是顾不上苓要说的话了，这个嫌疑人他们盯了很久，今天可算是逮住他了，一定要把他背后牵扯到的那些犯罪集团一网打尽，才不负那些为此牺牲的刑警。
真田明野匆匆穿上衣服，这是马上要去警局了，“苓，抱歉，伯父必须马上去警局，这起案子警方追查了很久，非常重要，你想说的事情等伯父忙完后再说好不好。”
“我必须的马上走了，苓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跟你伯母说啊。”
真田苓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就这么看着真田伯父急匆匆的离开。
半晌之后，真田苓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她也站起来，拄着拐杖哒哒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这还说什么啊，哪有时间可说的啊？
真田苓第二天照常去上学，很平常，虽然有不少人盯着她的拐杖看。
切原赤也虽然知道，但是真田苓表现的太过正常了，他察觉不到任何异样，再加上真田苓好像不太愿意搭理他，或者说苓不愿意搭理任何人。
切原赤也想说什么，真田苓不用想都知道，都写在脸上了，一根筋实在是没什么心眼。
真田苓不是不想搭理，就是懒得说话，没劲，困。
放学后，阿大在校门口接她，真田苓在学校坐了一天了，她想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就当是康复了。
不过，半路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挤进来，说着一堆没用的废话。
真田苓一个字都不想回复，这人她知道，板仓绫乃警官提过，德田绘里奈的朋友，一个同样愚蠢的人。
阿大虽然一脸无所谓的在身后跟着，但是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真田苓的身上。
所以接下来的发展就顺其所然了，这女人是咬紧牙下了狠心，明明能看出来害怕，但还是做了。
吱嘎---砰---
真田苓冷漠的看着被车撞倒在地的女人，以及那辆肇事车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真田苓原本要和阿大离开，不想再听这女人的废话，谁知道过马路的时候，这女人伸手要去拽真田苓的右手，借力把自己摔出去然后出车祸了。
阿大怎么可能会让人碰到Alice小姐，尤其是最重要的右手，他伸手把这女人给扒拉走了。
然后，就是她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这一动作发生的极快，只有一瞬间，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好像这车是在这里等着一样。
阿大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把那女人拉回来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阿大看着肇事司机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人，眸色加深，啧，现在的年代，玩都玩的这么狠了吗？
可惜这一次真田苓不想跟他们玩下去了，“阿大，报警叫救护车。”
“明白。”
路边的行人已经围过来了，真田苓他们被各种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拍照。
真田苓感受不到丝毫的压力，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拍吧随便拍，能发出去才有用，现在就是装她也装不出害怕的样子，真田苓站在原地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证据，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事发地点对面的一座写字楼，她看到了镜头反射的光芒。
不出意外的，跟之前的几次一样，翻来覆去的说着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话，吵的人耳朵疼。
当天晚上，真田苓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因为证据还没拿到手，她有前科了说再多也没用。
真田伯父不知道在哪里执行任务，真田夫人满眼失望又掺杂着不可思议，真田潘士年纪这么大了，还要在糟心她的事情。
真田苓牺牲了睡眠时间，用了一个晚上查清楚了来龙去脉，包括肇事司机，那个女人和德田绘里奈之间的所有瓜葛。
当然了，因为真田苓手不太灵活，动作慢了些，服部平藏邮件发来了大半的资料。
OK，那就明天说清好了，这名声可不怎么响。